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言看着她跌跌撞撞的走在回自己院里的路上,明明不到百步,她却走了很久。他不知道母亲究竟说了什么,但是她没哭没闹,想必靳清是平安的。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跟着前面的这个秀眉深锁的小姑娘,陪着她。
送她到了房间门口,瞧着她要关门却又停住:“公子,你心里苦吗?”
一阵沉默,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她,说不苦是假的,说苦好像也没有那么苦,他选择了沉默。
见他不语,我便想着关门了,他在门合上之前,用手挡住了:“不要多想,只要你还在这个世上,她就有活着的动力。知道她一切安好,我就没有那么苦了,好了,早些休息吧,我走了。”
关门后,身体椅着门框滑下落地,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一口气突然缓了过来,“阿姐,我好想你,好想你啊。”
北越后宫最偏僻的松风苑中多了3个身影,“这破地方真不是一天两天可以收拾好的。”一向稳重的小锦也抱怨了起来。
在行馆遇刺之后,她们一行人竟然直接被接进了宫中,但情况好像没有好到哪里去,安排在宫中的住处像是荒废了几十年。虽说已经是立春时节,但是寒风依旧,加上北方大雪后的孤寒,更是雪上加霜的冷,第一天夜里他们三个几乎快抱成团御寒了。处境没有变好,反而越来越艰难了。
小锦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更加颓废了。
靳清也没有恼,只是过来拍了拍小锦的肩膀,“我知道这里是委屈了些,但至少我们都还活着,地方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去别的宮里先借一些东西御寒吧,得想办法熬过今夜。”
靳清转身就走开了,留下小锦和靳磊面面相觑:“哎,我竟然也会说错话,你去跟着点,虽说是宫里,但我们初来乍到,也有危险。”
靳磊听罢放下手中的杂物,拍了拍灰尘,跟了上去。
靳清踏出松风苑后,沿着长廊走着,两侧灰白的宫墙也许是因为年久失修,出现了斑斑点点的脱落,加上黑瓦的装饰,更显萧瑟。这一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她加快了脚步,盼望有些收获。
在拐了几个弯后,她来到了一处更为僻静的楼阁,这里看着比松风苑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但人生地不熟,她还是硬着头皮,敲了敲水月阁的门。
皇天不负有心人,水月阁的门竟然吱吱咔咔的开了,一个约莫二十岁的年轻人给开的门,这个男子穿的素色麻衣也很单薄,人十分消瘦,但依旧难掩姿色,深邃的瞳孔,白玉的肤,挑了挑眉,淡淡的看着门口这个五官明丽的姑娘。
“哎呀,越郁尘还真知道心疼我,竟然给我送来了一个这么美貌的小娘子。”说着话,他的手竟然不安分起来,要去抚摸靳清的脸,但还未触碰到,就被靳磊一掌给拍到了旁边的门上,“咚”的一声。
“没事吧,阿清姑娘。”靳磊的眼神里充满了关切。
靳清摇了摇头,“我没事,不过他……”
那个素色麻衣的男子按着自己的手,似乎很疼,看得出靳磊用了不少的力气,但他没有吭声说疼,缓了一会儿,却好声好气的开口道:“哎呦,原来不是越郁尘派来的呀,看来是我唐突了,不知有何贵干啊?”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热情了,语气稍微收敛了些轻佻,仿佛变了一个人,他暗暗的将受伤的手藏到了身后,露出了笑容,笑的又甜又邪,额前两挫龙须随风而动。
靳清的直觉告诉她眼前的这个人不是敌人,于是便禀明了来意。
那男子边听边点头:“我也是没想到原来这北越后宫会有人比我还要惨,竟然住进了松风苑。”接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靳清和靳磊面露难色,这人也太实在了,这笑声摆明了就是嘲讽啊。靳清用手捏紧了衣角,但她没有退却,用坚定不移的眼神看着这个男子。
男子见她没有退缩,就停下了笑容,:“不过我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既然这样,我们就同舟共济吧。”他敞开了大门邀请两人进来。
靳磊在靳清的耳边说:“刚才我还以为这人不会帮我们,原来他倒是也不小气。”
声音虽轻还是落在了麻衣男子的耳中,他邪魅一笑。
开门后,院中是另一番景象,白色石子路铺的整整齐齐,青葱的竹子当陪衬,还有一张圆桌落在小亭中,看的出院子的主人是个精致的人。靳清开口道:“不知公子可是一人独居?”
“嗯,怎么样,我这院子是不是很不错啊。”他向来都是这样不加掩饰。“哦,不要叫我公子,叫我小安就好了,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我这个隔壁小安还得让姑娘多照顾照顾呢!”
靳清听了他风趣的话,竟忍不住笑了,这么多天来,这是唯一能让她开心的事情,“好的,隔壁小安。”
在隔壁小安的帮助下,她拿到了一床锦被,还有一些食物,看来可以顺利度过这几天了。
小安送他们到了水月阁的门口,“阿清姑娘,靳磊兄弟,我就送到这里啦,有空常来玩呀。”他笑脸盈盈。
靳清将东西都放到了靳磊的手上,躬身行了一个礼:“小安大恩,靳清铭记,小安是北越第一个接纳我们的人,这份大恩我将来必定还上,另外,今日我们莽撞伤了小安,还请小安见谅。”
小安没想到这北越后宫竟然有人能对他说这样的话,从前这宫中的人不是冷言冷语就是无人理他,更甚者会有人动手欺侮他。没想到这个人会在意他的伤,他都快忘了被人友好的对待是什么感觉,有朋友是什么感觉,他心中一暖。
靳磊见他不回应,以为他还在生气,便加了句:“小安若是还气恼,要不我也给你砸一下。”
听了靳磊这憨直说的话,也把他逗笑了,“好,好,不过下次吧,等我有需要的时候。”
送走了靳清和靳磊,他关上了门:“很好嘛,看来这北越后宫马上要不太平了。”
他抬起头久久的望着东边的天空,无法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