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折腾了一个多时辰，万穗总算被司马常安和迎香两个人生拉硬拽完成了拜师礼。
这期间万穗的脑子被掏空后翻新，翻新后还精修了一下。这下万穗别说是拜师了，就是对着这四个“神仙姐姐”叫爸爸都心甘情愿、毫无怨言。
虽然薄玉楼确实是个妓院，勾栏之地。但是这具体内容却是分工明细，并非皆是靠着身体赚钱的。简而言之就是越漂亮、越有才气、越让人流连忘返、如痴如醉的女子越是不必靠着取悦客人来生存。反之什么都不会的才会只能靠着那些存活。
更何况薄玉楼可是北国数一数二的“大妓院”，就是洒扫侍女也是懂得文墨的。而司马常安请来的这四位在万穗这狭隘的目光里简直就是仙女一样的存在。颇有一些“衣不染尘，发不苟纱”的脱俗气质。
万穗小小的脑袋瓜突然装满了奇怪的知识。
没办法，漂亮的女孩子怎么会有人不喜欢，更何况还是仙气飘飘，有才有学识的大美女！
只是万穗也不知道是天生圣母还是因为本就对着这个世界有偏见，隐隐的一股愤愤不平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里的女子便是再有才气也不过是做着些供人耍玩娱乐的工作，一生不过是卖身赎身的循环往复，不得始终……
这些女子但凡要是放到现实社会简直就是那种才艺双休，佳作早成，引人观望艳羡的杰出人才！至少在艺术领域有着独到见解且专业基础又够硬。
万穗一想到这些就打心眼儿里开心，看着就……下饭……
想着想着万穗肚子发出了巧妙的协奏曲。
然而，她似乎忘了个重要的事儿——这四个大美人儿是来给她上课的，又不是陪她嬉笑玩闹的。
于是接下来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里，四位“天仙”感受到了自己职业生涯的艰难险阻。
“美女姐姐，我们别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了，这破绳子系在我腰上干啥啊？”万穗顺着杨余香手里的绳子跟着她一起转着圈圈，结果还是被四个人联手将绳子结结实实地捆在了腰上，“不是，你们能耐的话你们一个一个来啊！熊人是不是？”
相比着这边万穗的张牙舞爪的，好像那个知道自己要被宰了的大花猪。另一边的迎香就好太多了，乖乖自己绑上绳子不说，还听话地在绳子另一端栓了个石头，一下子来了个“拱桥”。
吓得万穗就差跪地叫爸爸了！小时候那段艰难的时光突然乍现了，梅月森幼儿园的时候就学舞蹈了，别说下腰了，就是下个横叉还得让老师用那10厘米的高跟鞋踹腿。这种邦邦硬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小学四年级，要不是因为跳皮筋的过程中被绊倒，摔了腿，怕是也没命搞什么穿越了。
然而当杨余香几人抬着一块儿比迎香那块大出来一圈的石头走向万穗时，万穗想逃都来不及了。任夙儿拉着绳子杨余香薅住万穗的两只胳膊，最后当王瑟瑟和施凛凛两个人将被绳子绑着的石头慢慢放到地上时万穗绝望地闭上了眼睛，那一刻耳边响起了广播体操的节奏感“死亡在召唤”。
疼！
太疼了！
腰疼！骨头疼！好疼！
好疼啊！
疼啊！
……
好像没那么疼了？！
但是……好像站不稳了……
软软的，脚下软软的，拉着我的手软软的，腰间的绳子软软的，脑子里……也软软的。
万穗喘着的粗气渐渐地平缓，平静，平息……
杨余香用力掐着万穗双手拇指与是指间的缝隙，一下一下，轻重轻，有节奏地，慢慢唤着万穗的神智：“姐姐们都是这么过来的，要想站得稳，不愿伤别人就只能伤自己了。熬过这一晚上，就出头了！”不知不觉像是勾起自己的往事，嘴里说的也是当年自己练舞时师傅说的话。
出头就好了，出了头……就好了！
万穗脑子空空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什么也感觉不到，就像被一刀放血的牲畜，起初还有力气挣扎时疼得很，如今反倒连疼也感觉不到了。
只是那尖细的指甲掐着万穗，撑着那仅存的意识。
她一直是个很能忍的人，可以忍住眼泪，忍住疼痛，甚至连卡在喉咙里的血也能忍着咽下去，然后云淡风轻地侃侃而谈。
李阳白就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等他下了学堂回到将军府时瞧见的不是骑在树上等他回来的人儿，而是两个挂着石头的“拱桥”。
“在干什么呢？”李阳白走进去瞧，“阿岁，又玩什么呢？”
是啊！古代的男子别说是学舞蹈了，就是他这般大小的男娃娃怕是连舞姬也不曾见过。
万穗不禁有点恍惚，如果自己真的想在这里活下去，就也要适应这样的生活，适应身上挂的这块石头。
可意义在哪里？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何在？还不是一样要“装孙子”？
适应！
适应！
为什么适者生存会成为褒义词呢？
你其实不想的对吧！？
万穗！作为万穗，你是不想的吧！
可……如果独特＝死亡呢？
你敢吗？
万穗？梅月森？
我不敢，或者是我曾经不敢，但是……你万穗可以！
我可以？
你可以！
我可以？
真是不好意思，我不可以！
“余香……姐姐……”万穗憋住了一口气才能控制自己按在地上的手指，伸出食指去戳着杨余香掐着万穗的手，“我……还要……这样……多久……啊?”
“小姐莫急，要熬过这整整一晚才行，待到明早日出东方时这功就算成了大半儿了！”杨余香瞧在眼里也是心疼。本着这些个下作法子都是那些若是不出头就活不下去的人想的，怎着一个府里的小姐也要靠这些个要命的法子来学艺，且不说宫里的嬷嬷婆子，就是坊里的舞姬来教也不必如此伤筋动骨。
“嗷～还有这么久啊！”万穗想将头扬起来去瞧一瞧迎香如何了，自己疼的要命，却忍得过去，只是却也没听见迎香的声响，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小白……迎香……还好吗？”
“迎香吗？她比你可自在多了，好着呢！”李阳白看着万穗不远处的“拱桥”神情自若，就是因为头朝下而一直留着口水。
迎香听到万穗在问自己，于是咽了咽流出来的口水：“小夕，我你是不是有点疼啊，没事儿，刚开始都会疼的，我来咱们府里之前是染雪坊的学徒，要不是坊里走了水，整个坊子都烧没了，我这个年岁应该可以跟群舞了。”
万穗不禁心里有一点点气，合着就只有自己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会！我的金手指呢？一技之长都没有，还一颗圣母心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最该担心不应该是自己吗？活着真难！
一想到这些，突然觉得浑身充满了动力。
活着也挺好的……
可能生活还是要有趣些吧！就算是酸咸苦辣没有甜，也好过波澜不惊一潭死水，人还是要有盼头的。
“小白，我今晚要练功的，你要自己一个人睡咯！”万穗又伸手拍了拍杨余香的手，“余香姐姐你也回吧，其他三个仙女都回天庭了，你也回吧！放心，我可乖了！”
杨余香没有收回手：“小夕姑娘与迎香姑娘不同，是初次折腰，若是控制不好会出事的，这……奴家可无法向将军交代。”
杨余香不提司马常安还好，一提他万穗就气不打一处来，好嘛！见不得自己女儿啥也不是，于是就想揠苗助长，急于求成。
看我万穗站起来的，我一定把他胡子都拔干净。
“小殿下也回来了啊！”说曹操曹操就巴不得送死，司马常安捋着胡子，迈着四方步就进来了，“哟，你这小丫头在心里骂我什么呢？”
他娘的，还会读心术了……
万穗本来心里就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好不容易把自己情绪压了下去，这会儿倒好了，都把脸伸到你面前仰起来了，不打都对不起上天的这份好意！
于是当司马常安的鞋出现在万穗眼前的时候，万穗二话不说一口啃在了司马常安的小腿上。
狗就狗吧！我就是不服了，我就是想打他，打不到我就咬死他我！！！
“这就生气啦？要呆在小殿下身边不是光靠这一腔孤勇和几分小聪明就可以的！”司马常安蹲下了身子捏着万穗的脸强迫着让她松口，“一步都不能出错，哪怕是一滴甩出来的墨也不行，你死是小事，毁了小殿下的局就不止你一个人死了。”
他司马常安一介武夫那里说得出这么文邹邹的话，还不是他那小殿下5岁第一次去了学堂后带着一身的血污回到府里时，将司马常安带到房里纸笔谈江山时说给他听的。
5岁啊！一个小娃娃踩着凳子，比划着地图，畅谈着军事建设、国家兴衰和那要称帝为王的野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