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祁梦也是有些累了,胡乱铺了些稻草,就睡着了,木子李倒是精神的很,先是小心掀开腿上包扎的地方,查看了一下,已经几乎消肿了,也不是很痛了,明天就能正常行走。又摸了摸额头,那可真是实打实撞出来的大包,现在摸起来还痛的吸气,罢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木子李看着不远处熟睡着的白祁梦,暗自觉得好笑,明明这辈子是个富家公子,怎么在荒郊野外这么能对付,当年的你,可不是这样。
木子李眯着眼睛一直没有睡着,脑子里乱七八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直到听到了弱弱的一声呻吟,睁开眼睛,透过已经不是很旺盛的火光,正看到白祁梦紧闭双眼,眉头皱了起来,双手捂在胸前,整个人都团了起来,似乎是做了什么噩梦。
木子李不敢擅自叫醒他,只悄悄的爬了过去,小心的握住了白祁梦的手,白祁梦被握住了手,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慢慢的竟然舒展开来,安心睡了过去。
天刚蒙蒙亮,白祁梦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眼前一张大脸差点贴到鼻尖,连对方的呼吸都能感受到,隐约还闻到一股清爽的草木香。
白祁梦一睁眼着实吓了一跳,没吱声,也没敢动,暗暗平复了下心情,忽然发现木子李的睫毛,还挺长,薄薄的嘴唇连睡觉的时候似乎都含着笑,这张脸,突然莫名的似曾相识?
抛开那些胡思乱想,白祁梦小心的往边上移了移,就动了一小下,木子李的眼球就动了动,然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不出的尴尬。
几乎是同时坐了起来,回避着对方的眼神。木子李咳了一下,松开手:“那个,别误会,你昨天好像做噩梦了,很痛苦的样子,我有些担心,才握着你的手的。”
白祁梦这才发现,原来之前他的手,一直被握在木子李的手中,竟莫名的有些脸红,不过也是一瞬即逝:“哦,哦,谢谢。”
白祁梦的样子似乎有些失神,木子李靠到了一边的石壁上问:“你梦到什么了?介意跟我说说吗?”
木子李的眼神很真诚,透着隐隐的担忧,不像是想听什么故事的样子,白祁梦本不愿和人讲他的梦境,却不知为何,觉得告诉木子李也无所谓。
“你相信人有前世吗?”白祁梦缓慢的开口,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慵懒,比平时要低沉些,说不出的好听。
木子李没说话,只是看着白祁梦,似乎给了他一个简单眼神,虽然什么也没说,但白祁梦就是觉得,木子李是相信他的。
“我从小就会做一个梦,梦里是一片广袤的宫殿,连地上的石阶都是白色的,我被绑在一个柱子上,前面有很多人,有人在说话,我却听不清,之后,有一个箭向我飞来,似乎有人挡了一下,我看不清他是谁,接着就是飞箭入体的声音,和撕裂灵魂的疼痛。”
讲到这里,白祁梦掀开了自己胸前的衣服,只见雪白的胸膛上,心脏的位置,有一个十字形的胎记,暗红色,仿若旧时的伤疤。
“你看,这胎记与我梦中的那个箭一模一样,所以我一直在想,那是不是我的前世呢?我前世是犯了多大的罪过,才要遭受这些。”
白祁梦讲到这,神情满是落寞和疑惑,让人只觉得心疼,木子李一声不吭的听着,只是藏在袖子里的拳头已经被指甲扎出了血丝。
白祁梦把衣服整理好,看木子李似乎不想发表什么见解,或者说些劝他的话,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其实最讨厌别人明明一知半解,却要装作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故作高明的发表自己的见解,还美其名曰是要疏导他人。
不过是想卖弄罢了。
白祁梦起身,笑了笑,:“其实,我的梦也不都是噩梦,还有很多都是很美好的事情,只可惜醒了之后就不记得了。”这话说的像是在安慰自己。
木子李也起身,腿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但他还是不敢用力,扶着墙轻轻的动了动,小声的回答了一句,像是在回答自己,只是白祁梦听到了。
“那就好。”
白祁梦撇了木子李一眼,双手抱胸,冷哼一声,走出山洞,外面阳光正好,懒懒的伸了个懒腰。
木子李甩了甩腿,觉得比预想的好很多,只是头上还顶着个大包,跟着白祁梦走出了山洞。
白祁梦余光看到身后的木子李,漫不经心的问:“好些了吗?”他这话问的口气敷衍,只因他对自己的医术颇有自信,这点小病小痛自然是不在话下。
木子李走上前来,行了个礼:“已无大碍,多谢白公子。”
白祁梦挥了挥手,:“罢了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谢来谢去的,既然你已无碍,那就就此别过吧,我还要赶路呢。”说着收拾起了自己的行囊,扔到了马背上,那鬃毛马也休养了一晚上,此时正精神奕奕的发出低鸣。
木子李赶紧跟上前,亦步亦趋的问:“白公子这是要去哪里?”
白祁梦不疑有他,随口答了:“望海镇。”
“听闻望海镇位于瀛海边岸,盛产明珠,在下也向往许久,不知白公子所行是要寻珠?。”木子李问。
行李收拾的差不多了,白祁梦拍了拍手:“差不多吧,木公子要同去吗?”
木子李一笑:“正有此意,白公子不介意吧?”
“倒是不介意,望海镇所行千里,多一个人也有个照应,何乐不为呢,那就有劳木公子了。”白祁梦也不是客气,他本就觉得此行艰辛,多一个人更好,更何况白家定下成年历练,也有让子弟后辈广交天下好友的意图。
木子李笑着接过白祁梦递过来的马缰,牵着马,空余的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白公子,请。”
白祁梦仍是双手抱胸,踏步走上牵头,似是全然相信这个刚刚认识的人。
木子李跟在后面,将心中疑问讲出:“白公子。”
“嗯?”白祁梦没有回头,应了一声。
“你我相识不过一天,为何白公子对在下如此信任?”
白祁梦回头看了一眼,又转了回去,赶路是半点没有耽搁:“我看你不像个坏人,况且我又没钱,有什么可担心的。”
话虽如此,白祁梦心里也多少有也疑问,他平时并不是全无心机的人,如此快的相信一个陌生人,之前更是从未有过,或许是与他讲了梦境,下意识已将他视为朋友?
不对,在此之前,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盘踞在心头,总觉得是认识了好久,可明明,昨天才是第一次见。白祁梦拍了拍脸,定是暑热昏了头,继续赶路。
木子李好笑,心里想着,白祁梦果然是没有半点江湖经验,他穿着如此华贵,款式虽低调,可那料子就是寻常人家用不起的,还有这马,膘肥体壮,一身肌肉线条流畅,平时吃的必是精料,连马掌的蹄铁都是上好的合金,白祁梦年岁低,稚气重,这放在野外,就是一块肥肉,若是独自一人赶路,不出百里,就得被山匪盗贼盯上。
也罢,这回就让我来保护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