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月子的这天,安霖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解开头上尘封了一个多月的头巾,安霖被自己身上的味道呛的七荤八素的。
这是头发吗?这是一坨油丝,这黏腻的手感,这酸爽的味道。宛如一团封尘多年的面团,一手捏下去还能戳出一个不能回弹的洞来。
要不是这里剪发是件天大的事,她都恨不得一把剪刀把它们铲平了。
“娘,辛苦你一下,再帮我烧些热水吧。”安霖在隔着手动木板门的房里,接过陈妹提过来的第二轮水,沉淀了一个多月,她觉得身上都快要长虱子了。
可惜没有浴桶,要不然她肯定要在热水里泡上她个半天的,也幸好现在是夏天,让她可以多兑些水冲洗。
“哪就那么脏了啊,洗了那么久,别着凉了啊。”陈妹将第三桶水提进去给她,看到满地的狼藉和浓香的的皂粉味道,摇了摇头。
如意嫂子那天也许说的没错,这个儿媳妇还是太娇气了。
“这桶水洗完咱就不洗了,缸里没水了。”
’诶,好。‘村里人平常用水都要走上一段距离到河里去担回来,水资源同样也是非常伤脑经的问题之一。
没有水井很不方便啊!
安霖在心里的小本子又记上了一项,然后,将挡住门口的木板用手搬开挪到一边。
再次无语到叹气,换房子。她一定要换个大房子,这住着也太窝心了,而且还特别不安全。
安霖出来的时候,身上皮都搓红了,但是通身舒畅。
盥洗房在灶房的里边用隔板隔了一个小隔间,陈妹给她的冷水跟热水一样多,兑的水可以烫猪皮,出来后热的够呛,就站在门板旁边用厚厚的棉布擦拭头发。
她是又翻了自己的嫁妆箱才知道安秀才准备的有多齐全,就连日常用的针线和碎布头,各色的头绳以及厚厚的棉布,甚至女子用的面脂和各种香味的皂粉都置齐了。
她很难想象出饱读诗书的安秀才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将小女儿家的东西准备的应有尽有的。
还有叠的整整齐齐的婴儿襁褓衣物,解决了她三个孩子总是不够换洗衣物的尴尬。
安霖的鼻子酸酸的,她说不出这是种什么感觉,前世的她天性寡淡,没有爱过别人,也没有被人爱过,她有双亲,但是父爱和母爱这个词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过于遥远。
她敬佩这样一位伟大的父亲对于女儿的真挚无私而又无奈的爱,若不是因为无奈,又哪里舍得早早的将她嫁到这样的家庭来,她已经不在意自己到底是安雨霖还是安霖了,前世究其一生追寻的骨肉血亲,在记忆里曾经存在过,这就足够了。
头发还未擦干,就听到婴儿的啼哭声,紧接着两声,三声...
安霖心里一句‘我擦’,居然全都醒了。头发也顾不得擦了,匆忙跑回了房间。
安霖从前就没有做过农活,皮肤白皙,长的更像是江南水乡的女子般温婉,通身又不自觉带着一股子书卷子气,看起来柔弱纯良。刚洗完的头发还滴着水搭在肩头,热气氤氲过的脸庞更是如剥壳的鸡蛋一般细腻。
这一幕刚好被路过的赖八看到,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安霖的背影,贪婪的咽了咽口水。
‘是大郎媳妇啊,这小腰,这脸蛋,走路还一扭一扭的,跟城里的大户小姐有得一拼。’他趴在篱笆墙外看着安霖的背影不怀好意的自言自语道。
他之前就见过大郎媳妇,不过那时她怀着肚子,赖八因为赶时间就在外头言语间调戏了她几句。
赖八目露淫光的看着安霖消失在视线中的背影,挑了挑如两条毛毛虫一样的眉毛,伸出舌尖舔了一圈自己的嘴唇。暗搓搓的搓着手哼着小曲大摇大摆的离开,最重要的是,这家只有两个寡妇。
会读书认字的秀才的女儿啊,想起来就觉得心潮澎湃,他还没有试过大家闺秀的滋味呢!
他只要一想到大郎媳妇那娇娇柔柔的模样就兴奋的搓手,一副活生生的春宫图已经构造在赖八的脑海中。
对于大郎媳妇,他是势在必得。
安霖并没有看到身后心怀不轨的赖八。
她进到房间就看到陈妹一手抱着老大坐在床沿,另一手轻轻拍着老二。低声哄着他们‘哦哦,乖孙子乖了,是不是肚子饿了啊。’
看到安霖进来,忙不迭道‘大郎媳妇,你看看他们是不是饿了,怎么哭的这么惨呢。’
安霖听声音就知道老二是干嚎,光是声音大,嚎的不带一丝感情。
她猜测应该是拉粑粑了。走过去蹲下凑近老三屁股一闻,嗯..酸爽的味道飘入鼻尖,果然是拉粑粑了。
若说刚开始她闻到这些味道还会反胃的想吐,现在已经是相当淡定了。
怕头发上的水滴滴到他们,安霖把头发用手上的棉布包裹。
‘没事,他们就是拉裤子了。’她将乐乐抱起来走到陈妹跟前,掀开老大的婴儿被一看,果然也是拉裤子了。
安霖晕死,这玩意也会传染的吗?
她敢保证老二肯定没有拉裤子,她一直怀疑老二是个娘胎自带中二的逗比,老大哭,他就哭。老大醒,他随之就醒来,老大笑,他笑的更欢。
若不是因为他们才四十多天,安霖都怀疑他们是不是商量好的。
乐乐一到亲娘的怀中就不哭了,三道噪音少了一道,瞬间清静多了。
‘那我去打点热水来,刚才你用的还剩一些,估摸着还没有凉却。’陈妹依依不舍的放下大孙子,出去打水去了。
检查完老大又去看老二的婴儿被,掀开小屁屁干干净净的,这家伙果然是干嚎。才这么想着,就看到老二忽然憋红了小脸,然后听到‘啪’的一声,黄色的粑粑成条状从他屁股底下挤压出来,房间里酸爽的味道如论如何也散不去。
‘咯咯咯...咯咯咯’解决完人生大事的老二愉快的蹦哒着小短腿笑的开心,安霖就这么看着他小屁股扭来动去的将他屁股下的某种黄色排泄物挤压的粉碎,粘的满腿都是。
安霖有些头疼的别开了眼睛,她咬牙切齿的告诉自己千万不要生气,用那句至理名言来安慰自己‘刚出生的孩子不要急着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