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开始正式军训,朱梓诺这才领悟军训为什么会提前。
热啊!仅仅是在操场上站了一会儿就满头大汗了,幸好还没进入盛夏,要不然非得给她捂出痱子不可。届时,她朱梓诺就是一块猪肉干了。
她五年级时参加过跆拳道组织的夏令营,也是军训,在七月底。炎炎烈日下,他们被要求趴在地上做俯卧撑。室外温度高达四十摄氏度,大地被烤得像块炽热的铁板,她几乎能闻到隐隐的烤肉香味。
此时此刻,他们正顶着火辣辣的阳光站军姿。朱梓诺并不讨厌军训,她反而有点享受。她虽然是个女孩,但也幻想过扛着步枪一身军装站在国界上保卫祖国。
小时候的她对枪械有近乎偏执的痴迷,邻家小妹抱着芭比娃娃跟她炫耀时,朱梓诺却举着新买的AK玩具枪一本正经地邀请她去玩真人CS,把人家吓得不轻。
她有点恍惚,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嗯很好,我就喜欢这样坚定的眼神,目不斜视!”视线里突然出现秃头鹰放大的圆脑袋,朱梓诺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绕过她身边走向队伍后方她才后知后觉地回神。
“呼~”她的小心脏啊,差点停止跳动了。
时间过得很快,在学校已经待了五天了。朱梓诺准备晚上给妈妈打个电话,顺便问问请假的事情怎么办。
电话亭在女生宿舍楼下面,经常是人满为患的状态。为了早点打到电话,她选择不去吃晚饭。播完号码,电话很快被接通。
“宝贝,怎么今天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啦!”电话那头的嘈杂掩饰不了妈妈声音里的高兴。
“当然是想你了吖。”朱梓诺笑,鼻子有点泛酸。
“嘿嘿,你还会想我呢。”妈妈笑了,旁边有人也在笑,兴许是外婆和姨妈,在调侃她“看吧,到底还是会想的”。
两人东拉西扯聊了半天,朱梓诺估摸着快要到上夜课的时间了,赶紧问道:“妈妈,你想好怎么跟老师请假了吗?”
“军训什么时候结束还是没说吗?”
“没有,他们还是那个说法‘练的好的马上放都没问题,练不好就练个十天半个月。’”
“那我等会儿跟老师说一声,看能不能提前接你出来。你在学校好好表现,给老师留个好印象。”
“好嘞,那我先挂啦,我得回教室了。”
“好吧,拜拜,宝贝。”
“嗯嗯,拜拜。”
回教室之前先遛厕所,这是朱梓诺的习惯。厕所里人很多,还好隐私性很强,每个厕所隔间都封得严严实实,门也只能从里面打开。新建的学校就是不一样,连厕所都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对厕所向来挑剔的朱梓诺表示很满意。
对比她以前学校的厕所确实很不错了:小学的WC呈“半透明”,人一多就被围观了。如果不是紧急情况,朱梓诺不会在学校上厕所,坚决贯彻“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思想。初中的也差不多,就算有门也只是一个摆设。她总是草草地吃完饭,趁着没人解决问题。
她不理解为什么女生喜欢成群结队地去厕所就像女生不理解她为什么不喜欢和别人扎堆去厕所一样,甚至是在家里,上厕所也一定要锁门。
她一边冲厕所一边缓缓地打开门,突然感觉拉着门的左手上猛地传来一股向外的拉力。朱梓诺甚至没有反应的时间,零点一秒之后她单膝跪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嘶~”膝盖和脚腕的疼痛让她瞬间回过神。她不敢动,缓了会儿她试着动了动右腿,还是很疼,不过应该不至于骨折。她单手撑地想要站起来,但失败了。她环顾四周,有人在笑,有人在对着她指指点点,而始作俑者直接自顾自地进了厕所。
“靠!”她忍不住爆了粗口。
“你怎么样?我扶你回教室吧。”甜甜的女声让朱梓诺的满心烦躁顿时化为乌有,暖暖的。
“谢谢。”女生搀着她的左手臂,朱梓诺顺势借力站了起来。她单腿跳出厕所,洗完手,女生想再扶着她,她摆摆手拒绝了。她不习惯依靠别人,她要让自己适应这种疼痛。她能忍着疼走路,却不能忍受被人扶着走路,因为这让她感觉自己像个废物。
她不是第一次受伤,右腿的疼痛很熟悉,跟中考第一天摔在楼梯上的感觉一模一样,疼到骨头里的那种,还有点麻麻的。朱梓诺走了几步,逐渐适应,慢慢地挪向教室。
“陆间说了,七点要去量校服的尺码,时间快到了。赶紧的,出去排队。”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陆间选了个体育委员,虽然确实很有领导风范,但是因为爱显摆和太把自己“当回事儿”成功让所有女生对他嗤之以鼻。
朱梓诺站起身,膝盖不疼了,但脚腕还是像针扎一样。在更衣室换裤子时看见上面有血迹,她有点疑惑。脱下来才发现,膝盖虽然没有痛感,但上面磕了一道不小的口子。血已经止住了,可乍一看还是挺瘆人的。
旁边眼尖的同学发现后惊呼起来:“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问题不大。”她笑笑,总不能说自己跌厕所里了吧,她绝对会变成笑柄的。她都能想象出以后别人介绍她都是:“看,这是我们的朱梓诺同学,就是上厕所时摔里头的那个!”
试完衣服,她觉得脚腕处更疼了,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去趟医务室。
“还是很疼吗?”她抬头,是那个在厕所里扶她的女生,“要不要去医务室?”
哇!心有灵犀啊,朱梓诺疯狂点头。她是枚百分百纯野生路痴,一个人去还真怕找不到校医。
“嘿嘿,我陪你去吧,反正晚上也是看书练字,太无聊了,正好出去放放风。”
“谢谢你。”朱梓诺快要感激地泪目了。
“客气啥,我们是同学,高中三年互相关照啦!好像不能擅自离开,我们先去跟老师请个假吧。”
“好。”
朱梓诺单脚蹦跶着往前跳,女同学担心地跟在她身后,怕她一不留神摔个狗啃泥。
“我去跟老师说。”女同学走到秃头鹰身边,说了什么朱梓诺没听清。
陆间本来在低头听她说话,过了会儿抬起头往门外瞅:“那现在她人呢?”
朱梓诺蹦了进去。
“怎么弄伤的?”
沉默良久,朱梓诺对上了秃头鹰探寻的目光:“老师,我摔厕所里了。”
大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