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黎军营外,牺牲的昊黎战士的尸体被堆放在一起,如小山一般。
在场的昊黎人满怀悲愤,含着热泪,不过谁也没有哭出声来,那压抑在喉咙里的暗呜之声,汇合在一起,有种难以言喻的悲壮之气。
大祭司组织手下的祭司们,围着尸堆,跳着昊黎族的亡灵之舞。
一只粗糙巨大的手,是刑尤的手,他亲自举着火把,走到尸堆前。尸体上已撒了一些油,四周堆放着木材,都是易燃之物。刑尤低头默哀后,目光炯炯,就如手中的火把那般,他将火把投入,瞬间油助火势,大火熊熊燃烧。
大祭司念着悼词:“生于火,归于火,昊黎一族,生生不息,薪火不断,死者归神灵,存者行神意,不除奸邪,誓不罢休。”
火光映照着昊黎战士一张张坚毅、决绝的脸,他们又重拾起了信心和决心。
各个营帐中,分配一种特制的汤药。
一个战士问道,“这汤水喝了有何用?”分发的将领应道,“此汤药经大祭司敬天祈祷,含有上天之力、昊神之灵,喝了自有神灵护身,百战百胜,自身不损。”
账内的战士听闻,单膝跪地,头低下,将手中的陶碗举过头顶,接住倒下的汤药,然后以非常虔诚的态度喝下,在旁的墨一看到,觉得很有意思,他也用这种方式喝药水。
墨一走到军账外一棵大树下,他仰望着天空,一轮新月在浮云中穿梭。
日月轮转,次日清晨龙战关的天空相当开阔,因尸体搬空,再无盘旋的秃鹰。
天上没有黑乎乎的秃鹰,可城关下多了黑压压的昊黎大军。
关上的成英望着下边,无由的有些畏惧起来,他不明白,何以一夜之间,昊黎人又变得如此生猛。
阵势齐整、士气高涨的昊黎大军,唱着战歌前进,刑尤一马当先,手持赤红的问天长枪,威风八面,敌我两军对为之心折。
成英见刑尤所处较为靠前,心生一计,命三个神射手,以特制的长弓,朝刑尤射冷箭,若放倒了刑尤,昊黎大军便会土崩瓦解。
三支冷箭,从不同方向,挟风破空而来,强劲无比。刑尤左右的侍卫离之太远,想去救助,已然不及。
刑尤却如有神助,轻轻挥动问天长枪,那三支强劲而来的飞箭,陆续被拨落在地。
刑尤手指问天长枪,向关上大声喝道:“我刑尤受上苍之命,有神灵之助,岂是尔等放冷箭的小辈能伤得了的!”
昊黎战士齐呼,风,风,风。声震于天,大地都似乎为之撼动。关上的中州将士见这阵势,不由为之战栗,有的士兵轻轻放下武器,偷偷溜了。
成英抽了自己一耳光,自骂道,“糟糕!偷敌不成,倒涨了敌军战气。”
在旁的黄霸建议:“将军,敌军正慢步向前,应以箭阵阻之。”
成英点点头,下令放箭。
瞬时,千万飞箭落下,天空都为之昏黯。
昊黎大军以往常的布阵挡之,很大一部分箭头穿过布阵,射伤了后面的战士。
可奇怪的是,除了被直接射死的昊黎战士,其余战士感觉不到疼痛,照常推着布阵向前。
成英和黄霸等将领大惊,守城的士兵们更是惊惧莫名。
“这不是人,是神啊!”
“打不过,跑啊!”
又有部分士兵加入了逃兵的行列,士兵长和将领根本节制不住,成英刚拔剑砍翻两个逃兵,更多的逃兵冲来,险些将他挤下城楼。
城关上已乱成一团,浮圆向刑尤点头示意,刑尤号令以投石攻击。
昊黎战士撤去布阵,齐齐向上投石。
成千上万的石头呼呼袭来,关上的士兵连以滕盾挡之。可这次不同的是,投石的力道更大,有的石头直接穿过了滕盾,将盾后的士兵击伤。
而后,昊黎军中的甩巨石兵和弓箭手发力,投射的巨石和飞来的箭雨,将关上的中州士兵重创。
面对这猝不及防之变,关上更是混乱。刑尤抓住战机,令攻城队快速向前。
数十个洪荒大汉,共抬着一棵千年巨木,飞奔着向城门撞去。
成英急令身边的弓箭手向城门猛射,撞城门的洪荒大汉,有的身上中箭。可所有大汉不顾身上的箭伤和疼痛,仍是奋力运巨木撞城门。
成英傻了眼:“这他妈还是人吗?就是一群猛兽!”
成英和黄霸等将,连重新部署,停止关上的混乱局面,可一切都晚了,城门被撞开了。
如狼似虎的昊黎战士,手持各类武器,蜂拥而入。抵挡的中州守兵,就如羔羊一般,毫无还手之力就被斩杀。
成英听到中州守兵的惨叫声,恍恍惚惚,喃喃念叨,“完了,一切都完了”,黄霸摇醒了成英,急催道,“将军,趁有时间,快逃吧。”
刑尤持长枪策马入关,如神兵天降,中州守兵不再抵抗,丢下了手中的兵器,陆续跪在地上,向刑尤投降。
勤事殿内,鸿元帝正与逢同商议某项政务,两人靠得很近,逢同越来越受宠,俨然成了鸿元帝的首席参谋。
忽然闯进一人,鸿元帝抬头一看,是慌慌张张的召志。
鸿元帝:“司马召志,你身为国家重臣,连基本的礼法都忘了?”
召志:“陛下,据前方最新战报,龙战关失守了。”
鸿元帝手中的木牍掉落,逢同也是一怔,而后替鸿元帝将木牍捡起来。
鸿元帝喝道:“众将不是众口一词形势一片大好,何以瞬间便惊天转逆?”
召志口齿不清:“这,这,陛下,且听臣下细细说来。”
鸿元帝不耐烦的挥手,厉声道:“本尊不想听你狡辩。逢同,你去把各位大臣叫来商议。”逢同皮笑肉不笑朝召平看了一眼,应道,“小臣遵命!”
未久,姜浩、高澄以及司寇孔泓受命速速到了勤事殿,司寇之官职比司徒、司空要低一等级,主管地方治安与警戒等事务。
一时众皆无语,殿内闷闷。
鸿元帝:“众臣应都知晓了,龙战关失守了。知道为何失守吗?”
众人都把目光投向召志,他是司马,主掌军事,各地军情他最了然。
召志吞吞吐吐:“具体详情,臣下亦是云雾中,要等守将成英和黄霸等回来禀报,方得前后始终。”
鸿元帝冷笑道,“你这个司马,便是如此当的?”召志愧而低头,不敢出一口大气。姜浩暗自叹气,出来为召志解围。
姜浩:“陛下勿要过忧,胜败乃兵家常事。刑尤虽破了龙战关,之后还有各处关隘、城池,坚城高墙,可挡刑尤汹汹之势。”
鸿元帝怪怪冷笑,未置可否,他望了望逢同。
逢同:“小臣窃以为司徒大人所言有失。战场最重士气,如今刑尤连破两关,势如劈竹,对我朝将士士气震动很大,断不可掉以轻心。非小臣危言耸听,若刑尤再破一关,到那时全军将士将无战心,极有可能不战而降,那便危矣!”
高澄连迎合逢同之说,朗声道:“参议大人所言甚是。城墙比不过人心。若我朝将士失去战心,再坚固的城墙都无济于事。为今之计乃是如何激励全军士气。”
姜浩狠狠的瞪了高澄一眼,高澄权当没看见,面色如常。
逢同看了看司寇孔泓,言道:“军政一体。激励全军将士势在必为,不过臣下窃以为当安抚民众为先,战败之讯息,定会迅而传至各方,民间难免有不安和躁动。我朝前线兵事不利,后方又民众骚乱,那更不可收拾了。所以当派官将,到各处去安抚镇边,定乱于未发。”
鸿元帝含笑点头:“当是如此。司寇孔泓听令,本尊命你调配众官众属,安抚各方,勿得生乱,出了状况,拿你是问!”
孔泓跪接谕令:“臣下遵命!”
从勤事殿出来,姜浩和召志一路,逢同和高澄一路,两路人相互瞻望,眼神怪怪,耐人寻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