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无光的日子，不符合凌鸣然的人生信条。
无论是五年前，还是正当时，她始终说服自己去做一个闪闪发光的人。
未来的道路，凌鸣然有着清晰明确的规划，时间容不得她浪费。
转眼已过元宵佳节，原本早应复工的实习被迫提前结束，凌鸣然重新拾起已荒废了一段时间的学业。
如果不是还有喜欢的事可以做，还有想做的事还没做，她可能走不出那些万丈深渊。
无论是五年前，还是正当时，都是那些坚定的信念支撑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
而那些信念的启蒙者，还是少年方倾兮。
孩童时的凌鸣然，同大多数小孩一样，不知道长大后想做什么。
那篇《我的梦想》作文写了一年又一年，不是科学家就是老师医生。
因为除了这些职业，凌鸣然别无所知。
大人们一遍又一遍地问她长大后想做什么，她都说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因为她确实不知道，而且长大过于遥远。
直至小学毕业，她没能和喜欢的哥哥一同考入更好的初中，她第一次想以后。
12岁的凌鸣然想要变得和那个哥哥一样优秀，和他一起考上最好的高中。
整个初中，凌鸣然都在这样的信念下努力学习，努力成为可以与那个哥哥比肩的人。
后来遇到方倾兮，她也还是一如既往地坚守这份信念。
无论多喜欢，她也从未想过和他在一起，甚至在意识到他的喜欢后刻意保持距离，只为专心备考，成为与那个哥哥比肩的人。
直到中考揭榜，她考上了那所梦寐以求的高中。
放榜那一天，她回学校见到了许多人，老师同学们都向她道喜，或赞赏或恭维或羡慕。
而方倾兮除了祝贺她以外，还问了她一个问题。
*
篮球场上，一群刚初中毕业的男孩在嬉闹、在比拼、在告别，在挥洒着青春的汗水。
场边的看台上，凌鸣然和几个女生依依惜别，时而为篮球场上的男生们喝彩欢呼。
这是一场告别的盛宴，没人知道这天见到的那些面孔里，有哪一张会成为最后一面。
这一天过后，各奔东西，有的人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再相见。
这是一场早已注定的告别，凌鸣热并没有多少离别的惆怅，而是尽情欣赏篮球场上的那道身影。
有些人，注定只能是短暂的同路人。
下一段路，又会有新的人一路同行。
能一道走完人生这条长路的，一定是有特别的缘分。
友情的交替更迭，凌鸣然早已习惯。
而她的爱情，还没有来得及开始就要结束了。
正在凌鸣然发呆之际，方倾兮下场休息坐到了她旁边。
他双肘撑在膝盖上，低头一口喝下大半瓶矿泉水，复而一副元气满满的模样，转头看着她说：
“然然，第一名喔，恭喜啊~”
“你也不错呀，怎么当时不报志愿呢？不然我们又可以继续在一块了。”
看着眼前的少年，凌鸣然突然有点不舍，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惋惜和遗憾。
方倾兮的分数足以和她上同一所高中了，可他先前报志愿没报那所学校。
“当时不是没想到能考这么好嘛？想着报了也没用。”他继续笑着，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
凌鸣然看他这么不在意，心里不由地替他可惜，也替她自己可惜。
听出了她的不舍和可惜，方倾兮敛了敛嘴角，看回前方的篮球场，语气难得正经地问：
“然然，你想过以后想做什么吗？”
沉思片刻，凌鸣然开口道：
“以前就想着要考上最好的高中，现在不知道了，我还没想好。”
方倾兮转头看了看她，坐直身子，双手撑在后边，抬头望着天空，缓缓看开口道：
“然然，你看，只要坚定以后想做什么，无论在哪里，都是同一片天。”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凌鸣然盯着那片晴空，“我以前从来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只知道要好好读书。那你呢，你想做什么？”
看着天上的云卷云舒，方倾兮随意开口道，“我啊~就想以后自己创业，做一番自己的事业，然后……”
见他不继续说了，凌鸣然偏头看他，好奇地问，“然后什么？”
方倾兮转头看着她那张天真好奇的脸，慢悠悠地回答，“然后啊~你要好好想想自己真正想做什么了。”
凌鸣然认真地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道，“嗯嗯，我会好好想想，以后想做什么的。”
看着她乖巧的模样，方倾兮揉了揉她的头，“好好想，我回去打球了。”
说完便起身回到篮球场，他心里暗笑：“然后还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啊。”
那天以后，凌鸣然时不时就会坐在自己房间的窗边，对着天空开始想，自己以后到底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想做什么职业。
从窗户望出去了，是小镇的一条弯弯的河流，河的那边是蜿蜒的青山。
从小，凌鸣然就在这青山绿水旁嬉戏打闹，上山摘稔子，下河摸鱼虾。
一边长大一边看着河水日渐干涸发臭，野生林日渐变成经济林，捻子树越来越难找，鱼虾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河边山间一天比一天堆得高的垃圾。
看着看着，想着想着，凌鸣然突然想到了自己想要做什么。
朴素的正义观让她想长大以后做一个能为环保事业出一份力的人。
而她不喜欢也不擅长技术类的学科，不想做环保工程师。
于是就想着另辟蹊径，选择在环境保护的制度有所贡献，想读法学，探寻保护环境的法子。
15岁的凌鸣然并不知道什么是环境法治、环境正义，但她晓得学法可以惩治那些随意破坏环境的人，可以拯救眼前的绿水青山。
后来的凌鸣然，一直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随着学识的增长，她逐步清晰细化自己的梦想，做一名守护环境正义最后一道防线的法官。
斗转星移间，物是人已非。
凌鸣然的初心不变，梦想还是那一个，爱情也还在心中。
方倾兮的初心已换，梦想早就不是那一个，爱情更是不知道丢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