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士们个个浑身杀气,显然是久经沙场的老兵。
有一披甲中年人出阵,身旁跟着个肩抗巨大剪刀的壮汉,这剪刀足有等人高,刃口绽放灵光,他这造型异于旁人,令人忍不住多去瞧他两眼。
“鸳儿吾儿,怎的如此狼狈,可是有人欺负于你!”那披甲中年人望着齐鸳,“可是这些人欺辱吾儿?”
武辰等人见此丈势,心下直想到才出虎口,又入狼窝,心中只觉得憋着口郁气,不吐不快。
“我等乡野草民,拜会将军,幸得将军出手,令我等逃出生天,不胜感激!”郭循扣手行礼道。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那中年人想来便是那齐鸳的老子,齐桓了。
“我乃圣人门生,郭姓,单名循,字子康,将军唤我子康便是!”郭循细声道,“我等被困于阵内,与那八百年前的蝗妖大战一场,然力有不逮,被这妖物逃了出阵来,不知将军可曾遇见此妖!”
“原来是子康先生,先生请免礼!”齐桓亲自伸手握住郭循双手拍拍,“先生所言那蝗妖又是怎一回事,且细细与我道来如何!”
郭循为难的看看四周,齐桓笑道:“不如先生随我去寒舍一聚!”
郭循考虑片刻,点了点头,局势一目了然,若不去,少不了又是一场大战,如今几人个个带伤,还有那武辰与瑾昏迷不醒,怎能耐得住再来一场大战。
兵卒中分出几人,半是扣押,半是帮扶着几人回程,阿葵背着瑾,自见着齐桓那刻,便未曾抬起过头来。
那齐鸳与魏叔一言未发,默默被兵士们抬上马车,郭循亦是被请了上去。
小白背着武辰,幻月行在小白身边,阿葵背负瑾,这几人皆是被兵士们团团围住,美其名曰护卫安全。
大军行了半月时间,终于是到了益州辖境,又行进一天有余,益州城赫然在望,高耸入云的城墙,上书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益州城”,城外深挖着四五丈宽的护城河,大军就此驻扎城外,一行人随着齐桓步入城内。
武辰在行军的第三天就已醒来,只是还显得虚弱不堪,比之常人也不如,那日紫煌似是用了些巧劲,武辰直感觉浑身奇经八脉竟然无一完好,再加上识海内的那枚禅心莲子,现在的武辰犹如废人一般,好在还有幻月与小白对他不离不弃,令他郁结的心里好受了些许。
相比之下,郭循的境遇就好了许多,虽也是重伤,伤及肺腑,然而每日好吃好喝在那马车之内,伤势已是好转大半。
步入城内,却哪里像是半年前刚经历战乱的景象,阿葵默默抹着眼泪,行进步伐更加坚定。
只见城内商旅小贩叫卖声,酒肆茶楼吆喝声不绝于耳,更有贪玩的孩童,嬉戏的猫犬,主街道一片热闹祥和。
沿着这条主道,一路向前,直走了约半个时辰,又是一道城墙挡住去路,上书“盛都”二字,穿过这道门,便算是进了这益州城内城。
内城显然比外面要豪气些许,楼台小筑,山水溪流,小桥流水,殿宇楼阁皆透着股清净慵懒。
不一刻,原本是西蜀皇宫,现在为齐桓寒舍的住所便浮现眼前。
上书“魁门”,几名守卫兵卒上前行礼后开启城门,其内金碧辉煌,奢华至极,三步雕龙,五步刻凤,楼阁殿宇错落有致,一队宫装仕女行来矮身行礼,领着众人向内行去。
“宁娥,吩咐家宴!”齐桓对着一名宫女吩咐道。
“是,王爷!”宫女缓缓行一礼,疾步下去。
武辰幻月与阿葵和瑾被带到一个叫“明珠楼”的小院,到得小院,阿葵就愣愣出神,摸了摸院内的花花草草,眼神中止不住的哀伤,幻月给武辰搬了个靠椅,把他扶到院子中间坐下。
阿葵背着瑾,将她缓缓扶到床榻躺好,她似乎对这小院熟悉至极,默默从一间房中拿出剪刀,开始修剪着那捧捧月季。
修剪完,又拿出扫把抹布,开始细致的清理着院内的积尘。
是个傻子也瞧的出这小院定是以前瑾起居的院子了。
看得出这小院一直空着,幻月是个闲不住的性格,见也无事可做,吵吵嚷嚷要帮阿葵扫地,阿葵一直一言不发,此刻抬头,眼中闪动着泪花,将掉未掉。
“你自己弄吧!不给你添乱了哈!”幻月赶紧划脚,跑到武辰身后,轻轻给武辰捏起肩膀。
一个宫女敲门进院,“几位,王爷请您们用餐,请随我来!”
“你是叫素娥吧!你与他说,我们稍后便到!”阿葵转过头,眼睛里已看不到一丝泪花。
“是!葵尚宫!”小宫女素娥答道,阿葵摇了摇头,说道:“我已不是尚宫!”
小宫女黯然点了点头,“你们王爷没来住过吗?”阿葵忍不住问道。
“王爷这是半年来第一次来此!”阿葵不知说什么好,挥了挥手,令小宫女退下。
她转身回屋,撕下床头几片锦缎,把瑾缚于自己背上,出门迎上武辰与幻月,带着两人七弯八绕走到了一个大殿。
殿内已是摆齐樽盏,架上珍馐,幻月扶着武辰坐下,自己坐在他身旁,齐桓,齐鸳与郭循便来了,身后还跟着五六名文士武将。
“诸位请落座,今次乃是欢迎子康先生光临,先生可莫觉得招待不周才好!”齐桓手拉着郭循,径直行到上首,令郭循坐于他身左。
郭循寄人篱下,不得不从,“王爷此番好客,直令子康受宠若惊!”他抱拳行了一礼,便安然做了下来。
其他一众人等,尽皆入席,武辰与幻月哪管什么礼仪,只管捡好吃的往嘴里胡吃海塞。
席至半酣,一名谋士满面红光,谏言道:“王爷兴致如此高涨,怎能少了酒后助兴的节目!”
接着,好几个附和的声音响起,此时已是黄昏,天渐渐幽暗,宫女们排着队点上香烛,衬托的气氛异常压抑。
几名谋士笑眯眯看着阿葵,只差喊出她名字了。
一直忙着填饱五脏庙的武辰一瞬间抬起头来,扫视一圈,几名谋士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话语声不知不觉竟小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