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跃而过、残忍的快速度身影伴随着强力坠击地面的声响将竹玲的意识撕裂。
警方提供的模糊监控录像惊愕了她,母亲低头掩面哭泣。
作为家中老二,也是心理学硕士在读的她给母亲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和建设工作。
在这残忍的图像面前,知识和理智都是苍白无力的。
五年前的竹玲原本没有读研的打算。原因是母亲体弱多病,近来父亲又下了岗。她想早出社会帮衬家里。最大的原因不是秘密,从小到大她是传说中的80分女孩(无论如何努力仍是中等生),并不拔尖。
五年前父亲兴高采烈地回家,拍着她的肩膀告诉她:“女儿,你再多考几次北京的名校研究生,好好学习、多复习,不用担心家里,爸找到工作了,活少钱多的那种,爸供着你尽管考!”
她继承了父亲坚韧的性格和善于总结经验的习惯,愈挫愈勇后以比较好的名次被北京名校录取。
之所以选择心理学是因为她有一段差点让她精神彻底崩溃的恋情。
她找过很多方法自救,最终自学治愈心理学慢慢地拉了她一把。
真的读了研究生以后,读着书实践着课题的她画风突变,因为爱上了乡村支教,后来的她主攻儿童教育和心理。自始至终,父亲仍为她自豪。
那个在晚宴上为她朗诵贺词的爸爸、满面春风得意端起酒杯的爸爸,也是跳楼被警察取证后送往火葬场殡仪馆的爸爸。
殡仪馆追悼会,竹玲、妹妹和母亲向前来瞻仰跪拜的亲朋行礼,参照的是父亲湖南农村老家的风俗。
亲朋来瞻仰父亲,跪拜完了走向家属,逝者至亲领着小辈回拜,感谢亲友来送逝者一程。
当一群西装革履、光鲜夺目的男人出现的时候,母亲并没有带她给回礼作拜。
其中一个男人的身影显得英气逼人,因为在这群人当中他特别高大壮硕。与他身影不同的是,等看清他的脸,清秀的五官带着金丝眼镜,给人一种斯斯文文、沉稳恬静的感觉。
他的皮肤很干净,衣着品味高端。有时间有金钱如此管理自己形象的人统称为有钱人。
他是汤君尧身边的“千年红人”李琪,他携众人跪拜完后和母亲交谈了几句。
母亲抗拒中带着几分落寞、卑凄,一个硬汉硬生生阻隔了竹玲和李琪、母亲。
虽然硬汉嘴上说:“不好意思,李先生有要事相约。”
这种略霸道和冒犯让竹玲有点生气。
当李琪寒凉的目光随着母亲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她很明显感觉到对方是一个多么老辣和沉着的男人。
往往这种男人带着很强的目的性,而他背后的男人更是如此。
老板的贴身红人往往能反映出老板本人的特性。
她被约到殡仪馆附近的茶楼,竹玲走进去的时候,出门迎接接她的是那个硬汉。
茶楼被包场了。
推开茶室精巧的门,映入眼帘的是母亲低头不语、心绪紊乱地啜泣。
李琪站起来,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他说:“竹小姐,请坐。”
“相信竹小姐大致了解今天的会面内容。请竹小姐阅读一下前面的合约内容。对于您父亲的死我们深感遗憾。还请节哀。”他顿了下,“并朝前看。”
父亲作为汤君尧雇佣的私家司机,他平常的工作内容她无从知晓。汤氏对于贴身属从的嘴管理得严格,最近一年多,原本高高兴兴去上班的父亲上班前变得沉默寡言,也没有那么自信了。他开始认为自己很逊色。
竹玲盯着自信满满的李琪。不看合约一眼。
“你们要什么?”她问。
李琪扶了扶眼镜,微笑地说:“看来竹小姐喜欢简单明了。我代表君豪集团向在君豪大厦发生的不幸表达遗憾,给予家属这个数额的抚恤金。”
李琪修长的手指指着合约上带有数字的一栏。
竹玲匆匆瞥过,金额不菲。
“还有,你父亲生前属职君豪服务部,公司为他购买的寿险赔付经过了公司协调,10个工作日内资金到账。”
看到竹玲开始嫌弃他不正面回答的表情,他脱口而出:“我们需要竹小姐签了免责书。解雇导致竹先生一时冲动的事不在我们的预料内,竹先生乘坐的是虹膜加密卡电梯,也就是君豪集团的总统电梯,对于他怎么会有加密卡我们无从得知。解锁电梯的时间对于保安队的营救十分不利。又是周日,顶层安全入口也上锁。”
“我父亲被解雇了,他只能站在观景台沉思着,我们的家庭确实需要很大的经济供给(母亲得了病、三个读书的小孩),但资金链断裂并不是他轻生的理由。他说过要参加我的毕业礼的,就在下个月初。被解雇的原因贵司含糊其辞,这是其一,其二,他手机里有发过短信给你,他要找汤君尧,那个雇他的人,他要恢复原职,只服务汤君尧本人。可没人回应他。”
竹玲红着眼睛咬着牙齿,极力抑制的悲痛里带着请求和恨的语气说:“哪怕骗他(恢复原职)也好啊!”
李琪看了看她,晃了晃手里的手机,“你说的是这个?你母亲给我了。”他站起来,向着她身体前倾:“你的母亲和妹妹签了、寄到国外的合约你大哥也签了。免责书是让你们不要借“解雇”来发挥,不要向媒体宣扬。你们自己也放下。”
他直了直身子,示意手下把笔往前摆,纸笔凑在她眼前的时候,他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我很忙的,竹小姐。你问一下母亲该不该签。”
她听到家里人都签了的时候,并疑惑地盯着母亲看,母亲回避了她的目光。
她没有逼问母亲,冷冷地回答说:“我不签。”
侧着身子的李琪笑了,他利索地收拾好纸笔、文件。竹玲在一旁不言语。
“别怪我没提醒您,你会后悔的。看在相识一场的机会上,我只给你一次后悔的机会。明天早上9
点前找我。我就允了你这笔钱。我见过的人当中,我认为除了我老板,在钱面前,我们到底是普通人。”
李琪和一群人走了,竹玲心里骂了这群狂妄之众八百遍。可回家的路上母亲的脸色越来越沉。
竹玲不经常回家,最近在家的时候,母亲老往外跑。母亲胃不舒服,母亲说是老毛病不打紧。母亲说是陈年的胃疾。
母亲晚饭没吃,劝她吃饭她也不听竹玲的。母亲睡着后,竹玲凌晨四点起床,轻手轻脚跑到厨房给母亲熬粥,父亲提过母亲总在深夜五点起床去厕所。想着她醒来了能喝上热乎乎的粥,竹玲感觉很满足。
听到卫生间有人摔倒的声音,竹玲扔下汤勺往卫生间里冲。是母亲。
母亲抚着左上腹强咬牙关忍受着剧痛,倒地的母亲被竹玲艰难地扶起上半身,竹玲“哧哧呼呼”地大喘气要抱起沉重的母亲,母亲突然按住她的手臂。
“签了吧。”母亲虚弱的说,嘴角带着因为呕吐留下的食渍,她不忍心告诉她,只能一字一顿地说:“我得了胰腺癌,中晚期,能救不能救搞不清楚,有点渺茫的希望,我倒无所谓,可家里三个都在读名校,手头确实紧。你父亲的愿望是让我多活几年,让我看着你大哥的孩子出生,既然钱是他用命换来的,别辜负了他。”
“你是说...”她哽咽着。
“他留给我一条短信:‘结局会有两种,或者我如愿上班,或者如愿得到大笔抚恤金和保险赔付金,请原谅我。已经破碎的我宁愿失去自己,也承受不了你先走和失责。”母亲说。
“我也是他的责任,这不是打我的脸吗?是我拖累了他。”竹玲喃喃自语。
“不是你的错。他不是轻易放弃自己的男人,解雇他的原因不明不白,是什么让他如此灰心?需要你帮我弄清楚。”母亲说。
“我会的,妈。”
她穿戴整齐,对镜整理衣襟的时候恍惚了,饱满光洁的额头下清秀的眉头微蹙,眼神里九分的坚定一分的悲哀落寞,她对自己的表情管理是不满意的。于是调整起来。
来到君豪大厦的时候,是早上8点30,他偶尔听朋友说起过汤氏集团、君豪集团。汤氏集团是汤氏家族产业,老牌的地产企业,据说去年有借地给国家盖机场。
君豪集团是汤君尧打拼十多年建立起来并壮大的家居智能产品、办公科技类产品企业。
竹玲被保安拦下,她拿出名片拨打了电话,接通了李琪的电话后,李琪让她刷名片过来。
果然,名片解了门禁,竹玲隐约感觉到,如果过了9点,她刷名片也进不来。
竹玲刷名进入电梯,电梯带她来到了李琪所在的楼层。
她签完合约之后,李琪对她说:“钱明天到账,走门禁的时候,把名片投进去。”
她不言语。
李琪笑着问:“姑娘怎么想通了?”
她抬头看着表面斯文实则老辣的他,问:“你早就调查清楚我母亲得了胰腺癌,对吗?”
李琪收拾着文件,淡淡地回答:“当然。例行公事罢了。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李先生,我想要把你的话改一下,在命运面前,包括你老板在内,我们都是普通人!”她大声地说。
“是吗?也许吧。命运急湍的河流中不是谁都像你,你连扑腾一下下的力气都没有。”
他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她使劲憋着不让它留下来,可泪珠还是不争气地滑落。
竹玲眉眼如画的美貌并没有打动过李琪,但她红肿的大眼睛在泪水的迷蒙下更显无辜、稚气。
李琪一下动了恻隐之心,他转过身去,只慢慢地说了一句:“你还是争气点吧。”
竹玲身心疲惫地站在电梯前,等着一趟趟电梯门开开合合,恍惚间整理着思绪。
“诶?这不是我们学校的学霸姐吗!校刊上的风云人物,论文集奖机!”一个有着漂亮卷发的女生对她的保镖姐姐说,然后走出来对竹玲自我介绍,她说“我是文学系的,叫我晓紫,学姐好。”
“您好晓紫。”她礼貌地问好。
“学姐这是去哪?”晓紫问。竹玲这才反应过来回家,她赶紧和她们一起往电梯里走。
“学妹怎会在这里?”
“哦!来找朋友。”晓紫转动了眼眸然后说。
晓紫很热情地和竹玲攀谈,竹玲应付着,终于在出口处分手。
侧门不远处的十字路口,竹玲在人行道走着,一辆豪华加长礼车停在她身边,晓紫拉她上了车。如此盛情难却让竹玲艰难地挤出一分笑容。
竹玲坐定的时候才明白,自己身旁是保镖姐姐,保镖姐姐面对面的是晓紫,隔着延伸式样的倾斜书桌,和自己面对面坐着的是一个陌生男人。
她有不算特别严重的社交恐惧症,在她的朋友圈这算半个秘密。
哪怕匆匆一瞥也了解到这个男人长得多么高大健壮。
他正埋头用平板笔涂改工作。
他穿戴华表、皮鞋锃亮,合身的西服非常得体、衣着饰物品味非凡。见过他的人定会在心里赞叹:这是一个多么光鲜人啊。
而这健硕的身材、干净的皮肤让女人见了十有八九芳心萌动。
竹玲不太愿意直接看人家的脸,于是扭过头去和晓紫交谈。
汤君尧将书桌上夹着的平板取下来,随手扔在沙发椅上,轻轻推一下书桌,书桌并自动折叠起来。
一个犹如清泉般温润美好的古典美人赫然出现在他眼前,他怔了一下。随及装作淡然的对晓紫说:“晓紫,你同学?”
“一个学校读本科,后来她考上其他学校的研究生,经常在校刊上见她。”晓紫说,“介绍一下,这是我哥。”
竹玲转动眼眸,视线集中在汤君尧的脸庞上。
她看他的眼神无欲无求,专注的眼神看帅哥,就像一个安静的小孩看一只岁月静好的猫一样。如此安静、专注清澈的眼神让他的心脏暂停几秒跳动。
这么温柔、美丽的眼神,属于一个并不特别在乎自己的女人。
“您好,晓紫哥哥,我是竹玲。晓紫的师姐。”
“您好,汤姆森,幸会。”他简单介绍自己,因为晓紫旁边打岔,竹玲听成了汤姆,汤姆猫?竹玲听后微微一笑,娇艳的红唇微微抿着,“名字很特别,幸会。”
“我哥帅吧,看起来不像快35岁的老男人吧。学校举办的那场创业主题开讲会迷倒了很多比我还小的大一女生。”
“嗯!”竹玲算是承认他的帅。
“按理说你所在的学校也派了代表过来参加开讲会,没有吗?”
“我去了。还见到杨教授。可惜错过了晓紫哥哥的开讲。”她再次投以目光看向汤君尧,汤君尧接收到她的目光顿时有点慌乱,这一秒的慌乱尽收竹玲的眼底。
难道我太主动了吗?不会吧!她迅速转移目光。
“杨教授?说起杨教授我想起一件事情,杨教授为几名特困并优秀的考研学生准备了一场募捐会。你猜我干什么了?我跟杨教授说捐款太俗气,我捐工作岗位的面试机会给特困生本人或者家长。杨教授认真对待我的提议。还真促成了几桩就业。”说着晓紫感激地看了一眼汤君尧,撒娇地靠在汤君尧的肩头,她嘴角含笑,看起来是一位幸福的妹妹。
几乎没有人记得住特困生的名单,募捐会所得以同心(同学的心)奖学金颁发出去,被帮助的同学没有感到不舒服,同学间感动于友谊和同窗之情、互相更团结。
当下的竹玲才想起杨教授找过父亲的事情。有可能因为竹玲的自尊心,父亲并没有透漏。
晓紫可能介绍了君豪集团服务部的工作面试机会给父亲。
目前来说,除了杨教授,没有人清楚汤姆森是汤君尧,晓紫原名汤紫。学校开讲会也是以创业项目发起人的身份参加。竹玲还错过了开讲会汤姆森的部分。
汤姆森身边美女如云,眼前并不是绝色,虽对面坐着一个自然美人,但突然觉得对方礼貌得言辞老套。他也不多理睬。
对待陌生人的他并不多言语。他随手取出一本财经周刊阅读。
“哥,赫赫妈要把赫赫送到欧洲某个小国家的一所私立学校。据我向丽姨打探的消息,那里可偏僻了。方圆二十公里竟然没有一个小超市。没网全封闭式管理。你说赫赫会不会疯掉?如果她们学校有霸凌或者色情狂,岂不是很难逃跑?据说那里最快的交通工具是羊...”
“丽姨自有她的打算。她是赫赫的母亲自然是考虑周全才做此决定。我也调查过了,学校除了专制点还挺正规的。恰好改一下他太过于松散的秉性。与世隔绝正好能让他爱祸害人的毛病不得施展。同学成分有极其优秀和天赋异禀的,有同性恋、偏执狂等等。天才和疯子共存的学校比较适合他。他是第一个中国人,可以好好长见识。”
竹玲也不知道自己听到了啥,好像是一个与自己截然不同的世界。
“可是...”晓紫说。
“你的赫赫已经答应了。我能确定这也是他的意愿。放心!我保证他保全性命、不染毒回来。”汤君尧打断她。头也不抬地翻页。
晓紫生气地扭过头去,双臂交叉,又转过头来问:“学姐,你评评理,赫赫从小没受什么委屈,在阳光下长大的。虽说最近几年比较爱闯祸,但心地善良。平常受母亲溺爱惯了,都给他摆平了。凡事也要讲循序渐进,阿姨和哥哥这一下子改变风格,将他扭送到有黑暗史的学校他受不了的呀!学姐,你学心理学的,主攻心理学教育的,你说说。”
汤君尧依然不为所动,汤紫明显一反往常变成话痨。
竹玲思索了一下下,说:“其实我也不太懂,毕竟是晓紫的家事。晓紫重点关心的是环境一下子的转变对赫赫的影响对吗?”
晓紫点点头。
“你担心学校里的环境、人性不好的一面,你的标准如果有极好,那人生里处处是不好。直面人生多面才是人生啊!他拥抱了人性的多面才会做出自己的选择,对吗?”
看晓紫不相信的眼睛,她继续说:“相信我,被暗黑吻过的男人更坚强、更懂自己要什么。他肯定也想真实地活一次。”
晓紫听完似懂非懂地无奈摇头。
“赫赫也说过他活得不真实。想要真实活那么几次。”
对面的汤君尧突然皱起了眉头。
车内气氛安静,众人沉默。
竹玲突然感到自己介入太多,幸好到达了学校附近。她找了一借口下车。
她要下车的时候,汤姆森喊住她,递给她一张名片。“竹小姐,希望以后有机会见面。”
他侧着身子,他用一双能透彻事物的明亮眼睛看着她。带着一丝傲慢一丝专注一丝坦然。
竹玲解读到的是他是一个像猎手一样的男人。
车开走不一会,她将名片随手扔在下车的地方不远的垃圾桶内。
加长礼车内,
“你今天话有点多,一直找话题。”
“哥,你觉得学姐怎样啊?”
“不怎么样。”
“那你还给她名片。”
“礼貌一下而已。”
晓紫叉着双臂,“第一次见面,非工作伙伴给名片这种情况不是哥哥的作风啊。”
汤君尧没放下手中的平板,“古典风大眼学生妹,没在我的集邮册中,可以尝试。”
“真不明白!你都35了还不听劝找个好姑娘结婚。人家才不会给你打电话呢!集邮就不要招惹我学姐,喂?听到没有?”见汤君尧没反应,她扔了一个护腰枕头过去。
汤君尧仍纹丝不动。
“你要再打扰我的话,让你和赫赫去一个学校。反正你的学业成绩入不了我的眼,去了别的不说,野外求存训练举世闻名。”
“当我没说。”汤紫赶紧做投降状,并且紧闭嘴巴。样子非常可爱。汤君尧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埋头阅读平板里密密麻麻的资料文字。
竹玲联系到杨教授,说是想要“创业开讲会”的发起人之一汤姆森的资料。杨教授再三思索,认为竹玲是为了实习机会找关系。于是将学校的资料发给了她的爱徒。
凌晨,在家的时候,竹玲收到了杨教授发来一封邮件。
邮件里提到汤姆森是君豪集团的招聘部长,和学校有人才输出的合作。
她迫切地想要进入君豪集团,她想要弄清楚父亲的死因。
可她的身份至少在李琪这里已经是透明的。
月光打在她看似沉静的眼眸上,她的内心却如海潮一般翻涌。父亲生前的短信说要再回到汤先生身边任职。
“无论如何,我要见汤先生一面。麻烦李先生转告一下约定见面的时间。我不要被解雇。请他答应让我做他的商务司机。我理解他很忙,只需要电话回复我重聘。11点之前,我在君豪大厦顶层观景台。11点之后,我不知道我将何去何从。”
她要揪出他来。那个叫汤先生的男人。
电视上播放的一幕幕画面就像一只只毒虫一样钻到竹玲的眼睛里、钻到她的心里。真的很痛。
“君豪集团顶层观景台坠楼事件引发君豪集团股价下跌和声誉危机。时至今日,警方以家属提供的证明其死者患有抑郁症的医疗资料,再根据现场勘察判定情绪性自杀最终结案。当事人的亲属也回避采访。君豪集团领导层已将此事全权交与秘书室和公关部负责。据悉,当事人家属获得了应有的抚恤金供其以后的生活。此事件的影响正慢慢淡化中。”
竹玲屏住呼吸,悄悄地走进妈妈的房间。“妈,我想问你一件事,父亲抑郁症的资料是谁提供的?谁先承认的?”她睁大的眼睛通红。
“能屈能伸,以期最终水落石出。可在事情明白之前,我得能活着。”妈妈说。
她的脸庞,豆大的泪珠不争气地滑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