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梦中,我梦到了三个人。
一个竖着分头的眼镜男,看起来斯文优雅,像是个读书人。他的身边跟着两个人体态轻盈,步履如飞的男人,人手一把打砍刀。
对于他们我在熟悉不过,此三人乃是我过去编造的人物。
他们仨专门游走各地捕获奇珍异兽,顺便找人抓人杀人挣点赏金。带头的读书人是一位算命先生,人人都以为他是个骗子,其实他只是对外人敷衍了事。一旦牵扯到自己的事,那卦象可是一算一个准,必要的时候还能施点小法术。
这三人就这么在烈日下走哇,走哇。我就一直跟在他们后面走哇,走哇,但这太阳实在是太烈了。
好热,好热啊。
我呻吟着睁开眼睛,看到了眼前的一幕,不禁吓得我大声嚎叫。
“我的房间怎么着火了?”
我一跃而起,发现身上早已被汗水浸润得湿透,鬼知道我已经被蒸了多久,怪不得梦到大太阳。
赶紧先逃出去,再想办法灭火!
“慢着。”一个响亮的声音突然在房间里回荡。
“嗯?如来?”我今天早上第二次被吓到,马上停止了动作。
“西兰花,如果我是你,我会乖乖的呆在床上,否则你会被大火烧死。”
“呆在床上,呆在床上才会被烧死好吧?要不了多久火就会把棉被点着,我要逃出去。”
“你好好看看,火那么大,要烧上来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经他这么一说,我稍微冷静了一些,确实熊熊烈焰不断的轻抚棉被,却丝毫没有爬上来的意思。同时可以看见床的外围有一圈黄色粉末画的线,线的内侧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张纸条,上面画着奇怪的符号。
另外,我还开始听出来,刚刚和我对话的人是阿矢。
“你的床外面的黄线以上布置完成十秒后会形成无色空气墙,凭肉身绝对闯不出去。”他顿了一下继续说,“线的内侧的符咒是用来防止火焰直接侵袭进这个牢笼的,你如果伸手去揭,保证你顿时变成骨灰。”
他的语气中透露着一丝得意,真是非常讨人厌。
我伸手去擦黄线,果然黄色粉末的线上空有东西挡住了我的手,虽然看不见,但是摸得着,我的手无法伸出黄线,也无法摸到它,更不可能擦掉它了。
我惊慌地大声质问:“这些都是你弄的吗,你是阿矢吗。喂!我问你呢,秦矢!为什么你能使用这种奇怪的符咒和法术,你到底是谁。”
过了一会,那男人缓缓的开口了:“没有错,我就是秦矢。你现在所见识到的一切都是我的作为。”
我看到烈火的外围——也就是房间的墙壁上也贴满了符咒,他一定是不想火焰殃及旅馆。
但他也为我身边贴上了这种符咒,说明他并不想杀我。
明白了这一点,我的恐惧转而成为愤怒:“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老子得罪你了吗?啊?”
“嗯,得罪了。”他回答的速度异常的快。
“这里是陈禾大叔的旅店,是我们共同生活的家。而你居然抱着不洁的念头接近我们,我调查过了,你,”他顿了一下,“该死的记者。”
嗯?记者,难道他看了我的文章之后觉得我写的是真的,看来我的文笔是真的不错。
等等,现在肯定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如果真如他说的那样,直接把我丢出去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来这一出。
“就因为这样?”我试探地问。
“还因为你居然骗我把羊排烤焦,所以在赶你出去之前我要让你受尽折磨,让你永远不敢回来,混蛋!”
这个小气的男人!我心里默默的咒骂。
我一定要留下来,我心想。此时,阿矢还在絮絮叨叨的和我算账,但是我的思绪已经飘到了五年前。
2015年,夏天。我的眼前是严肃的编辑,她看着我,我看着,不禁觉得她就是严肃的代名词。那时我还是一名报社记者,人生中鲜有说谎的记录。
接着他开始慢慢的读我写的
“《嫌疑人患急性短暂性精神障碍》,你写的?”
“嗯。”
“为逃避责任无所不用其极,你写的?”
“嗯。”
说完,她刚才紧绷的脸活络起来。怒目圆睁,怒发冲冠,我仿佛真的看见她的头发像美杜莎的蛇发蜿蜒蠕动,用凶狠的魔法把我变成了石像,我毫无还手的余地,只能任凭他的怒火向我倾泻。
“你了解事情的真相吗,你是一名记者,你要忠实的记录事情的真相。你以为这是一个卑鄙的职业,这个职业可以混淆是非,颠倒黑白,制造弥天大谎,欺骗亿万读者?回去把这篇报道改好了,事件的后续也不需要你追踪了。”
“根据我的调查,真相就是……”
她没有理会我,摔门而出,留下怅然若失的我。
后来我辞职了,她击毁了我对这个职业的幻想。
如果揭露狼人的真面目,能让大家有一丝心安,我也不在乎粉丝少一点什么的,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座天平,心中重要的就是砝码,一生都在在天平的两端不断的权衡重量。
你说这是大叔的旅馆,不想让我扰乱你们平静的生活,这就是你心中不可倾斜的天平的一端。而用我的文笔揭露真相,将狼人绳之以法,为天下的百姓做出微薄的贡献,也是我愿意堵上一切的砝码。
想到这些,我的心中充满了决心。
“阿矢,你最大的弱点,就是你是一个只会读书的呆子。”
“什么!你还敢说,你不明白你现在的处境吗!”房间中的火势瞬间变大,展示阿矢愈发强烈的愤怒。
“听好了,第一点,从现场的布置来看,这些魔法阵和符咒不需要一晚上来布置,为什么你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折磨我,原因是这个时间小奕和大叔都在睡觉。说明让我吃了苦头再滚蛋走人是你个人的计划,而这就说明了他们绝不会让我离开。”
“是又如何,你已经没有机会去告状了!”
“我刚刚说过了,你笨就笨在只会读书上的原话:‘黄线以上布置完成十秒后会形成无色空气墙’,这么官方的话,一听就是照着书念的,你既然是魔法师,一定有魔法书吧。”
“是又怎么样?”
小禾叔第一天的话萦绕在我耳边,不要在床上乱蹦,木板很老了,会塌的哦。
我奋力的跳起来,背部朝下狠狠的向床面摔去。
果然床发出了痛苦的悲鸣。我心想有效,于是一次又一次重复这个动作。
“阿矢!黄线以上生成空气墙,黄线以下就不会了吧!”
说着,伴随着一声巨响,木床轰然坍塌。
“你少给我耍小聪明,你可别熊熊大火包围着呢。”他的声音听起来慌张了。
“阿矢,你看好,我绝对要留下来。”
我一把抓起床沿的防火符咒,迅速抬起一块木板钻了出去,用符咒挡住火焰的侵袭,然后一口气,扑向大门。
随着大门被我撞开,市内室外的大气激烈的对流,一时间整个客厅里挂起了大风,把纸张衣物吹得满天都是。
这清凉的风,让我舒爽异常。
现在我要做的,是跑到楼上陈禾的房间里去寻求庇护,我知道这个疯狂的魔法师绝不是个善茬。
我没有机会喘气,迅速的冲刺起来,经过了大门,餐厅,就在我快要跑到楼梯时,阿矢从楼道的拐角出现了,他手腕一挥,朝我扔出了三个小东西。
“土曰备化——断崖之剑!”
没想到三个小胶囊迅速变成了三根尖锐的石柱,两根从我耳边呼啸而过,一根划破了我的小腿,让我失去平衡摔了一跤。
“去死吧阿矢,我不会认输的。”我挣扎着要从地上起来。
阿矢又走过来丢下了一把小东西,那些看起来像是胶囊。
“木曰曲直——打结桩”
身边的胶囊里迅速生长出了几根粗壮的藤蔓,把我的脚固定住了。
“你说得对,我只会读书,”他开口了,“但知识的力量是你不敢想象的。”
“我把中西的法术结合起来,并且把信物研磨成粉,和魔法阵与符咒一起塞进小胶囊里,解决了魔法师的施法前摇。我自称胶囊魔法师,怎么样。”
想不到这个混蛋还有这种本事,话说这个世界上为什么真有魔法师啊又有狼人又有魔法师,不久前我还相信全世界的人类都是凡人。
“好了,接下来我会让你昏迷,你就再也不要回到这里来了,否则我会杀了你。”
眼看局势渐渐对我不利,我绞尽脑汁想着突破的方法。无奈我没有任何奇能异术,连挣脱这些藤蔓都是问题。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洪亮而尖锐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哈哈哈,如此珍贵的法术都让你给浪费了。”
刚才还神气活现得意洋洋的阿矢,一下子就严肃了起来,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我转过头,只见一个竖着分头的眼镜男,带着一个手持大砍刀的男人,定定的站在门口。
眼镜男的嘴角扬起,露出凶险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