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们的长相美丑不一,甚至个别的还有些吓人,但是,木公对他们却没有丝毫的恐惧感,反而有种很是亲切的感觉。
那一刻,他确信恩披西说的是真话,他们原本就属于自己,只不过,他们通过什么方式被从自身分离了出来。
这些伙伴虽然长相各异,但也有着共通的特点。最明显的就是,基本上,他们分为了两种颜色,黑和白。
木公高兴地看着他们,他想到的是,这里不再只有恩披西和自己,终于有玩伴陪着他了。
而且,他们本就属于自己,他不必担心碰到像杜涓那样令人讨厌的朋友。
而那些长相不同的伙伴则好奇地看着木公,也是正常,或许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和木公之间的关系,对他感到陌生。
除了对眼前的木公好奇,这些伙伴也互相打量着。在经过一番互相观察后,他们的脸上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有的在相互鄙夷,有的在彼此欣赏,甚至有的摆出势不两立的态势。
不一会儿,他们从脸上表情的变化,转变为身体上的行动。
互相鄙夷的渐行渐远,而彼此欣赏的越走越近,最终彻底分成了看似势不两立的派别。
最终,他们分成了两派,而且很容易将他们辨别开来,仅从颜色上区分就可以--一派是白色,一派是黑色。
看着他们这一系列的变化,木公的表情也由最开始的欣喜变得担忧甚至是有些悲伤,他隐隐的感觉到这可能是个坏的开始。
果然,让他难过的事情马上就要到来。
“嗯......”看来是要说些什么了,不过只是这一“嗯”字,既是意味深长,里面包含着慨叹怜悯之声,或许是为了木公即将面临的艰难抉择。
木公面带悲伤地看向了恩披西,等待着他继续说些什么。
显然,恩披西也很是为难,毕竟木公还是个孩子,有些事情对他来说,或许有些残忍。
最终,在长叹一声后,恩披西说道:“木公,这些都是你自然而来的伙伴,他们曾经属于你,你也一直供养着他们。但为了将来的修炼,现在,你必须要有所选择,一些留下,与你作伴。一些离开,也许就是永不再见,又或者......”
没等恩披西说完,木公已经落泪不止,这不该是这个年龄孩子能做出的选择,何况他还是一个极重感情的孩子。
不要说本就同属于自己的伙伴,就连一些生活用品时间久了,他都不舍得扔掉,别人都以为他是爱惜东西或者是吝啬,其实是对他们充满感情。
“能不能别让我做这样的选择......我不想让他们......他们任何一个人离开......”木公泣不成声地说。
恩披西默不作声,任凭木公在那里不停的啜泣。或许恩披西是不忍打扰,想让他冷静一下。
恩披西的不作回应让木公明白,这一切都无法避免,他哭得愈加厉害起来。想必,是因为痛苦的同时,他也在做着艰苦的抉择......
他泪眼婆娑地看着眼前的伙伴,其实选择并不难,在这个幽暗的环境里,他肯定是希望光明多一些。
那些白色的伙伴,除了明亮一些以外,他们的数量也要多于黑色的伙伴。
再加上那些伙伴已经自动的分成看似对立的两派,答案已经明了,但木公仍然是不忍做出决定地哭泣着......
“木公......不要再哭了,是你做决定的时候了......”恩披西声音很缓慢,安抚着木公说。
木公尽量地克制着自己,然后目光仍是在两派伙伴那里游移着,最终他表情更加悲苦的注视着黑色且人少的那些伙伴,眼泪更是忍不住奔流而下......
两派伙伴自然是知道了他的意思,黑派伙伴虽然与白派伙伴显得势不两立,但他们似乎并不仇视木公。
看到木公难过的样子,他们几个黑色伙伴在互看了一眼后,居然用一种哀婉的曲调唱了起来:
“同根生,奈何同室为伴,兄弟忽相煎。”
却又听到白派伙伴用铿锵有力的声音回应到:
“走远走远!”
接着白派伙伴也用高亢嘹亮的曲调唱到:
“我为主,不愿与汝共眠,速离且勿盼。”
黑派则是无奈委屈的声音回到:
“可叹可叹!”
继而黑派又唱到:
“今离别,他日相会,恐生恩怨,兵戎相见,胆战心寒。”
白派又回:
“立断立断!”
白派接唱:
“再重逢,不记今天,崖海无边,互不相看,只为一战。”
黑派又回:
“我怨我怨!”
最后,两派伙伴不断在循环重复着“走远走远”,“可叹可叹”,“立断立断”,“我怨我怨”,只是声音渐缓渐弱,直到再无声息。
歌声停止,木公仍是心痛难忍,但终有一派要离自己远去,他不准备再做改变。
“既然已经选择,那就请你们离开这里吧......”那是恩披西的声音,仍是缓慢而沉着。
那派伙伴正如他们所唱,个个脸上充满了哀怨地看着木公。
木公还在哭着,又感到有愧于他们,不敢直视。
片刻,那派伙伴的脸上哀怨的神色褪去,更多的是仇恨......
木公,黑派伙伴,白派伙伴伫立良久,没有任何声息......
最后,黑派那群伙伴中颜色最深,个头最高的那人恶狠狠地命令似的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们走!”
随即,他用充满恨意的目光扫了一下在场的所有人后,背身头也不回的带头离去。
剩下那些黑派兄弟表情不一,有同样是带着恨意的,也有不舍留恋的,但都是犹豫了一下后,随即转身跟随最高的那人一同走向远方......
看着他们远去,木公更是情难自抑,大声地朝着他们远去的方向跪地痛哭起来......
此时,那群伙伴中也仍有面带难过之色的,回望着木公......
与他们对望那一刻,除了更加悲伤,木公感觉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瞬间,他一边哭,一边用手在自己身上胡乱地摸索着什么。
最终,他摸到了胸前的一颗纽扣,他用力一拽,将它扯下。
然后,他迅速站起,奋力将它抛向那群兄弟走远的方向。
虽然只是一颗纽扣,但木公仿佛听见了它落地时候的沉重的声响。
他确认,那颗纽扣抛到了那群伙伴中间,但却似乎没有人愿意去搭理,他们继续朝着黑色走去。
木公既失落,又难过。
就在他们即将消失不见的时候,木公看见其中长着老鼠一样门牙的伙伴跑了回来,然后走向那颗纽扣,郑重其事的把它拿在手中。
然后,他捧着那颗纽扣望向木公,眼神单纯清澈,但仍能从中看到一丝喜悦和期冀。
看着他,木公仍是痛哭,但心中多少有些安慰。
随后那人转身,追赶那群伙伴,然后消失在了无尽黑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