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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食之四味

五月份左右,槐树开花了,槐花一簇一簇的,青黄色的花溢出清新的香气。农人拿起竹篓,将镰刀绑在长竹子上,将槐花揦下来,心急的孩子直接爬到树上去,找个稳当的位置,踩着枝丫,将槐花采下来扔到竹篓里去。槐花是农家的好菜,用葫芦瓢舀出井水将花瓣洗净,裹上面粉上锅蒸,出锅后倒入蒜末调好的酱汁,拌一拌便是一盘地道的迎客菜。在打稀饭的时候扔入一把槐花,出锅的稀饭便变得香甜软糯,槐花每次都能喝两碗,为了抓住槐树短暂的花期,槐花跟男孩子们学会了爬树,这样她就能更加容易地摘下枝头的嫩花。

槐花家门口有棵老杨树,离墙很近,爷爷奶奶出门时,槐花常常跑得不见踪影,待她回来时,家门早被紧紧得锁上,这可难不倒槐花,槐花一脚蹬墙一脚蹬树,双臂撑住身体一点点往上窜,便能轻而易举的翻上墙头,顺着院里菜园子的围栏跳到院里的菜园子里去。

院里的菜园子是奶奶的宝贝,别看地方不大,里面却什么菜都有。菜园的墙角边上有棵老柿子树,每年秋天都挂满了柿子,待叶子芬芬落尽的时候,橘红的柿子仍挂在枝头上,为白墙前灰蒙蒙的枝丫增添了几分自然的活力。

腊月里,村里多了叫卖水果的三轮车,车上只有苹果和橘子,水果不散卖,只按袋卖,一袋水果大概有二十几个,冬天一到,村子里早早地洋溢出要过节的喜悦,所以讲价也特别爽快。奶奶不让槐花吃冻的硬邦邦的凉苹果,所以她每天早上做早饭时都会在篦子上放上一个苹果,等到粥熬好时,苹果也就蒸好了。蒸苹果和生苹果在口感上有很大差异,生苹果清脆爽口,蒸苹果则软糯香甜,每早喝完粥,吃上一个热腾腾的蒸苹果,甜入心窝。苹果适合蒸,橘子则适合烤,因为蒸出来的橘子带有苦味,而烤出来的橘子,外皮焦焦的,里面的果汁更加浓郁,拨开一个烤橘子,流的满手的橘汁,孩子可是一滴都不愿浪费,流在手上的也要舔干净。老人说,烤橘子止咳生津,是治咳嗽的偏方,但我们吃烤橘子从不是为了治咳嗽。

张楼村的女人们都是火辣辣的性格,爽快又大方,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共性就是她们爱吃麻辣,村边小树林的周围原定要种一圈月季,不知怎的就种了一圈麻椒树,于是村里人再也没有从外面买过麻椒,谁需要尽管去摘好了,没人收钱。辣椒更是必不可少,没有辣椒的菜是没有灵魂的。寒冬,家家户户最多的菜就是白菜,因为把它们放在院子里,用雪封边便可以储藏好久。辣炒白菜是冬季最常见的菜,也是槐花最喜欢吃的菜,尤其是白菜根,奶奶收白菜时总尽可能多的留着白菜根,炒白菜时将白菜根用啤酒瓶盖刮干净丢下去一起炒,白菜根自带的甜与辣味的结合,奏出了农村冬忙时最美妙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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