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伙子看到这场景,气得哇哇乱叫:“狗X的,这么黑!碎爷我跟你没完!兄弟,你咋样了?”
他的师弟忍着疼说:“哥,你先扶我起来。这宋明辉手硬的很(陕西方言,意思是很厉害),一拳就把我撂倒了。我看咱得请师哥出马,才能出了这口恶气。”
他刚把师弟扶起来,就听见有人喊:“就是这个怂,刚才打人的!”他一回头,看见饭店老板领着两个警察来了。原来饭店隔壁就是车站警务室。他心里当时一慌:这下坏事了!
下午四点多,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陈子远坐在凉棚下面,摇着芭蕉扇,喝着菊花冰糖茶,看着刘军民带着几个徒弟练功。忽然电话响了。他慢悠悠站起来,走到八仙桌前,拿起电话,“喂,是,我是陈子远。啥?这两个二杆子!好好,我马上就到。”
放下电话,他冲着刘军民喊道:“军民,你,你过来。让他们几个自己练。”
刘军民过来后,用毛巾擦了把汗,问道:“师父,咋了?”
“唉,安强,刘盛两个不争气的东西,在市里汽车站把人给打了。派出所叫我现在过去交罚款接人呢!你赶紧去换下衣服,马上开上面包车跟我到市里去。”
刘军民一听,赶紧猛喝几口凉茶,把嘴一抹,说:“好好,我这就去。”他边走边嘟囔着:“这两个都是好娃么,咋会打人呢?”
晚上七点多,陈子远和刘军民交了500块罚款,才把安强、刘盛从派出所里领了出来。
上了车,陈子远板着脸问道:“你两个说说,今天到底是咋回事?”
安强怯怯地说:“舅,这都怪那个宋明辉。”
“嗯,哪个宋明辉?”陈子远愣住了。
“就是那个官口镇练小洪拳的。”安强就把中午的事情一五一十说给陈子远听。
安强说完之后,没等陈子远说话,刘军民气愤地说:“狗X的,张狂的很,我非教训一下他不可!”
陈子远把脸一沉,说道:“你专心开你的车。这事情咋能怪人家呢?我早给你们说了,不要去招惹人家。你们就是不听!娃呀,这天外有天,人上有人的道理我给你们说过多少遍了?你们咋就听不进去呢?本事不行,还爱逞个能!军民,这事情你可要有分寸。坚决不能胡来!”
刘军民原本以为师父不准自己去寻仇,没想到师父这么说,当下笑了:“师父,你放心。我知道分寸!”
刘盛傻乎乎地问道:“这是啥意思?”
刘军民气得笑了:“你呀,你说啥意思?晚上回去罚你站桩一个小时!碎怂,我让你逞能!”
陈子远只是微笑着,一声不吭。他心里头,不愿意徒弟去惹事,但也不愿意让人家看扁了自己。
宋青山听侄子说完车站的遭遇后,掏出烟袋锅一声不吭地抽了几口烟后,说:“娃,你今天下手有些狠了。不过我给你说的对付八卦太极拳的要点掌握了。就是要快,要狠。今个儿先回去休息,明早六点就起来,我再给你交代几下子。免得人家打上门来,你吃亏。”
宋明辉一听,傻傻地笑了笑,高高兴兴地走了。
宋青山回到家里,自个儿到了后院,比划起来了。王爱琴说:“你不在武馆练,跑回家来,在这儿练啥呢?”
宋青山苦笑一声:“唉,咱不惹人,人寻咱事儿呢!”
王爱琴吓了一跳,连忙问道:“哦,咋了?谁敢寻咱事?”
宋青山便把宋明辉今天的遭遇说了一遍。王爱琴听完,满不在乎地说:“怕啥?就是来了,让明辉收拾他!”
宋青山摇了下头,说:“你呀,还是哪么冲!要想赢太极八卦拳的高手可不容易呀!明天开始让旭辉去治安队替明辉上班,明辉这几天得小心点呀!”
晚上宋旭辉回来后,听父亲说太极八卦拳的人挑事,非常生气。他说:“我同意我妈的想法。来了就让明辉收拾他。我反正放假了没啥事,我暂时替他去治安队。爸你在家,好好给明辉说说绝招!”
张亚妮在一边抱着清丽,挖苦道:“我当你多大本事?整了半天,你让你兄弟上。你能谝!(陕西方言,意思是只会耍嘴上功夫)”
宋旭辉嘿嘿地笑了:“我就是能谝!”
气得王爱琴一瞪眼,两人都不说话了!
第二天一大早,刚到六点,宋青山就和宋明辉来到武馆的场地上了。宋青山耐心地给宋明辉传授心得,并模拟太极八卦拳和宋明辉对阵练习。七、八个住在武馆的徒弟听见了动静,赶紧起来,看着师父和师兄对练,在一边也琢磨起来了。
宋青山和宋明辉比划了一个多小时,也累了。两人就坐下来,一边休息,一边让徒弟们早练。
孟强一看是今天是宋旭辉来做教练,心里就不高兴。他说:“宋老师,不是明辉从西安回来了吗?怎么是你来了?”
宋旭辉就把漆水镇太极八卦拳寻事的情况给他说了一遍。孟强一听就急了:“听你这意思,你爸和明辉还准备和人干一架?”
宋旭辉不满地说:“不是打架,是比武!”
孟强说:“可这不行!宋老师你也是读书人呢!你想想,撇开你们私斗违反治安条例不说,明辉马上要代表咱市上到四川去参加全国运动会。如果他现在有个闪失,去不了四川的话,影响的不仅是他个人,还会影响市、区,还有你们镇、村的。如果真出了事,你们谁能负起这个责任?”
宋旭辉一听当时就慌了,赶紧问:“哎呀,没准这会儿漆水镇的人都去我家了。哪,哪这可咋办呀?”
孟强说:“你不要慌!你安心给他们上操,我现在就去你们家!他漆水镇的人估计没那么快!”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
他先是在办公室给官口镇派出所的老张打电话,让他赶紧先去杨寨子村阻止比武,自己随后就到。
老张接到电话,赶紧向王副书记做了汇报,两人急急忙忙地开车到杨寨子去了。
宋家武馆的人吃完早饭后,住在附近村子的徒弟们也都按时到了。宋青山就开始给他们传授武艺了。他让宋明辉站在前头作示范,大家认真地练习着一招一式。
忽然,王副书记和老张来了。宋青山愣住了,赶忙迎上去,问道:“哎呀,啥风把你两个给吹来了?”
老张一看没有漆水镇的人,当时心就放下来了,说:“唉,我和我王书记怕出事呀!”然后把来由去脉说给宋青山听。
宋青山听完才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说:“要不说我没文化呢?光想着咋对付人家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没想到。差点出大事了!幸好他们还没来!”话音没落,就听见有人大声问道:“宋师傅在家吗?”
大家扭头一看:哎呀,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呀!原来是陈子远带着四个徒弟来了!
宋青山赶紧迎上去,一抱拳,笑着说:“哎呀,我就说今天早上一起来,我家门口树上的喜鹊咋叫个不停呢?原来今天贵客一个接着一个的来。陈师傅,快快,里面请。”
陈子远本来憋着一股气,想着一来,就让刘军民和宋明辉比试一下。可是看到这武馆里站着个警察,还有一个干部模样的人,加上宋青山这么客气,自己倒说不出口了。他只好也抱拳行礼,笑着说:“我是专门来向你赔礼来了!”
宋青山笑了:“陈师傅这是哪里的话呀?我刚才还说明辉来着,手底下没个轻重,准备向你赔罪呢!”
刘军民一听,心里这个气呀:“好你一个宋青山!你得了便宜还卖乖!徒弟把我师弟打了,你跟没事儿人一样,在这儿假惺惺地说着这淡话!看我一会儿怎么让你难堪!”
这时宋明辉也过来了,和大家打着招呼。
刘军民一看宋明辉过来了,那十几个徒弟却还在院子中间一板一眼的练功,就阴阳怪气地说:“哎呀,哎呀,我当是到了精武门了!这架势看着不错,就是不知道是真功夫还是花拳绣腿呢?来,让我检验一下。”说着挽起袖子,就要过去。
宋明辉一看他这是要砸场子!那些徒弟哪里是他的对手呀?立即上前一步,拦住了他,冷声冷气地说道:“这位师兄,你急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