飞澜抱着昏迷不醒的雪羽,一口气奔了数里路,终于在一处荒郊找到一间无人居住的破屋子。
他将雪羽安放在床上,这才回过神来,心想:“我干嘛救她?”
他望向雪羽,看见她双眼闭阖,长长的睫毛落在那如玉雕般的面容,正安详熟睡着。飞澜心中不由得一动,转念一想:“管他的,救都救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过了数个时辰,沉香软筋散的效用逐渐退去,雪羽幽幽转醒,抚着头喃喃自语道:“这是…什么地方?”
飞澜在外头听见屋内传来声响,于是走进一看。雪羽睁开双眼,却见飞澜进房,心下大惊,犹如惊弓之鸟般,迅速拿起桌上的天绝刃朝飞澜挥去,飞澜来不及反应,左手遭天绝刃划下一道红痕,登时流出鲜血来。
雪羽惊道:“你…你别过来……再过来我便不客气了!”飞澜按着伤口,叹道:“妳现在这样难道就很客气吗?妳这人怎么这样,竟是如此对待救妳的人。”
“是…是你救了我?”飞澜道:“不然呢?”雪羽仔细回想,自己遭张亦豪下药昏迷后,醒过来便身在此处。
看见飞澜手上鲜血正兀自滴落,心中忽觉过意不去,雪羽道:“你没事吧?”飞澜道:“小伤而已,不碍事,只是若给他人知道我这伤是给自己的兵器所伤,只怕笑掉他人大牙。”
见飞澜受伤却仍开自己的玩笑,雪羽忍不住噗哧一笑,飞澜自己也没想到此话竟能博得雪羽一笑,当下悄悄瞄了她一眼,见她笑靥如花,单纯可人,飞澜脸上一红,赶紧移开视线,不敢再直视于她。
“真的没事吗?别逞强,我去外头找草药替你敷上。”飞澜连忙道:“不用了,妳我是敌,妳这么做我会觉得很奇怪。”雪羽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救我?”飞澜道:“我也不晓得,我这人常凭感觉做事的,有时连我也摸不透自己,反正我就是看不惯张亦豪那臭小子欺负妳。”
雪羽想起张亦豪所使的卑鄙手段,以及崆峒三琴的见危不救,叹了口气,道:“无论如何,多谢你了。”飞澜道:“哼,先别道谢得太早,说不定下一刻我后悔了,便一刀杀了妳。”
“你救了我是事实,若接下来你欲杀我,雪羽也绝无怨言。”飞澜道:“算了,算了,不跟妳多说了,越说我感觉越怪,他妈的肚子饿死了,我去外头找点吃的,妳自己好好休息。”雪羽点头道:“嗯。”
飞澜走出破屋,再次朝城镇的方向走去,一个时辰过去,飞澜带回热腾腾的食物,踏进破屋一看,雪羽却已不见人影。
“怎这么快就离开了?是啊,若换作是我才不会笨到继续待在这儿。”飞澜边想,边将食物放置桌上,随后缓缓坐了下来,心想:“不过,要离开前至少也说一声,就算是留张字条也好,这样未免太不懂礼貌了。”转念又想:“不懂礼貌又如何?我自己也是爱来就来,爱去则去的个性,自己做不到的事竟还要求别人遵守,似乎可笑至极。”
忽然,屋门一开,雪羽自外头走了进来,飞澜见状吓了一跳,问道:“妳不是已经离开了?”
雪羽道:“你被我划伤,所以我出去采些药草回来。”飞澜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不知为何,看见雪羽返回,飞澜心里竟有那么一丝喜悦。
“你以为我就这么走了,是吧?”飞澜点头,雪羽道:“虽然你我立场不同,但一事归一事,害你受伤是我不对,我理应替你疗伤。”飞澜道:“药草先放在一旁吧,我带很多吃的东西回来,妳快吃吧,我肚子饿得很,妳再不吃恐怕没多久全被我给吃光了。”
雪羽跟着坐了下来,看着桌上蒸熟的包子以及几道热炒小菜,疑道:“天都黑了,你上哪儿去找这些东西?”飞澜伸手拿了一个包子,边吃边道:“这还不简单,凭我的轻功,三两下便能轻易溜了进去,将天绝刃架在客栈老板的脖子上,要什么有什么。”
“这……”正当雪羽欲说“这么做实在不妥”时,飞澜道:“我知道妳要说什么,不过保命要紧,更何况妳明日不是要上落花崖,不吃怎有力气?”
雪羽道:“你也知道这件事?”飞澜道:“教里的事我怎么可能不清楚。”雪羽道:“原来司徒煌海是麒麟教的人,那请你转告司徒煌海,希望他能遵守约定,将焰灵神剑还给我。”飞澜道:“他的事我管不着,也没办法管。”
雪羽默然不语,低头沉思,飞澜续道:“哼,我看凌剑这小子也没啥屁用,竟让妳独自赴约,我原以为他会让红锦来赴约,或者跟妳们一块去。”雪羽道:“你误会他了,其实是我自己偷跑出来的,因为他说什么也不愿我去赴约。”
飞澜冷笑道:“是吗?”随后迅速举起天绝刃,架在雪羽颈子上,怒道:“妳到底吃是不吃?再不吃我杀了妳!”雪羽见他突然转为不悦,当下一愣,只好拿起包子缓缓吃了起来,飞澜见状这才放下了天绝刃。
过了一会儿,飞澜道:“妳怎不说话了?”雪羽依旧低头吃着东西,不发一语,飞澜心想:“我刚说再不吃就要杀了她,她该不会当真吧?”飞澜假装咳了几声,“我可没说妳不能说话,刚我只是怕妳饿着了,妳别误会了。”
雪羽闻言又不由得一笑,道:“你真有趣。”飞澜道:“我刚要杀妳耶,妳还当有趣?”雪羽道:“其实你不是坏人。”
“那妳就大错特错了,妳可知自从我踏入江湖,一共杀了多少人吗?我曾在短短一天之内便杀了二百多人。”飞澜停顿了一会儿,续道:“不过比起张亦豪和崆峒三琴倒是有那么一丁点儿好就是了。”
雪羽微微一笑,问道:“我很好奇,当初你为何要加入麒麟教?”
“这嘛……”飞澜本不愿谈自己的私事,但此时雪羽一双大眼看向自己,正专心聆听着,不知为何,自己竟不忍拂逆于她。
飞澜道:“我自小是个孤儿,连爹娘长得什么模样都不晓得,从小到大流浪在外,四处为家,后来我遇到莺姐,是她收留了我,之后我便随她一同入教了。”
“莺姐所指的可是慕容莺?”飞澜点头,雪羽忽然感到一阵难过,心想:“原来他跟我一样是孤儿,只是我运气好些,恰好遇到师父肯收我为徒,而他却因缘际会加入了麒麟教,这才走偏了路。”念及于此,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妳何故叹气?”雪羽道:“没…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事。”飞澜道:“别想那么多了,妳还是先烦恼明天的事吧!”
吃饱后,飞澜继续留守屋外,临走前向雪羽道:“对了,别说我没警告妳,今天我之所以救妳,是因为妳明天要赴落花崖之约,往后如果咱们又遇到,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希望妳别太过天真。”丢下这几句话后,飞澜关上屋门,独留雪羽在屋内,雪羽伸手朝怀里一摸,太阴诀仍在,并未被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