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的西边也有一座硕大的府邸,此乃太皇陆开的居所。
与鸿元帝宫中守卫森严不同,太皇居所外边只有一个侍卫在懒洋洋的巡逻。居所内外,设置简朴,到处都种着各种花草。
太皇陆开置身于一堆草药中,一手拿着竹简制成的药典,一手拿着勺子在小圆鼎中搅拌,鼎下正燃着细火。
忽听啪踏一声,从房顶一处掉下个人来,陆开猛然一惊,外边的侍卫正打瞌睡,勉强睁眼看了看四周,并无异状,又闭眼继续酣睡。
掉下的人正是窥探鸿元帝的暗探,眼下已是重伤在身,奄奄一息。
面对突然变故,陆开一时怔住。
——
尊王城东北面五百里,此处地势平坦,一马平川,野地常有鹿子出没,故名逐鹿。
逐鹿城中一处华宅,高墙大瓴,阔绰程度仅次于宫廷,乃逐鹿城主杜浑之府邸。
外边夜色朦胧,室内却春色明媚,杜浑与几个浓重艳抹的姬妾宴饮,好不快活。这杜浑本来相貌堂堂,可搂着美女时,一副登徒子之状,门侧和门口有下人,外面有巡逻的守卫,杜浑仍毫不避讳。
杜浑正享受软肉温香时,有一身着灰衣体态细瘦的蒙面人,不经通报,径直闯入。姬妾们花容失色,杜浑却面色如常,他挥挥手,叫姬妾们退下。
那蒙面人拉下面巾,竟是一个清丽女子,此女子名影绰,乃杜浑门下主力探子。
影绰给杜浑呈上了一张帛纸,上面写着最新发生的变动,杜浑面色肃穆,认认真真的看着上边的每一个字。
杜浑令影绰到身前来,影绰颇不情愿,无可奈何到了其身旁,听其号令。杜浑假意仔细询问消息的细节,暗中却想伸手去搂影绰纤细的腰。影绰轻巧避过,面有愠色。
影绰:“主公,如无他事,在下便退下了。”
杜浑:“就不能多陪我一会儿?”
影绰:“春宵一刻千金难买,主公还是和他们一起度过吧,在下不谙风情,怕扫了主公的兴致。”
杜浑轻笑道:“要我就是喜欢你这种类型呢?”
杜浑伸手去抓,影绰不知用的何法,她身体和脚步好似没动,却一下移开了数步外,杜浑抓了个空。
影绰:“如无他事,在下便退下了。”
杜浑叹道,“好吧,你下去吧”,他看着影绰融入黑夜的倩影,眼神迷离,回味良久。
杜浑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一头倒在了床上。
——
鸿元帝寝宫内,刚刚拂晓,鸿元帝便已起床,睡眠不足下,脸上还有倦容,几个下人侍候他的盥洗起居。
侍寝的召妃尚在梦乡中,美貌如花,
召妃被搔醒,她从被子中钻出,双手搂住了鸿元帝的脖子,眉目如丝,丹唇轻启,鸿元帝不由心动了。
鸿元帝亲吻召妃,下人们识趣,连退了出去,召妃的贴身内衣落下,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通令官在门口晃了下,连退到门侧。
鸿元帝:“你是通令官,有事就报!”
通令官:“禀陛下,东海扶摇岛使者来进贡,已在德望殿等候拜见,司徒姜浩等大人已恭候多时。”
鸿元帝:“知道了,你下去吧,通报诸臣,本尊随后就到。”
通令官快步走了,可经这一闹,纵然召妃妩媚的抚摸着鸿元帝,鸿元帝也没了兴致,还叹息起来,“都说天子好,谁知道天子最不自在。”
召妃:“进贡事大,陛下去办政事吧,臣妾晚上等您。”
鸿元帝摇头道:“进贡是假,刺探为真,消息传得真快!”
鸿元帝的龙驾被八名侍从抬着,缓缓登上台阶,前方出现匾额上的三个大字“德望殿”。
尊王城有十殿,大殿为应天殿,朝会众臣和举办庆典时所用;其余九殿各有其用,德望殿乃接见各方使臣所用,其意为德望于四海。
德望殿中,姜浩率领主要大臣在等候,沉舟域扶摇岛正使离孚与几个副使在台下站立。鸿元帝进入,众皆拜倒。
众大臣各就各位席地而坐,鸿元帝端坐于上,并赐离孚前座,其几个副使在身后而站。
离孚:“我主甚是想念陛下,特令小臣等献上本岛特产。”
身后一个副使捧着一个精美的礼盒献上,御前一个侍臣前来接过,奉到鸿元帝眼前,鸿元帝匆匆一瞥,脸上浮笑,侍臣将盒子合上,拿走。
鸿元帝朗笑道:“千里送至宝,扶摇岛主有心了,本尊欣慰,各位贵岛使者亦是有劳了,本尊必要重重有赏。”
离孚屈身合礼:“此为本分,不求赏赐。”
一众侍臣送来两盒礼物、数段绫罗绸缎,算作是回赏。离孚与其副使推辞不掉,便全数收下。
离孚拜谢:“谢陛下隆恩,我沉舟域扶摇岛必当世世代代孝奉神龙王朝,不敢有丝毫二心。”
鸿元帝颌首含笑,吩咐道:“中州乃礼仪之邦,待客之道不敢轻。扶摇岛一行贵客在中州的安待和用度,各有司不能懈慢!”
姜浩出列:“臣谨遵圣命,不敢有疏忽。”
离孚一行以及王朝陪见的官员离开,大殿上只留下鸿元帝和几个心腹大臣。逢同望了望姜浩等人,捧着笏板出列。
逢同:“小臣有本奏。”
鸿元帝:“大朝用礼,小朝就不必拘谨了。”
鸿元帝手一摊,示意他讲。
逢同:“方今乃多事之秋,应对前来进贡的藩属多加抚慰,可对之额外加赏,以示我朝恩泽。”
鸿元帝:“准奏。”
高澄思忖片刻,出来奏事,“恕臣下乱猜,我看此次东海岛邦进贡是假,刺探消息是真。”
姜浩、召志相视而笑。
鸿元帝:“本尊亦如司空有此想法,不过念及他们千里迢迢前来,不管进贡之心诚挚与否,总不能使之寒心。本尊所忧在其他各邦,不知这些人又在打什么主意。”
姜浩:“陛下所虑圣全,臣等不及也!”
——
尊王城以北两千五百里,苍茫域。
草原辽阔,风吹草低见牛羊,石块背后藏着虎视眈眈的狼群,牧人们或手持鞭子,或手持弓箭,巡视远近,防止牛羊跑掉和狼群来偷吃。
杭盖山下,苍狼族酋长辖区,山下一片平地上散落着一个个帐篷,从高空望去,像是草里长出的小蘑菇。同为帐篷,相差很大,由东往西,破旧朽坏的帐篷逐渐变好,到杭盖山脚下时,帐篷跻身为华丽的大帐,那是族群上层人士聚居的地方,普通牧民不得进入,在大帐区域外延,有勇士卫兵严密把守。
几个华丽大帐之间有一片空地,已聚集了大群人。上身赤裸的大祭司正在向天祈祷,围着他,几个祭司围着他,手持小鼓,跳着舞。
一个头戴毡帽浑身壮实的中年男子坐在彩毯上,有股拓达威严之气,他乃苍狼族大酋长苍术,此域内的至尊人物,言出必行,行必有果,同中州的皇帝类似,毡帽中间的狼头和腰间纯白束巾上的狼牙,是他权威的标志。
苍术:“可有何结果?”
大祭司停止了祷告,回道:“苍天有告,强梁者不得好死,不久中州将陷入混战,血流成河,死尸遍地,苍天不喜,必有烱戒,参与激战的各方势力,都不得好报。”
苍术点点头:强梁者不得好死,也就是说我族不得参与此战,置身事外才能得善果?
大祭司:“天意不可揣测。粗略想来应是如此吧。”
苍术对身边的长子苍兀发令,“你去传告各部落,无有本主号令,不得擅自有动。”
苍兀同父亲一样壮实,五官亦是神似,除了年轻二十来岁,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苍兀右手掌抚胸,“儿臣遵命!”他吹起了口哨,一匹青色的骏马奔驰而来,未及马到身前,苍兀飞身上前,那马儿很乖巧的身体微弯,苍兀骑在了马身上,他腿一夹,勒住缰绳,往后一拉,马儿转身往回跑去。
儿子骑术精进,苍术颌首而笑,其弟仓尘走了过来,虽是兄弟,两人相貌相差很大,仓尘身材细长,眉清目秀,倒像是中州人士。
仓尘:“小兀骑术大有长进。”
苍兀:“那是自然,马不能奔驰,狼不能搏战,没必要存在这世上。”
——
西南边陲,几条连绵的山脉将南北横断,故称横断域。这里的景貌同北方的苍狼域大相径庭,域内江河纵流,山丘起伏,分布着数百个大小部落,自称神火族,外界称南蛮族。
横断域中心的赤水河边,流水激荡,石固鱼跃,鹧鸪雀鸟争来食鱼。
身穿赤装头戴紫冠的南蛮王祝工,召集众部落首领在赤水河边集会。部落首领们窃窃私语,不知因何而召来,众人蹭了蹭脸上有疤痕的阮习。
阮习:“大王,不知召我等来,难道出了大事?”
祝工:“听闻中州有变,神龙王朝与刑尤即将大战,我神火族当归何方,各方长老有何建议?”
此言一出,各部落首领议论纷纷。
一个部落首领,叫着“神龙王朝乃天下正宗,当助之”,另一个却说“刑尤乃神州战神,势不可挡,当与他为盟。”
两人言语不和,平时就有积怨,借此机会爆发出了,一人掏出了小刀,一人拿出了弓箭,还未动手,家伙都掉在地上,他们的右手手背上都沾着绿色小针头。
一个黑脸大汉收回竹管,溜回了祝工身后,那两人捂着受伤的手,不停的喊疼。
祝工的弟弟祝禄,大叫道:“”大伙稍安勿躁,看看眼前的赤水河吧。
众首领不解,祝工却明白了弟弟的用意。
祝工解释道:“你们看得可清楚?跳到水面的鱼儿,被飞鸟啄食,潜藏在水底的鱼儿,却安然无事。”
众首领乃大悟。
祝工傲然站起,人虽矮小却气势咄咄,众首领不敢再各自议论了,都笔直而站,静静的等候祝工训话。
祝工:“我神火族自食其力,自安于内,与外界少有干戚。如今中州鏖战在即,死伤定然不少,置身事外方为上策。各部族长老当约束其下部众,令他们不要掺和进中州的混战。有违抗本王号令者,神火不恕,凡躯难全!”
众部落首领:“谨遵大王命!”
众人宣誓声中,又有几只鱼儿跳出,被飞下的鸟儿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