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的阵痛延续到中午,宫口一直没开全,痛归痛。花婶也没有办法,摸了摸她鼓鼓的肚皮,好歹没有异常的情况出现,生孩子本来就不是放屁,说出来就出来的,只能一直在房里安慰她
“没事,胎位很正,这次保管能给大朗生个大胖小子出来。”
安霖潜意识里默默念叨,胎位正,胎位正就好。排除了手和脚先出来的可能。但是...为什么这么久还不出来,会不会是胎儿过大啊.,不行不行不行。
“一定要是双胞胎,一定是双胞胎。”安霖心里祈祷祈祷再祈祷。
就这样又持续了很长时间,床上的安霖痛的满头大汗,汗珠染湿了她的头发黏哒哒的耷拉在脑门,她真的好想在床上翻滚。
怎么没人告诉她生孩子这么痛,像是一把尖锐的利器扎进了下腹,直接往身下狠狠的捅个千刀万刀。
同时又默默的咒骂周大郎,周大郎,我诅咒你为国捐躯,你特么是人吗你,为了给你老周家留个种子,丧心病狂道德沦亡。
安雨霖她属于未成年啊啊啊啊啊啊。
太阳高升,日上正午,安霖继续痛并默念芬芳中。
午时整,安霖诞下一个男婴,婴儿一落地哇哇大哭。
安霖两辈子以来头一次做母亲,婴儿稚嫩的哭声一传进她的耳朵,以前那么厌烦小孩的她,此刻竟然感觉是天籁之音般动听。
好悦耳的哭闹声!
吉祥嫂将婴儿带着血的小小身子轻轻抱着在她脸颊边碰了一下,然后笑哈哈的转身就抱了出去。
安霖甚至都没看到孩子长什么样!
听着渐渐远离耳边的哭声,安霖虚脱到无法开口,心里默默口吐芬芳..妈蛋,那是我的儿子啊...
耳边飘来墙外或远或近的熙杂的祝福语句,可她完全感受不到卸货的轻松感。
“咿呀,还有一个,祥嫂子,快点进来,头都出来了。”随着花婶惊奇的声音,祥嫂子和端着热水的英伯娘一前一后的进来了。
“呐,我就说是双胎吧,你们是不知道那肚子大的啊。”一位在不远处大树下拿着芭蕉扇给自己扇风的老妇人伸出两手夸张的比划了一下,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指不定是三胎呢。”
显然花婶子的声音透过完全没有隔音效果的墙传到外面去了。
不得不说村里人确实有闲的慌的,比如大树下几个六七十岁的老妪,还真无聊的从上午到现在,搬个小杌子扎堆坐着一边打听本村或者邻村近期的新闻,一边留意安霖这边的动静。
“头..都出来了...。”此时,安霖的心里广阔无垠的土地上几万匹草尼玛呼啸而过,躺在地上的周大郎被踩的血肉模糊..
她是既庆幸又抓狂,庆幸的是果然是双胎,抓狂的源头依然是罪魁祸首周大郎。
毕竟受罪的是她啊……
生一个都特别明显的感觉元气大伤,安雨霖大概是那种体质不错却又乏于运动的,她也知道自己已经不算受罪的了,可是体力有些跟不上,很累,想好好的睡一觉。
“参片...”她双目微阖,身下被汗水湿的透透,头发蔫蔫的粘在头皮上,几缕额前的碎发耷拉在脸颊,苍白的小脸和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显的极度虚弱。
想起来了,她买了参片的,就是为了防止这样的时刻。
“啥?生..什么?”英伯娘凑近她耳边,待又听安霖重复了一次“你是说参片?”
英伯娘看着她,想起昨天的陈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然后匆忙冲了出去。
“大郎家的,再加把劲,孩子马上就出来了,咱看看是老大俊还是老二俊。”
花婶子跟她随意说着话分散她注意力,双生子不多见,她做了二十多年接生婆,统共也不过是见了几对而已,这位也是个有福的。
但愿她那刚怀上的儿媳妇也能跟着沾沾这好气运。
“来了来了,参片来了,大朗家的,来。”英伯娘手里拿着个布包三步并两步跑到床前,随手拿出三四片参片塞到安霖的嘴里。
“早该先备出来的,胎位这么正,帮带着先早也不用受那么多罪。”花婶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她看见参片也是有些吃惊,老百姓谁家生孩子会备着这金贵玩意儿。只是再金贵她藏着这玩意儿干啥,孙子平安出世不才是当下最要紧的吗,还有什么比孙子还重要的,毕竟大郎肚子里这个可能就是周家唯一的根了。
陈妹其实也存着私心,她觉着谁生孩子不是这样过来的,左右不过痛一阵的事,这么好的东西还是留下来,万一说不准哪日有其他地方用得着的呢。
参片塞入口中,唾液都随之弥漫着淡淡的甘苦气味,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人参真的作用就这么神奇,她觉得之前散尽的气力在一点一点的凝聚回来,还有花婶和英伯娘两个人涣散的声音此刻又清楚的飘在耳际,以及外面陈妹和分水婶还夹杂着不认识的人甚至不远处小孩们嘈杂的声响。
原本外头并没有那么多人看热闹的,本来嘛,谁家没人生孩子,只是早上安霖那一声叫喊太过于尖锐,到上午看热闹的小孩和闲人们都走的差不多了。
后来不知道谁听谁说是双胎,‘大郎家的生双胎’这句话跟风一样的在下岩村传开。
下岩村这边还没有出现过双生子呢,很多小孩和端着饭碗的大人都在不远处的大树下边吃边磕牙花,顺便拘着自家或者相熟的孩子不让靠近,毕竟产房晦气,没得冲撞了,一时间倒是热闹的很。
这边的安霖几乎是咬紧了牙关的绷紧,听着花婶子在引导着她的话缓缓的调整呼吸,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如刀绞肠的疼痛,下身仿佛彻底撕裂,痛到麻痹的失去了知觉,垫着身下的褥子被血水汗水湿的透了,吉祥嫂麻利的端换着一盆血水出去,再换一盆热水进来。
终于随着又一声婴儿的啼哭灌进耳朵,哭声响彻她的耳膜,安霖紧绷的边防线一下子松懈下来,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花婶将孩子抱到她脸颊边轻轻碰了一下。这边的习俗,婴儿出生之后先闻到生母的气息,有了牵绊以后才不容易夭折。
安霖艰难的侧头,才终于看到了从她肚子里钻出来的小生命,哇哇大哭手脚乱蹦。
真丑,她想着,却忍不住嘴角往上翘,湿漉漉的小家伙眼睛都还没睁开呢,含着手指居然吸的啾啾作响。
花婶哈哈大笑“这小子能吃,我接生那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到一出生就这么生龙活虎的,往后绝对是个大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