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不等夏沫想出个办法来，李郭栋就颇似感慨地说：“说来这块地的情景我还是记得一二的，当年这地实在太偏，东家给出价钱又实在高，不肯降下一点。
你们也知道，这生意嘛，总是看着利益来的，当时我是说破了嘴皮也无人问津，但恰恰就被这夏老瞧上了。
当时我还很奇怪，他买下这么偏的地干什么，我还就这个问题问过他。他跟我说是要建一个什么福利院。如果不是后来爆出他贪污的事，我当时还信以为真了呢。恐怕他是早已经知道了新政策开发的方向，知道那块地要涨价，所以才下的手，想在里面狠捞一笔。”
“李经理说的这个我就不赞同了，”乔天阳的左腿放在了右腿上，开口道，“刚刚有一点你说错了，如果夏老真想在里面捞上一笔，他还会选择至少捏在手里一年，因为政策真正冲击到城南的地皮价值时是在一年后。如果不是见夏老手中的地十分景气，当时我就不会花大价钱去买了，也不会出现一个箜仪传媒这样的竞争对手。”
这一番话使得李郭栋沉默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地道：“你这样一说，倒好像真是，当初我记得夏老是急着要把这块地卖出去，本来多悬一段时间，可以卖出更高的价钱，但他就是让我早一点售出去。
咳，过去这么多年了，记性有些模糊了，我是想到了夏老的丑闻，再联系到了那块地，才有了刚刚不正确的言论，是我让乔总见笑了。
跟乔总合作下来，我算是见识到了人人口中称道的人哪，颇感荣幸，希望还能够再次合作。”
乔天阳见对方伸出来的手，便也伸出握着，同时笑着说：“能与李经理合作也是我的荣幸，我也期待着下一次的合作。”
夏沫与乔天阳再次坐回了来时的车，依然是马克在开，他们坐的位置也与来时相差无几。如果要说不同的话，便是乔天阳将签约协议交给了马克。
这样的场合一般要么是伊丽陪同，要么是马克陪同的，但这次，他只是充当了一个司机的身份。来之前，他还很好奇，座上的女人是来干嘛的，后来在乔天阳让他把材料交给夏沫时，才明白过来。一时，心里诚惶诚恐，一路上都回忆着他是哪里出错了，才使得让别人顶替了他的本职工作。乃至于，在乔天阳带着夏沫洽谈的时候，他还是坐在驾驶座上一股劲地想。
“夏小姐，作为一个局外人，我不该插手你的事，”乔天阳低沉的声音在车内响起，马克一直对这位来历不明的女人带着好奇甚至是敌意，于是竖起了耳朵，眼神也会时不时看着镜面，“但我有个猜想。”
夏沫看向了乔天阳，尔后又看向了马克。
乔天阳了然道：“马克是自己人，你不用担心。”
听了这句话，马克心里已经附和了好几遍。
得到乔天阳的肯定，他悬起来的心也放下了一些。
夏沫：“那乔先生请说。”
“李郭栋这个人我多少了解一些，虽然他也会在生意场上弄些小把戏，但到底为人可靠，做事也算行得正。刚刚他的一席话，可信也不可信，但我认为可信率还是较高的。
如果夏老是为了建福利院，那我猜测，他急着把地卖出去，大概是因为在找合适地皮的时候，碰上了资金短缺。”
毕竟，福利院不适合建在闹市，这就需要再找一块适合的地。
“当然，也不否认福利院可能只是个幌……”
“不可能！”
听见夏沫厉声打断，马克握着方向盘的手抖了一下。他从镜面看见，夏沫侧着头，微抬，眼睛紧逼着乔天阳，眼里折射出来的，是反对，更带着坚定。而乔天阳明显没料过会被直接打断，神色中带着微怔。
气氛有些凝固。
夏沫反应过来自己言辞过激，回转了头，不敢再直视乔天阳。她带着歉意道：“不好意思，我一时太过激动。”
尽管是坐着，乔天阳也比夏沫高出一个头，他非常轻松就能看到夏沫的头顶，那秀发，有几根乱到了一起。
其实，马克从镜面上看到的，不只这些。他还看到，夏沫抬起眼对上乔天阳的那一刻，给他的感觉像时间静止了般。他不是诗人，说不出激情澎湃的诗句，但他能说，那不太和谐的身高，不太和谐的气氛，却凑成了很和谐的画面。
他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起，因何而来，几乎是下意识的第一时间的最直观的感受。说实话，在当初载着乔天阳与苏杏的时候，尽管有时他们是依偎在一起的，他也没有过这种感受。
真是撞鬼了。马克在心里骂了一句，一不注意，就抢了别人的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