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地狱使者》
怪鱼的眼睛圆圆的，呈现出暗红色，周围还有一圈金黄色的金圈，透出阴鸷的毫芒，让人不寒而栗。姜若飞瞪着它，纳闷地说：
“我们东洲岛离海洋不止一千里远，更别说沿线还有这么多水利工程阻隔。
真奇怪，它是从哪里游来的？”
姜天喜叭着烟卷，也不胜纳闷。
“哪来？阴间呗！老辈人说它来自阴曹地府，叫鬼差鱼，专门吃尸体！
它若一出现，就会起旋风大浪，肯定得死人呢！吓得我今天都不敢下水。”
哈哈一笑，姜若飞道：
“没这事吧，一条鱼怎么可能决定人的命运。这真是瞎说！”
谁信呢。
“老辈人的话，还是信一点好，没坏处……嘿嘿，也不知道是哪个背时鬼，这次当死。”
喜子哥眉峰集聚，嘶嘶地吸烟，不时咳嗽。
这个烟鬼。
可能是经常在船上收网钩鱼的缘由，他习惯地用熏周的牙齿咬住烟屁股。
“它真是吃死人长大的呀，不会吧？”
姜若飞感到一阵反胃。
听了骇人的名字，心里直发毛。
“他兄弟，你别听他胡说，哪有那么多死人可以吃……”一旁的喜嫂连忙打岔。
“你才胡说！没看见它的牙齿，像海鱼一样的凶猛，不吃肉难道吃草啊。”
姜天喜跟她争执着。他说得很有道理。
恰好这时候，赠刀人出现了。
三爹是喜子哥的的叔叔，翘着小胡子踱进屋来了。
他望着姜若飞，礼节性地笑一笑，用被纸烟熏得焦周的手指指着怪鱼，又说出了一番骇人听闻的话。
“你们都别争了。我听镇上做法事的人讲，它就是鬼差鱼……它的后面跟着厉鬼咧！
以前那一条冒出来，不是死了姜天德！？”
“是倒是哦。”
突然，怪鱼轻叫了一声，瞳孔骤缩，自带锋芒一般，吓得姜天喜双手连抓！
三爹心中一惊，“你赶快丢了，留着多不吉利！”
鬼差鱼！
顾名思义，它难道是地狱使者？
说话间，渔笼里的怪鱼仿佛听得懂人话一般，凶悍地在笼子里不停游荡翻滚，偶尔还抬起半个身体，欲拼命往外挣扎。
可能是脱水久了，缺氧的缘故吧。
姜若飞盯着它，眼珠子瞪得老大。
他吃惊地说：“这真是鬼差鱼？不会吧！？说它是吃腐肉的，属于食腐动物一类，或者属于什么新物种，我信。什么鬼差鱼，肯定是迷信，打死我都不信。”
喜子哥也嚷道：“我也不信。我明天就拿到早市上去卖了。”
谁信才怪。
“你卖给鬼哦，别闯祸了，卖不脱的……这种鱼，在我们这大河里，四五年才会出得一条。
都说，它就是吃死人肉长大的。嘿嘿，有哪个好吃鬼，敢买来……自个吃。”
瘦削的三爹，嘿嘿地奸笑。
他好似心里很有把握，对自己的这个结论拿捏得八九不离十。
既然争论不出结果，姜若飞就提出告辞。
“老弟，等你爷爷回来，赶快告诉他，我捉到了一条这怪鱼，让他来认认，也好叫我们放心。
关键是，咱岛上别再死人啦！”
姜天喜往外送他。
他并没有挽留的意思。
人家现在长大了，是京城的大学生，跟自己这个在水上讨生活的小民，再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摸爬滚打在一块了。
“嗯呐。”姜若飞答应着往外走。
“他兄弟，等你爷爷回来，我还得带娃去他那里讨一点草药呢。这几天，娃有点不吃饭。”
喜嫂跟在后面说。
姜若飞一一应承着，又给叮咛使了个走的眼色。
跨到门口，他瞥了瞥摇篮里的娃娃。
看上去睡得香呢，并没有什么反常。
也许，爷爷若在这儿的话，会看出不正常的地方。
此刻，他跟姜天喜一家告别后，走出他砖木结构的屋子。
“鬼差鱼……替魔鬼当差的鱼？”
走在村街上，他还在不解地念叨着。
虽然他不曾见过地狱的样子，但是他见过地狱使者了。
它应该就是这个样子。
不过，跟神仙山上那神鱼比起来，无异于小巫见大巫了。
这就是白化的鳗鱼嘛，跟鬼有什么关系。
迷信！
他只知道，鳗鱼营养丰富，味道鲜美，少刺多肉，还具有清凉解暑、滋补强身的作用。
哈哈！
他根本没有把这事往心里去。
因为他见过了姜天德一家子了，还不止一次，根本没有那么可怕嘛！
吧嗒吧嗒。
吧嗒吧嗒。
不远处，水气弥漫，正是浩瀚的歇雨湖，水浪滔天！
姜若飞信马由缰地在古老的街市上走着。
他是土生土长的，街上的一砖一瓦，构建着他的乡愁。
金窝银窝，比不过自家的狗窝。
这句话确实有道理。
岛上的居民，哪家挨着哪家，姜若飞都熟悉不过了。
东洲岛上，有谁家没有受过爷爷的关照和恩惠呢。
街坊们看见姜若飞，都主动打招呼表示亲热，遇见什么好吃的，就塞什么好吃的。
道理很简单，财神爷的孙子，不就是善财童子嘛。
他被善待很正常，姜若飞自小没看到父母，大家仿佛把他当做自家的娃，一点一点看着长大。
他吃得最多的，是鱼。
老话讲，在山吃山，在水吃水。
东洲岛原有八十七户村民，只有钟灵的一家搬出去了。
盘古村因为地缘关系，自成村落，归对岸的白露镇管辖。
村民世代都是渔民。家家户户有有船。
无论男男女女，都是水上水下的好手。
人杰地灵这个词汇，用在东洲岛是很合适的。
在岛的周边，有一圈高大的石堤，蜿蜒连绵着如长城一般，拱卫着水上明珠般的东洲岛。
这石头长城，高出水面一丈多高，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由谁修建的。
花岗岩石头上，有清晰可见的錾刻纹路，也有凋落的青苔和掩不住的沧桑。
现在是和平年代，这石堤早就失去了它的防卫功能。隔着一段距离，就开出一个石级码头。
石堤最大的作用不是打仗，而是晒被子，晒豇豆刀豆黄瓜皮。
这也算是与时俱进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