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表了决心,大长老脸色总算有所缓和,目光一转看向繁树,不等他开口询问,云飞已经抢先回道:“爷爷,她叫繁树,我路上遇到的朋友,家中有些变故,就随我一起回来了。”
繁树自从进了书房,始终战战兢兢,尤其在大长老发火后,无形的压力,让她觉着随时都会晕厥过去,若非有云飞站在身旁,恐怕早就坚持不住了,此时见他目光看来,更是不敢抬头去看。
云飞早就察觉到她的窘态,大长老目光投来,云飞便率先开口,对于繁树被村子赶出的因由并未多说,只以变故代替,再者,以云府的实力,想要查清一个人的身世,轻而易举。
显然,大长老也有同样的想法,繁树的神情以及气质,已经将她的身世背景表露的一览无余,至于是不是刻意隐藏,自然会有后续的逐层盘查,大长老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们先下去休息,有什么需要直接找周老,至于今年的家族演武,颇多变化,明日我让你三叔,去给你说明一下!”
“好的,爷爷,那我先回去了!”云飞笑着答应,一幅乖孙子在爷爷面前的听话模样,实际上心中却是十分别扭,这意识上的代入感不强,难以真正融入到祖孙这等亲密角色之中。
离开大长老书房,云飞与繁树都不自觉出了口气,云飞多半是因为别扭,而繁树却是因为紧张,大长老给她的感觉,可不像是个寻常人家的慈祥长辈,更多的是气势凌人,像故事中经常讲到的官老爷,实际上不然,繁树会有这种感觉,完全是大修的气势压迫,至于大长老是否故意流露,那就难说了。
出来书房,走出属于大长老的院落,远远的就瞧见一个身着淡粉长裙,笑意盈盈的少女,翘首以盼,只是发髻梳理成了丫鬟头,显得有些美中不足。
来人正是云巧,虽然被云府赐姓,身份也不同于府上寻常下人,却终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云家人,从发髻的梳理,就可以看得出,大户人家,对小姐和丫鬟的发髻装饰,有着严苛的规矩,正如出嫁的妇人与闺阁中的女子,发髻有着显著不同,其中有风俗的成分,更多的却是一种不可逾越的礼数,礼数便是规矩之一。
“几日不见,巧儿妹妹出落的愈发水灵了!”见云巧提着裙角小跑过来,云飞故作轻浮公子装,上下打量着她,一幅浪荡子遇见了美娇娘的惊讶模样。
“公子又说笑!这一声妹妹叫的好没缘由,巧儿可比公子还大上半岁呢!”云巧佯怒,却是笑颜如花,分明是开心要更多一些。
“女孩子乖巧可爱,首先要在年龄上优势,你要是一把年纪,本公子如何宠你!”云飞话越说越没正形,一旁繁树有些看不下去,轻咳了一声。
“哦,我来介绍一下,她叫繁树,这位是云巧,你可以叫她巧儿姐姐!”被繁树打断,云飞自觉有些过了,收了收脸上的坏笑,分别介绍了下两人。
“巧儿姐姐好!”繁树乖巧,早在进府之前,已经多次询问云飞这位巧儿姐姐的情况,此时见面,见她不仅长的漂亮,更有一股亲切,先前还担心她会不会瞧不上自己,此时虽然还未开口,只看她与公子的嬉笑,便放心不少,人可以撒谎,但言谈举止的表现,却不会。
“公子,两旬不见,还拐回来个姑娘,真是……”巧儿答应一声,上前自然的挽起了繁树的手,繁树虽然年纪还要小上些许,脸色也有着贫苦人家特有的一丝乡村红,但标志的瓜子脸,以及秀气的眉眼,注定了她是个美人坯子,巧儿朝她一笑表示接受,接着便转向云飞,调笑了一句,只是话说了一半,便停了下来,玩笑有度,规矩总不能乱。
“真是什么?”云飞明知她的意思,却故意不说破,反过来追问。
“繁树妹妹!以后可得小心点公子!”巧儿柳眉微挑,白了云飞一眼,却是笑着对繁树说道。
“我会的!”听懂了巧儿的言外之意,繁树脸颊微红,轻轻的低下了头。
“本公子光辉形象,就要毁在你的手里了!”云飞叹息着摇头,抬步朝自己的院落方向走去,身后传来巧儿不加掩饰的娇笑声,云飞只能感叹,这是真没把少爷放在眼里,云府到底还讲不讲规矩了!
次日,云飞一大早便起床,因为三叔云清扬来的更早,天蒙蒙亮,便将云飞从被窝中揪起,巧儿不知是觉轻,还是早有准备,云清扬来时,她便早早的准备好了早茶,这份勤快,比寻常干活的小厮门还多几分,反而是繁树最后一个起床,想要去云飞房中,被守在门外的巧儿拦住。
“公子,在与三爷谈事。”巧儿拉过繁树的手,轻声道。
“哦。”繁树答应,似乎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只是被巧儿拉住,便站定了身子,实际上,巧儿已经告诉她,这便是规矩之一,只不过用的是以身作则的方式罢了。
房中,云飞还是一身内衣,腰间束带都没有系,睡眼惺忪,打着哈欠道:“昨天,大爷爷说了你要来,没想到你这么早!”云飞砸吧着嘴,似乎觉着有些苦,伸手拿过茶杯,喝了一口,嘟囔道:“这茶不好,还没有城门口茶摊的麻子山小种好喝!”
“你小子懂个屁的茶,少在那打马虎眼,提气,让我查探一下!”云清扬从他手中抢过茶碗,催促云飞运气,想要查探一个人的修为,必须要在对方运气之时,这样才能准确查探对方修为深浅,当然一些上了三境的真正大修,可以将气机操控的圆满自如,可以在对方并未运气之时,便可查探对方修为,但修为这东西并不能完全作准,有些上乘功法,运转时可以加持修为,对于这一部分修为,便很难精准查探了,而修为不足三境的修士,如云清扬这般五级修士,想要查看他人修为,只能在对方运转修为之时,依靠尚无法操控的气机查探。
“我这才修炼两旬而已,能有多少修为,还是算了吧!大爷爷说演武规则有变,还是先说说这个吧,明日就要演武了,总不能连规矩都不懂吧!”云飞顾左右而言它。
“那行,先说说演武的情况,一会等你起床,咱们去外面比划比划,我亲自给你把把关。云清扬将今年演武的变化,仔仔细细给云飞说了一遍,甚至包括一些参赛人的情况,大致修为以及他了解到的所有功法优劣,都简单说了一遍,这些修炼上的东西,可就不是寻常管事或者下人能够说明白的了,大长老会让云清扬来说与云飞,早已考虑到了这一点。
云飞听罢,非但不担心,反而笑着点头,似乎对这个决定十分赞同,这让云清扬有些不解,按理说,今年演武不只是云家子弟,还会有不少云家外姓子弟,甚至是神机城内有修为的年轻人都能参加演武,对于云飞只会增加难度,却不知他为何会高兴,云清扬性子急,而且云飞也不是外人,直接就问:“你小子是不是傻了!越多人参战,你的胜算就越低?,怎么少家主之位不想要了?”
“从眼下演武来看,自然是对我无益,但对于云府来说却是极大的好事!”云飞睡意全无,取下衣架上巧儿早已准备好的长袍,开始穿衣。
“好在哪?”云清扬反问。
“云家,已经几代了?”云飞扎着腰带,看似若无其事的问着。
“到我这是十七代,你是十八代!”
闻言,云飞嘴角一扯,说道:“十八代?这么巧?”
“巧在哪?”云清扬疑惑。
“额……没看过演绎小说吗?厉害人物一登场,首先自我介绍:‘我乃谁谁谁十八代子孙,xxx是也!’”云飞试着举了个通俗的例子,试图引起云清扬的共鸣。
“没看过!”云清扬回答直接了当。
“好吧,我们说重点,一直以来,云家都是嫡系相传,而其他云姓族人,却没有机会成为云府当家人,甚至一些出了五福的云性子弟,都没有机会打理家族产业,即便他们有才华,有抱负,却只因不是嫡系,而得不到重用!”云飞系好腰带,对着铜镜整理一下头发,有些蓬乱,继续道:“如此看似家族看似稳固,却是无法得到最大的发展,举个例子,如果这一代继续按家族规矩,传给我,而我还是先前那般重病缠身,别说管理家族事务,恐怕想要活着都难,又有什么精力去壮大家族?如此情况下,云家产业哪有不败的道理!”
“你身体不好,自然有三叔帮你,一些寻常产业,当然有旁系子弟协助打理!”云清扬理直气壮道。
“就算如此,十八代传下来,中间就没有一代先祖志不在家族,或者说难听一些,不堪重用,导致家衰退?”
“这……我不清楚!”云清扬性子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却也不争辩。
“所以说,这个决定很好,家主之位有能力者座,既然都是云家人,当以能力为主,只有这样才能让云府永远立于长盛,另外,允许不是云家子弟参赛,甚至是从城中选取年轻一代的佼佼者,融入云府,只要管理和运用得当,将会成为云府壮大的重要力量,这在恪守规矩的各大家族,已经赢在了起跑线上!”云飞侃侃而谈,都是云清扬前所未想的,听的他一时间有些茫然,虽然觉着有所不妥,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妥。
“再者,我觉着,这些演武中有突出表现的,不仅要纳入云府,还要优厚相待,不要分什么云家子弟和外姓子弟,一视同仁!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笼络人心,让他们视云府为家,为何那些世代居于云府的外姓人,可以全心为了云府效力,就是这个道理!至于他们成长起来,怎么安排,那就更复杂了,只是当寻常客卿、武师养着肯定不行,可以适当让他们参与到家族生意经营之中,只有这样才能让云府更加强大!有点饿了,我们先出去吃点东西吧!”云飞话说完,衣衫已经整理妥当,示意云清扬出去吃点东西。
云清扬半晌没回过味儿来,等云飞已经走到门口,再次回头催促,这才反应过来,喃喃道:“云飞,我怎么有点看不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