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诚或者说亚伯?埃伦斯少校总是自卑的认为自己是个小人物。
但关于这一点，他的上司凯?亚伦肯定是持反对意见的。
作为一个过于优秀者的直属上级，凯?亚伦中队长很是苦恼。因为手下太能干有时也是一种痛苦。
每当凯?亚伦中队长去团部述职的时候。他的上司（大队长），他上司的上司（团长）都会对他嘘寒问暖。
但凯?亚伦心知肚明知道这一切都是谁的缘故—亚伯?埃伦斯。
所以他对埃伦斯一直很客气，基本上是：你行动我批条子，你要给养我批条子，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所有事情公事公办，不挤兑也不吃秦诚送的人情。
要是一直这样也就挺好的。
但最让凯?亚伦中校有一点不舒服。
就是作为一个外调军官，他一直无法进入第41团的核心领导层，也就是有资格参加劳伦斯爵士主持的团级会议。
你要说所有中层军官都不能去也就算了，问题是自己手下的人埃伦斯偏偏可以去。
你说这事就是再大度的人心里也难免会有那么点别扭。更别提这里是军营，一群职业士兵干的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买卖，脾气那是个顶个的爆。
凭什么作为你的上司我不能去，而你能去。
这在战争前只是小贩的凯?亚伦看来就是一种僭越！
但好在贵族那边先发了难，原来在整个第41团都吃的开的埃伦斯少校竟然被一个小小的侍从兵给拦下了！
打那之后，埃伦斯就再也没有参加过团级会议。
虽然侍从兵对平民不屑的做法让凯?亚伦也很愤怒，但愤怒过后也有一丝窃喜。
再后来，埃伦斯少校的行为就更低调了。天天窝在军营里，不是看书就是倒腾一些破旧枪支。倒是埃伦斯的三个组长每次在军营休假的时候都很活跃。
其他方面，日常除了军需处额外给埃伦斯小队挑拨的物资外，也没有什么特别。
这让埃伦斯的上司，凯?亚伦很开心，他觉得自己的权威得到了维护。他也乐的给埃伦斯一个面子，在他看来：
你给我面子，我就给你面子！
作为一个原来被贵族鄙视的无牌照小贩，凯?亚伦对面子这个东西是很看重的。
同时对于这个给自己面子还不用费心就能给自己赚军功的省事下属，凯?亚伦还是很看好的。
自己偶尔在战事之外的时间带领剩下的两个小队长去交火区“砍砍草”，增加一些外快也是很舒服的。
毕竟连团级军官看到埃伦斯少校都要打个招呼。而这颗南方方面军的新起之秀在面对自己的时候还要恭敬的立正敬礼。
这滋味还是很爽的！
如果战争一直延续下去，或许凯?亚伦这个被对冲的原第42武装团中校会一直平庸到退役，最后在某个不知名的小镇担任镇长，并在那里安享晚年。
但在今天，命运给了他一个选择的机会。
凯?亚伦中校穿着最隆重的军礼服坐在中队的一个隐蔽库房里。四周晦暗难辨，远处的乌云遮住了夕阳最后的慷慨，只余下一丝惨白挂在天边。
天要渐渐的黑了。
圣?帕索作为一个近海国家，每年的降雨量都会很大，而且这种降雨天气会来的很突然。
下雨前的低气压让穿戴整齐的凯?亚伦感觉有些压抑。他松了松已经被勒的发紫的衣襟口。
该死的贵族！他们永远是不会讲诚信的！
虽然身穿于黑暗之中，但凯?亚伦还是不敢打开随身携带的瓦斯灯。
在凯?亚伦无谓的焦急中，黑暗正在逐渐笼罩大地。
阴影中一只蓝白相间的伊索鸟从窗边一闪而过，发出了一声轻快的鸟鸣声后，落在了库房外侧的无线电构架线上。
四目相对，一人一鸟都无意义的看着对方。
凯?亚伦看着这快乐的精灵，心中的焦虑感也慢慢消散。
他想起来了，这种只有海边才有的鸟儿曾经是斐南迪联合王国的象征。
因为它骄傲，稀有，不易驯服的特性深受斐迪南二世的喜爱。还曾被斐迪南二世赞赏为“最独特的鸟儿”。
但独特也就意味着危险。
无数带走工具的人们涌进岸边。无论是悬崖峭壁还是高山险峰都不能阻挡他们发财的脚步。
所以昔日骄傲就成了一种名贵的宠物鸟被各大贵妃争相饲养。然而随着王国辉煌的陨落，曾经千金难买的名宠如今却也落得个自力更生的下场。
不过也挺好，虽没有了专业的饲养员，但这种发自内心快乐的鸣叫声也足矣代表了很多。
他们飞的很低。
他们真的很聪明，知道在这个时候飞的低一些才能吃到更多的飞虫。
可真是贪婪的鸟儿啊！
凯?亚伦看着飞走的鸟儿，将怀中一块漆都掉光的怀表取出来放在手心。
他慢慢的摩挲着坑坑洼洼的表面，嘴里轻声哼起了不知道什么地方的乐曲，眼光变的温柔了起来。
甚至连被别人耻笑为“刻薄脸”的尖下巴在黑暗中似乎也变的稍微柔和了些。
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哼哼哼…哼…哼哼……”
就在凯?亚伦走神的时候一个同样的旋律从仓库拐角处响了起来。
凯?亚伦顿时全身绷紧，手下意识的往枪套摸去，那是他此次冒险行动的保障。
一把古斯炼金家族生产的标准型炼金手枪。
如果说霍尔得是防御方面的NO.1；那么古斯就是枪械方面，尤其是手枪方面的顶级高手。
“不要那么激动，凯?亚伦中校，我们只是在进行一场正常的交易。”
阴影中出现一个打扮时髦，气场强大的中年贵族。
他最明显的特点就是他那大的有些可笑的鹰钩鼻。如果相貌真的可以打分的话，那么他无疑就是70分。
关键是他的鼻子与他稍微有些小的脸框并不相搭。
中年贵族的气场很强，一见面就先发制人，尤其最后一句话刻意加重了语气。
很明显的暗示凯?亚伦他们这可不是什么见得光的聚会，不要擦枪走火引入注意。
“菲恩先生，您吩咐的事情我都已经照做了，那么你们答应我的呢？”
凯?亚伦在握到枪柄的那一瞬间又恢复了些许信心。
“不要着急，凯?亚伦中校，我们是不会违背《宪法》的法律来挟持一名现役军人的。”
那个被称为菲恩的中年贵族坐上了早已为他准备好的椅子。看向凯?亚伦的目光侃侃而谈。
“你们难道想要反悔！”凯?亚伦见菲恩顾左右而言他有些愤怒。
“不要激动，凯?亚伦中校。你们是王国的保卫者，我们是被保卫者，又怎么会反悔呢？”
菲恩还是一脸平静。
“那让我们再确认一次，是不是你把五件霍尔得V型步兵护甲装在箱子里送给亚伯?埃伦斯少校作为探望礼物的呢？”
“你要干什么！”凯?亚伦感觉有些不对劲，连忙拔枪指着菲恩喝道。
“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菲恩还是那么不轻不重的问道。
仿佛就像是在问今天晚上夜宵吃什么一样随意，完全无视了顶在脑袋上的枪口。
“我***”（脏话）
凯?亚伦中校仿佛已经知道了什么。不再跟他废话，直接扣动扳机。
沉闷的枪声在同样沉闷的仓库里响起，炽热的枪口迸发出明亮的火焰。
子弹壳从枪支右侧的抛口抛出。
一枚，两枚，三枚，直到地上出现了六枚仍然还在发热的弹壳。
枪声停止。
菲恩安然无恙。六枚专门购买的尖弹头高爆子弹此刻像是打在了激起坚硬的花岗岩石上，挤成了一朵朵金属液体的花。
“咳啷”一声。
这是枪支与地面亲切接触的声音。
“你…你是…超凡者？！”凯?亚伦两次感叹，先是疑惑后是肯定。
菲恩无所谓的点点头。
随手将打在他立场之盾上的“弹花”给扣了下来。由于是高爆弹药，喷溅的“弹花”多数是红褐色的。
“我其实很佩服你们这些麻瓜。没有天赋但却仍然可以借助外物达到这么大的破坏力。”
菲恩把玩着手里的“弹花”对着已经呆住的凯?亚伦如此说道。
“想要达到这种威力的破坏力，最起码要三环学徒级才能做到。
只是可惜呀，这里面这么复杂的能量转换竟然被直接粗暴的改成了单一的输出模式。”
凯?亚伦还在愣神，他不明白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
“你说我是该夸你们呢还是骂你们？”菲恩话音未落。
凯?亚伦感觉四周的空气好像都凝滞了一般。
他感觉自己好像背了一个在逐渐增重的物体正在把自己往下压。
凯?亚伦咬牙坚持。
“无趣的坚持。”
菲恩看了凯?亚伦一眼，撤销了立场。
“现在好好考虑一下你在西奈的妻子和孩子，谨慎的回答我的问题。”
“你要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齐格仑协议》！”
凯?亚伦听到自己的老婆孩子被对方要挟，立马就失去了理智。
他像疯子一样想要抓住菲恩，但却又被立场挡在外面。
“真是粗鲁！”菲恩起身，熟练的打开凯?亚伦带来的瓦斯灯。
“《齐格仑协议》嘛，我当然知道。不就是禁止学徒实力以上的超凡者加入战场吗！”
菲恩迎着凯?亚伦愤怒而变的赤红是双眼笑着说道：
“可在这里又有谁知道呢？”
“唔唔…唔！”
被立场束缚的凯?亚伦挣扎着发出意义不明的咆哮声。
似乎是没有逗弄他兴趣了，菲恩解除了对凯?亚伦的立场束缚。但凯?亚伦此时只能动口。
“****”（一大串骂人的话）
“够了！”被凯?亚伦惹怒的菲恩大喝一声。
凯?亚伦的脸色开始不正常的泛白，像极了窒息的人。
就在凯?亚伦即将丧失意识的前一秒，菲恩松开了立场。
凯?亚伦像是离开水太久的鱼一样呼哧呼哧的大口呼吸。
“现在，告诉我，是不是你把五件霍尔得V型步兵护甲装进箱子里当做礼物送给了亚伯?埃伦斯少校！”
“…没错，是我干的！”
被拿住命脉的的凯?亚伦只能在一个散发蓝光的规则棱形晶体前“自愿”的回答。
被立场束缚的凯?亚伦根本没有办法挣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菲恩将自己怀里的老旧怀表打开。
怀表的内衬里面有一阵模糊的合照。
这是一个相当廉价的黑白家庭合照。当时还是年轻小伙子的凯?亚伦站在中央，旁边是一个裹着头布的年轻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
菲恩看到怀表里面的照片先是一愣，后是一脸的尴尬。
他将怀表又小心的放进凯?亚伦的口袋里。
有些歉意的说道：
“很抱歉以你的亲人来要挟你。这个箱子里有五万金盾，就当是给你的补偿了。”
说完就化作一阵黑烟消失不见。
而凯?亚伦的耳中却传来菲恩最后的话语：
“你新的委任书会在明天抵达，给你个忠告，明天晚上总攻前就离开吧！”
全身像是散架一般的凯?亚伦勉强收拾好现场后。看着立在墙角的硬质牛皮箱子，脸色一阵变幻，最终还是犹豫了一下拿上走了。
天边，黑暗淹没了最后的明亮。
黑夜终究还是来临了。
……………
“舒尔伯爵，这件事我已经办妥了，我们之间往后再也没有什么瓜葛了。”
还是一身英伦风的菲恩突然出现在一辆马车旁。
周围的警戒人员立马持枪对峙。他们装备精良，行动十分迅速。
不一会刚刚还是空无一人的马车旁就多了近十个全副武装的人。
“菲恩先生辛苦了。要不要去我的庄园坐坐，刚从鲁斯安那个老头子那里弄到的好茶…”
看似平凡的马车门帘被一个样貌和善的老人掀开。
“不用了，当初你我约定以三件事为代价换取荷鲁斯之眼的承诺不知阁下是否还记得。”
“……”
听到菲恩如此不敬人情的话，老者的脸色变了变，最终还是苦笑一声。
“既然菲恩大师开口了，那老朽就信守诺言将他给你。”
说着将左手系的一个纹路想一只眼睛的石头取了下来交给菲恩。
同时菲恩也将一个记载有刚刚凯?亚伦回答的魔晶石递给了老者。
随后就又变成一股黑烟消失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