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总管汪直带着几个手下,在后宫巡走,大声宣讲道,陛下德胜回朝,已驾临尊王城。
如石入水中,众姬妾闻言,表现各异。
召妃和郦妃刚才还怨气冲天,马上抖擞起精神,召妃令宫女重新点起沉香,郦妃急忙回自己的寝宫准备迎接。
戚姬仍是面部平静,不过眼中异光一闪,双颊竟浮现红晕。
汪直话音一转,陛下感念上天庇佑,今晚要在清虚殿斋戒清修,以祭天敬神。以后才来后宫与众妃嫔相聚,特此通告。
众姬妾听闻后,脸上的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戚姬脸上的红晕逐渐消失,脚下的猫儿转过身,睡得更甜了。
鸿元帝要清修,可逢同门前却热闹非凡。
逢同居住的官宅前,已聚集了一大群官吏,他们带着礼品,想要拜见逢同。可府邸大门紧闭。官吏们不明所以,议论纷纷。
大门开了,走出一个仆人,相告道,我家大人有言,今日闭门不见客,请各位大人回去吧。
内堂里,逢同和高澄正在喝酒。
高澄喝酒时,左右观视,叹道,“参议大人,你这内堂装潢也太过朴素了吧,不符合大人你的身份啊。”
逢同苦笑道:“几个月前,我还是陛下身边的一个小臣,人微言轻,身份卑贱,在王都有这么个落脚之处,便是不错了,很多小官小吏,要么租赁民房,要么住在城外,想到这里,我已经知足了。”
高澄呵呵一笑:“知足常乐好!参议大人如今是炙手可热,升官加爵必不在话下,此处寒舍容不下麒麟,陛下定另有赏赐,也住不了多久了。”
逢同抱拳于天:“我之所有,都是陛下所赐,忠君报国乃职份也!”
高澄:“对了,那些同僚要来拜见,参议大人将他们阻在外边做甚?”
逢同:“我承陛下恩典,委以重任,由小臣跻升为陛下身边的参议。如再交结群臣,一恐有炫耀君宠之嫌,一恐有结党建势之嫌。如惹来君王猜忌,朝廷大哗,对手就此一点,咬住不放,争起诘难,轻则是疲于应对,重则是恶名缠身,自堕深渊。”
高澄敬一爵酒:“参议大人深谋远虑,慎独谨慎,高某人敬服!”
逢同笑道:“司空大人见笑了,这些都是您平日的教导。”
高澄:“参议大人何必自谦,高某人粗鄙不堪,有何能教导高人的”。
逢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多事不如少事,这些道理都是司空大人的耳提面命。逢同能有今日,一则叩谢陛下天恩,二则感激司空大人的提点。”
高澄:“参议大人有如此胸怀,何愁仕途不通,勋业不成,来,喝!”
外边来拜见的官僚们逐步散去,里边逢同和高澄二人继续把酒言欢,好不快活。
陆开一如既往的在丹药室内炼药,风乘收拾行囊,准备离去归乡。
风乘嘴唇轻启,想说感激的话。陆开并无看风乘,却扬手止住,多言无益,你快些回去吧。风乘跪下,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快步向门外走去。
风乘走后未有多久,一道窈窕秀美的身影飘了进来,正是素女。
陆开闻到一股异香,药香之外的那种,不禁鼻翼翕动,闭目陶醉,这是女人的体香,他早逝的妻子有此让他陶醉的体香。陆开的思绪飘回到过去,他的脑海里浮现了一幕幕与妻子早年恩爱时的画面。
素女就站在陆开身旁,亭亭玉立,饶有兴致的看着陶醉中的陆开。
陆开睁眼张嘴道:“你不是仙子,你是人!”
素女闻言,并不惊奇,清声问道:“何以见得?”
陆开:“因为你身上有人的味道,而且比较浓烈。仙神不食人间烟火,断无人味。人间的一些修行者,辟谷绝食,也没有什么人味。你到底是何人?”
素女:“仙也好,人也好,有什么区别?”
陆开:“说到底没甚区别。不管你是仙是人,但确实貌若天仙。”
素女脸上隐隐浮现红晕,她蹲坐在陆开身边,看他炼药。
不一会陆明揉着睡眼来了,“爹,孩儿做了个噩梦,被吓醒了,再也睡不着了,你陪我玩!”陆开又看到了素女,喜滋滋叫道,“娘!不,仙子,你也在这里啊。”说着陆开就走到素女身边,像小猎狗般嗅了嗅,“仙子,你身上有股香味,好像我娘的。”
素女也不说话,只是温和一笑,轻轻摸着陆明的小脑袋,这顽皮的小孩竟如猫儿一般的纯顺。
鸿元帝班师回朝后,在德望殿进行大朝会,中央和地方官僚,以及主要的藩属国和友邦都派使者,参加了大朝会。
龙坐上的鸿元帝居高临下,望着下边的群英荟萃,意满志得,心中升起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各属国和友邦的使者,向鸿元帝贡物庆贺鸿元帝败刑尤。
东北冰林域肃弓部的使者跪拜:“陛下亲率王师,大败刑尤,建不世之功,我赫金可汗替陛下闻之大喜,特令在下送来精制弓箭五百套,以示庆贺。”
鸿元帝:“远方贵使平身。肃弓部的弓箭是天下闻名,前几日本尊在逐鹿城与众将共饮宴,有刺客来败兴。有名来自肃弓部的壮士,数百米之外弯弓搭箭,重创刺客。肃弓部的弓箭和射术,都让本尊是大开眼界。之前几月,赫金可汗就进贡了一批弓箭,今日又奉五百精制弓箭来庆贺,着实令本尊感怀。”
肃弓部可汗捧胸屈身:“此乃我部本分,天子感怀,我部更是荣光无限。”
鸿元帝:“逢同,本尊命你按制给予回赐,额外加赐美玉五枚,黄金十镒,绫绸二十段,你须亲自去办理,不得有误。”
逢同:“臣下遵命!”
肃弓部使者:“小臣在此替赫金可汗叩谢天恩。”
姜浩同召志面面相觑,脸色难看,这办理回赐使者的事宜,向来是司徒姜浩负责。
北方苍狼族使者跪拜:“神龙天威,无往不利,陛下英武,无往不胜。我苍狼族大酋长苍术为庆贺陛下败刑尤安天下,特令在下送来上等虎、豹、狼皮,各三百张。”
北方苍狼族与神龙朝来往稀少,此次前来进贡庆贺,鸿元帝特别高兴。
鸿元帝:“虎、豹、狼乃凶猛之物,要擒之获取其皮,何等困难?苍术大酋长有心了!本尊必不吝资财,要给予丰厚回赐,以慰苍术大酋长拳拳之心。”
苍狼族使者双手捧胸屈身:“在下替苍术大酋长叩谢陛下!”
而后是西南神火族使者跪拜:“此次陛下亲自率兵,披坚执锐,击溃神州祸害刑尤,定天下四方安,如此神功亘古未有。我神火王祝工特令在下送来奇木和各式香料六十车,以示庆贺。”
鸿元帝闻庆贺词,面上却无喜色。
逢同见状出列,训示道:“天无二日,地无二王。祝工虽是神火各部首领,分治西南一隅,但岂能与中州相抗,擅自称王?”
神火族使者口称有罪,几乎是匍匐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鸿元帝出来唱白脸,“贡品本尊先行收下,给予的回赐亦不会单薄。你回去告诉祝工,若他取消王号,宾服神龙朝,既往不咎;若他一意孤行,枯恶不悛,刑尤之祸,恐要降临在他头上。”
神火族使者连称是是,逃也似的退出了大殿。
一个女子上前,她身穿薄如蝉翼的轻衣,衬托出她的苗条身姿,衣服上纹五彩凤凰,粉带飘舞,与女子姣好的面容,相互辉映,更添丽色。此女子是凤仪城使者凤曲,也是凤仪城主凤歌的妹妹。
凤曲一出现,众皆眼前一亮,重女色的鸿元帝更是眼中灼灼。
凤曲刚要跪拜,鸿元帝马上说道,“跪拜大礼极耗体力,你既是女子,体质较弱,不须行跪拜礼了。”
凤曲眉目流光,娇躯微欠,谢陛下!
凤曲:“向来龙凤一体,听闻陛下败昊黎,斩刑尤,为天下人剪除祸害,我凤仪城主凤歌真心替陛下高兴。为表庆贺,城主凤歌特令在下送来香木五百根,樟木四百根,皆是极品木材,凤凰紫衣三百件。这香木可制精巧之物,供陛下及朝中众臣享用,这樟木可制木牍,能避蛇虫,千年不坏,永续神州文道,这凤凰紫衣轻柔舒爽,极适合后宫美人们穿着,以充神龙朝宫室之好。”
鸿元帝闻之大喜:“凤仪城主凤歌想得可真周到,所贡之物丰满,且又各有其用,本尊心甚慰。逢同,本尊命你按制给予回赐,额外加赐美玉、黄金、绫绸等物,你须亲自去办理,不得有误。”
逢同:“臣下遵命!”
凤曲盈盈一拜:“我在此替城主凤歌叩谢天恩。”
风曲退去后,余香仍绕梁,很多大臣的眼光偷偷投向伊人远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