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夜雪凄凄
下场是被我们三个联手打得满地找牙，我还从来不知道，原来我们三个联手，打架竟可以快到这种速度……
我停下了脚步，打开粉色手机，摁下接听键，徐芝雅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
“小诺，你爸爸打来电话，说他要结婚了。”电话的那边，徐芝雅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喜怒。
“是吗？”冰冷的唇角缓缓牵动，这则消息突如其来，甚至让我忘却了悲伤。
爸爸他，真的要结婚了吗？
呵呵……
也就是说，他要永远把我和小宇留在沈家过着行尸走肉般没有心的生活……
徐芝雅以为我会大吵大闹，万万没想到我会如此的平静。
“小诺。”
“你再说一遍。”我的声音划过夜风，轻微的我自己几乎都要听不到。
夜哲轩和南宫律围在我身边，在得到我的原谅之前，南宫律不敢开口对我说话。
夜哲轩冷酷的眼神落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胸口像是有什么堵在了那里，痛的我无法呼吸……
为什么当我在怀念小巷子里一家四口欢乐的笑声之时，世界竟会变成这个样子？
如果爸爸要结婚了，那么一直以来，我用尽全身力气去维护的，又是什么？
不知何时开始，夜空中竟飘起了丝丝小雨……
全身都痛，痛的我几乎失去了知觉……我只感觉，冰凉的气息在身体里面从内到外，冰冷了我的每一寸肌肤……
“诺，你的手好冰。”夜哲轩握紧了我的手，我睁大眼睛，却看不到他此刻眼底的神色，我的瞳孔前正围绕着浓浓的雾气……
“轩，我要回家，带我去找徐芝雅”我压抑着翻江倒海的心痛，有气无力的说道。
“我这就送你回沈家。”夜哲轩横抱起我，我只感到全身冰冷，再也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事物。
红色‘法拉利’带动着一阵旋风，呼啸而过。
我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南宫律怜惜的眼神，那里面有内疚、有心痛，竟也有淡淡的爱情。
沈家大宅。
“小诺！”徐芝雅喊到我，“我的女儿，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是、真的吗？”我眉头微皱，面无表情的盯着徐芝雅。
徐芝雅被我盯得有些手足无措，“小诺，妈妈也不想这样的，妈妈的心也很痛！”
我无法压抑自己的心绪，向徐芝雅吼道：“你又怎么会心痛？别忘了，是你先在这里刺了一刀！”我指着自己的心口，“现在爸爸又刺了一刀，就快要将我完全抹杀掉……”
爸爸，连结婚这种大事都不亲口告诉我吗？是你没有勇气对我开口，还是你怕我会难过心碎？
小宇，我要见小宇。
我来到楼上，推开小宇房间的门：小宇正在玩他的玩具飞机，那样认真的玩着，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
“小宇，”我试着走近他，同样面无表情的我轻轻蹲在他身边，我真的不忍心告诉他这则噩耗。
他还小，为什么要承受这么多？
“小宇，我们的爸爸他就要。”
“姐，”小宇抬起头，似乎并不想听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我们一起玩飞机好不好？”
雾气，霎时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面无表情的蹲在那里，无声无息的蹲在那里，空气中弥漫着悲伤的气息……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悲伤的气息却没有因此而消退，反而变得愈加浓烈。
“姐！”小宇扑到我的怀里，“我以为世上还有爸爸是疼我们的！我以为这世上还有爱还有亲情，为什么他们都不要我们两个？我明明表现的很好，我在学校学习很努力啊，很努力啊……”
小宇抱紧了我，滚烫的泪水滴落在我手上，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徐芝雅突然在门口，轻唤了声：“小诺。”
虽然此时我的心很痛，但我的头脑却始终保持着清醒。以往我回到沈家看小宇，徐芝雅不闻不问，从没有追上楼来看过我们，而如今。
我轻轻一猜，很快便搜罗出了答案。现在爸爸就要结婚了，那么，我和徐芝雅之间的约定是不是也可以结束了呢？
爸爸遗弃了我和小宇，他想重新拥有一个新的家庭，这天下间有哪个女人愿意嫁给一个有两个小孩的穷苦男人？心，骤然疼了一下。
徐芝雅担心的是，我和小宇既然不能和爸爸一起生活，我又何必追到夜哲轩拯救沈氏向她争取自由之身呢？
所以，徐芝雅才会一反常态来到小宇的房间，带着恳求的唤出我的名字。
突然间有些厌恶自己的聪明，把身边的每件事都看的透彻，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转学到路易莎皇贵族学院，拼了命的去追夜哲轩，在亲情与爱情之间痛苦挣扎，为的又是什么？
僵硬的唇角再也勾不起好看的弧度……
眼看着沈氏的危机就要解除了，我终于可以带小宇离开沈家去找爸爸，让小宇重拾往日的天真笑容，却突然传来爸爸要结婚的消息……
我站起身来，与徐芝雅擦肩，回到自己的房间。
“小诺！”徐芝雅几乎要哭出来，在身后叫住我。
她还是，那样在乎沈家。她向我说起爸爸结婚的消息时，明明是一副不冷不热的口吻……
这就是我不愿意开口叫她妈妈的那个人吗？
她现在是，另一个男人的女人。
“夏小诺，命中注定了与幸福无缘吧。”我像是失了魂魄一般，自言自语的说完这句话边关上了门，隔开了徐芝雅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我和夜哲轩，还能够继续交往下去吗？心怀企图接近他的我，在企图烟消云散之时，如果若无其事的继续享受他的宠溺，良心真的能允许我这么做吗？
如果是这样，那么我和那些向往夜家金钱权力的物质女孩又有什么差别？
我拿起桌上的粉色手机，正是夜哲轩打来的。
“诺，你还好吧？”电话那边，夜哲轩还是那样冷酷的口气，让人听不出喜怒哀乐，就像是王者惯有的冷冽气息。
“轩，”我握紧了粉色手机，努力让自己的口吻变得冰冷，“我们，分手吧！”
电话那端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响。
夜哲轩沉默了一会儿，头脑精明的他说了声：“别胡说！今天晚上我在街心广场等你，一定要来！”
挂了电话，我又一次坐在桌旁，望着窗外幻美的星空，提起笔，在日记本上写道：‘幸福就像是摩天轮一样旋转，只会在我这里停留一刹那的时光，回想起人生的花季，蓦然回首才发现，我一直都是一个得不到糖果的小孩，偷窥着别人的幸福，悉数着自己的哀伤。’窗外的风带着些寒意吹了进来，突然发现这个秋天，在不知不觉间竟也快要逝去了。
现在，已是冬日了罢。
和夜哲轩的提出分手，心竟是如此的痛。在电话里听到他熟悉的声音时，原本就悲伤的我几乎要飙出泪来。
望着天边的繁星一颗颗闪动着，就像是弥漫着泪花的眼睛在轻轻眨动，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从天边滴落下来。
就让一切，都结束了罢。
我心痛的趴在桌上，不久前的夏日，也正是在这个窗前，黝黑干瘦且一身煤渣味道的爸爸看着窗前写日记的我淡淡的笑了。
那天，我跳过窗户扑进他怀里，他却因为不想弄脏我的衣服而推开我。
我天真的告诉他我会变的坚强，我会努力带给爸爸和小宇一生的幸福。
爸只是笑了，他说跟着他我和小宇只会有吃不完的苦……
他的眼神，是那样一个和蔼可亲的父亲的眼神……
就在假面舞会前夕他说过的话，往事历历在目。而如今，他却要亲手缔造另一个完整的家庭，他的未来计划里，根本没有我和小宇的影子……
谁曾说过，亲情是永不褪色的伞，所以情感里只有亲情不会变质……
没有人知道，亲眼目睹亲情变质的我，在16岁的青春漩涡中，是怎样努力的争渡着？
正想着，窗外突然飘起了雪花，将我从思绪拉回现实。
夜哲轩，不要在街心广场等我，我真的，无法再面对你……
所有人都说，亲情是一个人最后的庇护所，无论在花花世界里受伤有多深，亲情总能为你抚平伤口。可如今，亲情在所有情感之前最先崩裂，没有尝过的人，又怎会了解它的痛楚……
伸出手，任由雪花落在我的掌心，六角形的花瓣瞬间消逝在手掌的余热中。
这么寒冷的天气，夜哲轩若是还在街心广场，会冻僵的！
不、不可以！
想到夜哲轩在风雪中痴痴的等，我的心就隐隐作痛。
我穿着米黄色的羽绒服，系上紫色围巾，就要赶去街心广场。
夜哲轩，你不可以生病，我不允许……
就在我打开沈家大门的一刹那，我竟在门口看到了一个人的身影。
“这么晚了，黑玫瑰公主如此着急是要去哪里？”
沈家门口，南宫律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温柔帅气的花蕊王子，说道：“你让开。”
南宫律作出一副为难的表情，道：“怎么办呢？律可是有话要对黑玫瑰公主说。”
夜空下的雪越下越大，夜哲轩……此刻我的脑中只在乎这么一个名字的主人“律，不要强迫我，你承担不起后果。”我面无表情的对南宫律说道，思绪却早已飘飞到了街心广场上的那个痴痴等待的少年身上。
“律知道，惹了黑玫瑰公主的后果我承担不起，可是即便如此，我也只想和黑玫瑰公主说几句话，陷入爱河里的我，已经顾不得理智，无法自拔了。”
南宫律倏地握住我的手腕，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南宫律握着我的手腕又将我带回沈家大宅，他的臂力虽然没有夜哲轩的那么大，却也足以能够牵制住我，让我无法自由动弹。
夜哲轩，求求你，不要在那里傻傻的等，你这样精明的人，是不会让自己生病的对吗？
“诺，你真的，连听我说几句话的机会都不给我吗？”南宫律还是紧紧握住我的手腕，丝毫不肯松手。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南宫律，眉宇微微向上挑，说道：“花蕊王子，你早就知道我要去街心广场吧！为了阻止我和夜哲轩见面，所以才会来阻止，对吗？”
我看向南宫律，以我的智商，猜到这一点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南宫律对我的聪明很是讶异，眼前一亮道：“黑玫瑰公主果真不简单，不过再聪明的人也会有失算的一天。”
他是在说我猜错了吗？
我勾唇轻轻一笑，说道：“需要我再解释的明白一点吗？从‘罗曼蒂克’酒吧出来，你一直没有离开，所以沈家大宅的一举一动全数在你的监控之下，因此窃听到我和夜哲轩的通话内容，自是不在话下。”
南宫律眼神中溢满了惊艳，他大概从小到大从没见过这样聪明的女孩。
我不满的看了一眼南宫律，“可以放开我了吗？”他弄疼了我的手腕。
我眉宇微皱，说道：“有你在这里，我怎么可能逃出这个房间。即使我要大喊大叫，以你的身手也会在徐芝雅他们到来之前带我离开这里，对吗？”
我的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略带些嘲讽的笑容。
南宫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松开了我的手腕。
我略带些防备的向窗子旁边靠近了一步，脑袋快速运转着，搜罗着逃离这里的途径。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打乱了我的计划。
窗外的雪，在黑宝石一样的夜空中簌簌的飘落下来，冬日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肆意的凛冽着。
“夏小诺！为什么要分手？在闯进我的世界占据我的整颗心之后，为什么又要不顾我的痛楚安静的离开？”
我的心怦怦的跳动着，是夜哲轩的声音！
他就在窗外！
我迅速向窗子旁边靠去，不料南宫律竟一个箭步闪上来堵住了我的口！
从那一刻开始，我便知道，今晚我见不到夜哲轩了。
只是，我爱的那个少年，他正在雪地里忍受寒风冷雪……
那会有多么寒冷想到夜哲轩在受苦，我的心就狠狠的抽痛着……
夜哲轩的声音在窗外和着冬雪飘进窗子里，他那样冷酷睿智却不爱说话的一个人，竟会在这样一个寒雪刺骨的夜晚，为爱这样疯狂的嘶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