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虎的小院乱七八糟的器具摆放了一地,他此刻正在修炼,想他今年将近三十,却还未曾踏入筑基巅峰,这对于心气高傲的他无异于一种变相的失败。
在所有弟子之中,他寒虎也许不是天资最好的,但寒虎扪心自问,他的努力在整个北冥都数得上号的。
别人花前月下,他在做什么?在修炼。
别人卑躬屈膝的拍长老的马屁,绞尽脑汁的向往上爬,他在做什么?在修炼。
别人胡天海地,纵览声色犬马,他在做什么?他还在修炼。
打从他来到寒冥山的那一刻,寒虎在众人眼中就是个修炼狂魔。
他的生活中除了修炼,就是打架,别无他选。
寒虎时常告诫自己,不疯魔,不成活。
要将自己逼到绝境,逼得自己发疯也不停休。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做到了,当智风站到他的院门之前,他更是开怀大笑。
没有人不希望不得到别人的认同,不管他是谁。
认同,是一个人付出了所有努力应该得到,也必须得到的东西,那样,他的努力才有意义。
智风就站在院门口,手中的金刚棍拄在身旁。
寒虎停下笑声,撕下外门弟子的长跑,掏出巨斧,问出一个问题:“我是第几个?”
智风回道:“第一个。”
”那你也便不用去找第二个了!“
体修之间的交手往往拳拳到肉,不似法修那般站在远处狂轰滥炸,但是更为劲爆,往往能激发出男人潜藏的野性。
修界更是流传着一句话,不想做体修的男修,不是真男人。
巨斧与金刚棍相交,乒乓之声不绝于耳。
院子中劲风舞动,罡气汹涌,偶尔炸开一团气浪,将两人分开,又再度冲了上去。
片刻后……
院中终于停了下来,寒虎躺在地面,陷入昏迷,智风擦擦嘴角的鲜血,拄着金刚棍,扫了眼院门的寒真,一瘸一拐的向着住处走去……
……
寒冥山的另一处小院子,那个穿着破破烂烂腰间绑着葫芦的和尚,晃晃悠悠的走了出来,露出身后的血迹。
门口一群人围着,却无一人敢拦,看向那和尚的眼神满是畏惧。
他打了个哈切,伸直了懒腰。
“无聊啊……”
……
“嘿嘿……”
蓝色僧袍化成幽兰鬼影在丛林中穿梭,时不时阴光一闪,带起寒芒片片。
林中之人苦苦支撑,已是黔驴技穷,满脸苦色,只能在漫天寒芒阴风中拼命闪躲,却根本捉不到那魅影的影子。
……
“施主的住处倒是极为另类。”
真力温和的声音在竹林中响起,声音不大,却直达神海,使人精神一震。
孙大牛猛地睁眼,射出寒光一片,下一刻已是顺着竹窗如一道狂风般蹿了出去,立在竹屋之前,拔刀挺立,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和尚。
“是你!”
真力的身旁还立着另外一位和尚,那和尚皮肤白净,面如冠玉,丰神俊朗,在真力身旁站定,更有一种浊世青莲般的妖异。
他好奇的看着孙大牛,似乎对于孙大牛那张丑陋的脸庞格外感兴趣。
真力对着孙大牛温和的笑笑:“正是贫僧。”
孙大牛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月没做什么鬼梦了,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他眼神讥讽:“拜山是假,寻我是真吧?”
真力还未答话,身旁那和尚已是站了出来,他看着孙大牛,面色并不轻视,也未曾露出反感厌恶,而是反问道:”何为真,何为假?“
孙大牛扫了一眼真力,又看向那和尚,冷冷道:”想要论道?我没那兴趣!“
和尚并不罢休,向前踏出一步,咄咄逼人,再道:“人生于世,便行于道,施主所言所行皆是为道,站是道,坐是道,言是道,如此种种皆是道,为何说不得?”
孙大牛嘴角勾起讥笑:“一个和尚,便要将道挂在口上,为何不言你佛门浩大。”
“施主认为何为佛?“
“不知道,不想知道,你言中有道,我手中有刀,今日我便试试是你俩的道硬,还是我的刀硬!”
“唰!”
冥府行踏开,荡起大片寒气,刀风冷冽,惨白冷光斜斜劈来。
和尚淡然无比,伸手举在胸前,凝成“卍”字印,抵在手间,将那刀光寒气挡的严严实实。
和尚立在原地,手间金芒绽放,轻松点评道:“施主刀风犀利,内蕴凶戾,杀气恨意皆运其中,搅我神智,这便是传说中的冥府行?“
一击不破,孙大牛顺势收刀,白光一闪,已是入了鞘中,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他看向真力,并不回答俊朗和尚的问题。
“你们想做什么?”
真力回道:”知晓施主缺把好刀,贫僧便来了。“
“如此煞费苦心?”
孙大牛扫了一眼旁边的和尚,说道:“我可连那镜子的消息都没打探到。”
真力微微一笑:”无需打探,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该出现时,自会出现,施主却是着相了。“
孙大牛看不懂了:”你们在我身上煞费苦心,偏偏对自己想要的东西一点都不着急,我不明白。“
“施主又着相了,道家法修,讲顺天行事,其为修道,固有顿悟之说,体修讲迎难而上,坚韧不拔,其为修人,乃逆天行事。“
“试想,将贫僧摆在施主的位子上,如何在茫茫荡妖山中找一面石镜?这一切,便在一个‘缘’字。“
孙大牛笑笑,言语间尽是不屑:“你是说,我在这屋子坐着,那石镜自个儿就找过来了?”
真力挑挑眉,赞同道:“施主的说法有些意思,相差不多,但道理一事不是这么讲的。”
“如何讲?”
“相传有一凡人曾巧遇佛祖,凡人一事无成,更无甚本事,便恳求佛祖,希望能够入朝为官,佛祖见他心诚,欣然应允,于是那凡人便回到家中,苦等半月,却什么也没等到。”
“为什么?”
“凡人也是如此问的佛祖,他等了半月,实在等不下去,便找到佛祖,质问佛祖,为何食言,佛祖说他离开之后,上京城便大开文试,只要他去报名,便大小能得个官儿当,但凡人没去,佛祖见他懒惰,于是又找一官员日日守在他家门口,只等他出来,便可使他报名,但他半月未曾出门,文试已过,但佛祖心善,优不放弃,便托了他镇上的衙役在他的门口塞了一封信,大致内容,衙中缺一官职,如何如何,只要他带着那封信前去镇上的衙门,也是能谋个一官半职的,但他一直未曾出屋,故那封信他也是未曾见到。“
“你们来找我,到底是要做什么。”
真力笑道:“贫僧说过,每个月都要给施主帮助,这个月便是给施主送礼来的。”
”送礼?口说无凭,礼在哪?“
“施主明日便知道了。”
真力再不言语,带着那和尚缓步离去。
行至竹林中,真力对和尚问道:”殿主以为此子如何?“
和尚淡淡点评:”像极了我那头在笼子里困了一千年的饿狼,只是我那头已经疯了,这头还没有。“
“殿主对此子评价甚高。”
“甚高?呵呵……你以为不妥?”
……
“寒天师兄居然也败在了那邋遢和尚的手中!”
“那可是我们外门第一人!”
“这邋遢和尚难道就没人能治住了?“
“那和尚功夫诡异,大袖一扇,便有血光片片,也不晓得那是什么东西。”
“还有那腰间葫芦,依我看来,八成是个灵宝。”
“是啊,另外两人也不容小觑,那健壮和尚一手金刚棍耍的虎虎生风,更是凭着一身体魄挡住寒均的三道寒冰掌。”
“另外那个和尚身法极佳,爆发极强,与其交手,漫天寒光如雨水砸下,叫人躲无可躲!”
“他娘的!一个和尚不修佛法,练起暗器来了,真他娘的邪门!”
“难道我诺大北冥便没人能这三人一战了!”
众多弟子围在演武场,看着演武场中的三个和尚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邋遢和尚在演武场中间站定,眼神聊赖,仿佛没什么东西能引起他的兴趣,看着一众围观弟子,懒洋洋的说道:“这北冥派的外门也太弱了。”
“放屁!”
一人义愤填膺,越众而出,叫嚣道:“惊钰师姐还未出手,安容你等放肆!”
“惊钰?”
邋遢和尚皱了皱眉,便听到一众外门弟子又议论起来。
“对!去请惊钰师姐!”
“我这就去!”
“我也去!”
惊钰在外门弟子的形象,多上师,而非十大,其对武技术法的理解一向远超旁人,只是很少暴露实力,所以便只得了个十之前三的位子。
这一刻提起惊钰,众多弟子精神一震,仿佛又找到了主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