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吹一曲来听听。”凤朗继续戳着柳十一的小脸，一戳凹一下，越戳越好玩。
“不要。”柳十一有些火气的说道。
凤朗总算发现了异常，小丫头平时对自己千依百顺，怎么今日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而且刚才的小模样明显是沮丧，就像受了什么打击似的，到底什么事能把她打击成这样，越想越不对，小丫头肯定有事瞒着自己。
凤朗于是起身，喊道：“朝颜。”
门口的朝颜立刻走了进来。
“小姐这两日可是受委屈了？”凤朗觉得问这没出息的丫头也是白问，在他眼里，他的妹妹就是个受气包，感觉谁都能给她气受。
朝颜疑惑：“没有啊。”这几日小姐都躲在西苑，连吃饭都没有去绮院。
“那小姐这是怎么了？你们怎么伺候的？”凤朗声音越发严厉。
柳十一尴尬，想到自己真的有些莫名其妙，自己一个闹情绪还连累了朝颜和夕颜，于是从被窝里爬出来，趴在凤朗的背上，两只手抱着凤朗的脖子说道：“没有委屈，你让朝颜出去吧。”
凤朗感受着背后小人的动作，想了想，挥手让朝颜退下，然后把人从背后搂到了前面，又拉起被子把她包好。这才问道：“是嫌哥哥没有陪你吗？”凤朗觉得过年小孩子都喜欢热闹，肯定小丫头是觉得孤单了，也怪自己，只顾着在书房看书。
凤朗难得温柔一次，柳十一心里却更加不好受了，她怎么那么不懂事。于是把脸别到一边，看到地面说道：“没有。”
“那你怎么了？”凤朗难得的好耐心，想着除夕夜，还是和和气气的好。
柳十一不理，凤朗想把小人的脸转过来，于是一把拉起柳十一的小手，刚碰到，柳十一眉头一皱，凤朗立刻发现不对，摊开柳十一的手，这不看还不知道，手背上都是些细小的口子，摊开手心两条大口子触目惊心，因为是冬天，感觉冻的都裂开了一样。凤朗又拉起另一只手，稍微好些，但是手背也满是伤痕。
“说！”凤朗声音变得严厉。柳十一不敢转头。
凤朗心中冒火，好哇，现在连话也不听了，“不说明日就把朝颜夕颜给打发了。”主子受伤了都不汇报。
柳十一听到这里立刻回头：“为什么？”
“为什么伤成这样都不禀报，这样的丫鬟要来作甚？”
“她们不知道。”柳十一焦急的解释道，最后对上了凤朗阴沉的双眸，像要吃人一般，柳十一知道是瞒不住了，于是咬了咬唇，从凤朗身上下来，爬到枕边，伸手进去摸了一个红帕子包裹的东西，怯生生的递给凤朗：“哥哥，生辰好。”说完红着脸低下了头，她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嫌弃自己笨，礼物做得不好，拿不出手。
凤朗眉头舒展了一些，接过那东西，想也没想就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后所有的郁闷全都消了，开始有些吃惊，之后变成了心疼。
一只木簪，款式普通，甚至可以说没有什么花型，但是看得出来被人精心打磨了一番，凤朗自然是明白了小丫头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了，说不感动都是假的。
“自己做的？”凤朗低头想要看清小丫头的脸，问道。
柳十一点了点头，两边长长的头发挡住了三分之一的小脸，凤朗仿佛又看到了那个长大后的柳十一了。小丫头是在担忧，担心自己不喜欢这个礼物，刚才的种种情况一下子串联了起来，他怎么会不心疼。
凤朗一把把人拉在怀里，亲吻了一口柳十一的额头，最后拉起两只小手，每个伤口都吻了一边，然后把木簪递给柳十一：“给哥哥带上。”
柳十一被凤朗的一系列动作搞蒙了，但是她立刻清醒了过来，没有接过木簪，低头说道：“不是很好看，哥哥不带了吧。”
凤朗没有理会别扭的小丫头，自己带上了，笑道：“哥哥长得好看，戴什么都好看。”
柳十一抬头看了看戴着木簪的凤朗，果然没有她想的那样难看，凤朗好像多了一份儒雅的感觉。于是满意的笑了。
凤朗看着软糯糯的柳十一，心里一片柔然，把小人抱在怀中，心疼的看着她的手，他都好奇她是怎么躲过那么多人的眼睛的，虽然朝颜夕颜不是事事都禀报，但是小姐受伤的事是肯定会禀报的。
“不疼了。”柳十一笑道。
凤朗看着那双小手没有说话。
“哥哥，你喜欢吗？”柳十一不确定的问道。
凤朗点头，难道他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他怎么会不喜欢。
“怎么做的?”
“舅舅送了一把小刀给我，我自己去私库里把小木马拿出来做的。”
“那日买的小木马？”凤朗记得之前带柳十一买过一只雕刻的小木马。
柳十一点头：“当时看着它的颜色觉得好看，就想到了做成木簪肯定好看。”
“然后呢？”凤朗想知道，想知道所有。
“这几日没有功课，娘早晨都在赖床，下午我过去陪娘说说话，中午和晚上都在兰园吃的，娘是知道我在给你做礼物的，也看到过一些小口子，但是她不知道..”
“不知道这么严重？”
“其实也不严重，就是冬天不容易好，看上去像裂冰口子一样，以前冬天我的手都会裂冰口子的。”
凤朗心疼，问道：“然后呢？”
“午饭后我就装作犯困，等朝颜出去后我就坐在床上雕刻这个木簪子。”
凤朗现在除了感动还是感动，又吻了一遍小丫头的双手，这才唤凤林进来治疗，尽管柳十一说着不碍事。
凤林在房顶早就听到了兄妹的对话，心中也是温暖，十一小姐对世子真的是好啊。世子出生在侯府，什么东西没见过，什么东西没拥有过，但是唯独这根木簪，恐怕以后只要有世子在的一天，以后十一小姐福泽还厚着呢。
柳十一现在心中比吃了桂花糖还甜，原来哥哥喜欢，等凤林出去，柳十一话也多了，笑道：“其实我有做荷包，可是女红确实见不得人，最后放弃了，然后还准备做香囊，只是那绣样也是不好绣。”
“现在女红如何了？会做什么？”凤朗把柳十一搂在怀里，摸着她的小手，随意的问道。
“能做点简单的东西。”柳十一难为情的说道。
“给你半年的时间，好好学，以后哥哥的所有衣物都由你来做。”凤朗喜欢这根发簪，但是不够，他想要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出自柳十一的手。
“不行不行，半年肯定不行。”柳十一立刻挥着小手，她想着自己见不得人的针线，完全没有信心。
“嗯？”凤朗威胁道。自己的妹妹这么聪明，女红算什么。
“贴身衣物吧。贴身衣物不用见人。”柳十一让步的说道。
凤朗一想，也好。
“以后不许弄伤自己了。哥哥会心疼。”
“好。”柳十一甜甜的一笑，然后想到了什么：“哥哥不是要听竹笛吗？”于是说着拿起枕边的小荷包，取出竹笛。凤朗好笑，这丫头真的是什么东西都放床上啊，还有一盒子的金弹丸。
然后靠在凤朗的怀中笑道：“哥哥你看书，我吹给你听。”
现在哪看得进书啊，看你差不多，最后还是无奈，起身脱了外袍，拿起一边的书，柳十一靠在凤朗的怀中，开始吹笛子。凤朗虽然眼睛盯着书，却想到了两人第一次见面，也是因为这笛声，小丫头是他的宝。
一首曲子结束，柳十一仰头问凤朗：“哥哥好听吗？”
凤朗转头看着正扬起头看自己的妹妹，像索吻一般，凤朗想也没想的一口吻在了她的鼻尖上，笑道：“好听。”
“你的生辰是多久？”凤朗问道。
柳十一一愣，她不知道啊，以往都是爷爷说明日是她的生辰，她就很高兴，但是从来没记过日子。
“我不知道。”
凤朗蹙眉，也是，还小。
“今年你有过生辰吗？”
柳十一摇了摇头，她记得她的生辰在冬天，还没过生辰就来典州了。
“那以后你就和哥哥一起过生辰，除夕夜咱们一起过。”凤朗笑道。
柳十一笑着点头：“还要一起守岁。”
凤朗笑道：“对，还要一起守岁。哥哥满十三了，你满六岁了。”
柳十一高兴的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什么，小声的问：“哥哥，今天你收了好多礼物啊。”
凤朗一笑：“都替你收着的。”
柳十一笑道：“以后做嫁妆吗？”
“嗯，以后做嫁妆。”
柳十一满意的笑了，她其实根本就不懂什么是嫁妆，只是听着她爹这么说，就觉得嫁妆就是自己的东西。
“哥哥今年没有准备礼物给你。明年一起补上。”
“不用，你把你自己送给我了啊。”柳十一笑着一口亲在凤朗的嘴上，然后搂着凤朗的脖子，甜甜的一笑。
兄妹俩一直都是亲来亲去，可是却从未亲过嘴，凤朗的心起了丝丝涟漪，但是很快就没有。
柳十一觉得凤朗送的东西可多了，特别是送给她一个家。“哥哥，你觉得茹姐姐的荷包怎么样？”
凤朗看着小女娃狡黠的模样，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于是逗弄道：“可算是上品。”
柳十一噎气了，趴在凤朗的身上不说话。刚才哥哥还那么喜欢，自己问这个干什么。
凤朗刮了一下柳十一的鼻头，笑道：“可是送荷包的人哥哥不喜欢，本来想给你装瓜子吃的，但是现在想来确实不适合收女子的东西，明日我让凤林交给大舅母吧。”
“为什么不能收女子的东西，我也是啊..”
凤朗一笑：“你的东西给多少我收多少。”
今日是凤朗和柳十一过的第一个除夕，凤朗从来没有觉得可以过得这么开心，他本来像冰山一样的心，在面对柳十一的时候，早就化成了水。他甚至都有些感谢，感谢章璃给他下毒，否则怎么会遇见一个他想要疼到骨子里的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