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哥,你要这枯荼做什么呀?”
“做调料”
“可是陈伯说它有毒不能直接吃”
“我知道”
“哦……”
“对了!你是真的记不起你的身世了吗?”
“真的!”
“我偷偷问了陈伯,他说你这可能是毒发入髓引起的失魂症,只要请巫祝做两次法事就好啦!”
“……”
一路上,邹乐儿叽叽喳喳,嘴上说个不停,可能是马上就要见到她的大哥,她才会这么兴奋。
林叶却是被她烦的满脸黑线,这枯荼的确有毒,但听陈伯说只要将其种子撒入火中,只是烟熏,并无大碍。
以前在宿舍里听人吹牛时说是古代这饭菜无盐无味,难以下咽,如今自己有这枯荼在手,做上一番美食,哪还不得被当做厨神一样供着?
林叶一边随口应付着邹乐儿这个好奇宝宝的提问,一边思索着自己的想法。
三溪村距离江平城也就十公里不到,以邹乐儿的脚力大概不过半个小时便可到达,只是因为林叶大病初愈,走走停停,看到城门时已是日近黄昏。
作为这连接国都的中枢要道,江平县城自然是这蜀国重城,其城墙绵延数百公里,其上兵士并肩而立,威严非凡。
一踏进城区,顿时一股热闹繁华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高大的城楼立于城中,街道两旁精致的屋宇鳞次栉比,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应有尽有。
商铺中摆满各色的绫罗绸缎、珠宝香料,甚至连香火纸马的专营门铺也多达几家,远处医馆开起了门诊、几家大型酒馆门口还扎着“彩楼欢门”这样的招揽旗帜,小二站在门口,此起彼伏地吆喝着、招揽着进进出出的客人。
街道上,做生意的商贾、看街景的士绅、骑马的官吏、叫卖的小贩、乘轿的大家眷属、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摩肩接踵,络绎不绝。
虽然脑海里也有些记忆,但第一次亲眼见到这种古代城郭,林叶也是觉得新奇异常,只觉得自己恍如置身绚丽多彩的画中世界。
穿过闹市街道,跟着邹乐儿来到这靠里的僻静府苑群前,这迎面的第一座,便是赵府所在。
站在这赵府后院,一直等到月上栏杆,才见到一个身着麻衣粗布的男子,扶着院门,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他浑身破破烂烂遍布着大大小小的鞭痕伤口,其上沾染着黑紫的血渍。
“哥!”
看到他,邹乐儿连忙上前扑入他怀中,这把邹勇疼得直吸两口冷气,察觉到他身体的异样邹乐儿连忙退出怀抱,将他扶住。
“哥你怎么了?”
“没事!”
“还说没事呢!怎么到处都是伤口?是不是他们打你了?”
“没有!”
“叶哥!走!我俩找他们评理去!”
邹乐儿鼓着腮帮,宛如一头发怒的雌师,拉着林叶作势就要向府内冲去。
“乐儿!”
邹勇连忙将她拦住,摇了摇头:“不许胡闹!”
“哥~”
邹乐儿满脸委屈泪眼朦胧,只得愤愤地踢了一脚这朱漆门槛,扭过生起了闷气。
稍稍安慰她两句,邹勇转过头来对着林叶虚弱一笑:
“林兄弟,让你见笑了”
“勇哥,这究竟是?
”林叶脸色平静,心里却是隐隐有了些许猜测。
见他回头瞟了身后一眼,林叶顿时了然,便是上前将他扶起,三人便是向外走去。
走到这西城小河的石桥边,林叶将他扶着坐在这石桥的阶梯上,便是看了一眼四周,见四周人影稀疏,这才开口向他问道:“勇哥,究竟是怎么回事?”
“唉~”
邹勇微微一叹,便是缓缓说起……
原来,今日本是赵府家丁丫鬟半年的结账之日,邹勇一大早便是来到这账房外排队,等着领工钱,每月两百文,半年便正好是可以领到一铢铜钱。
以往都是大小姐管钱,今日见是二公子,众人开始还有所诧异,但排前面的家丁丫鬟大多领到了工钱,欢喜地离开,众人便是打消了疑惑。
排到邹勇这里时,这二少爷瞥了他一眼,便是把账簿一合,宣布今日银两发完,下月再发。
“但他桌上明明还摆着整整两盘铜钱!”
邹勇捏得拳头咔咔作响,满是愠怒地说道:“我上前恳求二少爷能看在我来赵府有些时日的份上,能把工钱先发给我”
“没想到他对着两侧护卫使了个眼色,便是将我轰了出来,我跪在账房门口苦苦哀求,他见我不肯离开,便是又吩咐那两个护卫对我拳打脚踢……”
“现在不仅是工钱没有要到,二公子那畜生还告到老爷那里,污蔑我在账房闹事,使得我丢了护卫的差事……”
说到这里,邹勇已是泣不成声。
“哥~”
邹乐儿上前,两人便是相拥而泣。
好一个仗势欺人的赖账手段!
林叶也是微微叹了一口气,看着远处灯火阑珊,神色复杂。
回过神来时,邹乐儿已是靠着邹勇肩头,睡了过去,看着她如此模样,林叶微微一笑,对着邹勇说道:“勇哥,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邹勇叹气道:“或许是修养两天,再去别的府上谋一份差事吧!”
“不怕他们又不发工钱?”
“怕又能怎么样呢?鱼在他们手上,就算是熊也得跪着祈求施舍!”
“就没想过自己打拼出一番事业?”
“打拼?”
听到林叶这样说,邹勇紧张地看了四周一眼,低声道:“打家劫舍、造反等事我且不敢干,那可是要夷十族的事啊!”
“呵呵,勇哥你误会了,我是说自己起家做生意”
“这……我一无本钱,二无势力,如何起得了家?”
“这些以后自然都会有,走吧!我请你吃饭”
“江平城内吃饭可贵呢……算了!我们还是回村吧!”
“没事!走吧!”
……
福安酒楼,位于西城酒肆街尾,靠着这江平城巨大的人流量,原本虽是算不得生意红火,但往来的客人也是不少,生意还过得去。
直到近日,对面来了一家东夷刺身馆,说是推出了什么河蟹刺身,便是把剩下的客人也都抢了去。
“掌柜的,肚子好饿啊~还不能吃饭嘛?”小二蹲在门槛上,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说到。
这被称为掌柜的女子,抬起头瞥了他一眼怒骂道:“嚎嚎嚎,嚎什么嚎,给老娘忍着!今天再招不来一个客人,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吃饭!”
“啊~”
小二满脸失望,双手一甩,靠着门框更是显得萎靡。
闻着对面东夷刺身馆里飘出的淡淡河鲜清香,他恍恍惚惚见到自己坐在大堂上席,舞动着碗筷大吃大喝,吩咐着周围快些上来山珍野味,不由得嘴角流出了清亮的哈喇子。
“老板,还有吃的吗?”
正是他做着白日梦时,一道声音,将他唤醒。
“有!有!”
他连忙起身,扬起衣袖抹了一把嘴角口水。
抬头一看,却见这三人衣着粗陋,并不像什么有钱金主,不由得微微有些失望。
“三位里边请!”
在这城里生活,谁还不是人精,他嘴角微微一抽,便是将鄙夷神情隐没,立马堆上一脸客套的笑容,伸出手臂示意,想要将三人迎进屋内。
女性天生对他人的表情察觉得更为细腻,邹乐儿一开始便是注意到他眼角的轻蔑,内心有些畏缩,她轻轻拉了拉林叶衣角,附在耳边轻声说道:“叶哥,这里吃饭肯定是很贵的,要不去别家吧?”
“没事!”
林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别怕。
一踏进屋内,顿时一股奢华的气息扑面而来,地毯是暗红的花纹绒饰,饭桌也是梨花雕木,四方配椅摆的整整齐齐,大堂正中,挂着一巨大的戏影灯笼,其上隐有三层,每一层皆是开有小窗,以彩笔勾勒着各式人物画像。
看着周围的名贵摆饰,邹勇与邹乐儿两人皆是是神情紧张,盘算着这些摆饰,到底会有什么样的价值。
林叶倒是镇定自若,毕竟在地球,也曾是吃遍过全国美食的人,大大小小的餐馆酒楼苍蝇馆子路边摊子……见过不少,贵的、便宜的、高档的、雅致的,形形色色。
虽然现在身上是没带什么钱,但林叶底气还是足的。
进到店中,小二特意将三人待到里边较为隐蔽的角落,一是见三人衣着寒酸,怕是影响生意(虽然现在生意也不怎样),二是隔得远些,懒得搭理,让他们自己识趣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