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星忍不住问:“银烛怎么会帮水痕送信呢?水痕真的在那里?”
轻罗没好气道:“那是自然。虽然我不喜欢水痕少爷,但是他倒是不骗你的。至于银烛……”
轻罗皱眉想了想,似乎在组织语言:“银烛好像一直都很喜欢水痕少爷。”
蕴星听她这么说,也笑:“水痕怎么得罪轻罗了?”
轻罗哼了一声:“他总是害我挨大小姐骂。”她没有说出她心底真正的原因。
蕴星的心情倒是好了很多,道:“好了,不打岔了,继续说。”
轻罗继续道:“后来,你就带着银烛去见了他,你们谈什么估计只有银烛知道了。然后你回来宣布要在水月寺住一晚。”
云蕴星见轻罗又停住了,道:“姑奶奶,你别吞吞吐吐的了,难道要我给你斟茶才肯讲?你把你知道的一气儿说了吧。”
轻罗轻笑:“姑娘这性子还是这么急。我要一边想一边讲啊。过去这么久了……半夜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忽然被喧闹吵醒了。四下里有人在说起火了。你赶紧起来带着我们四个去外面,果然山下的泰北城好像全部都着火了,你急得不行。水痕公子也来了,你问他怎么回事儿,为什么城里这么大的火。他说泰北城兵变了。”
轻罗顿了顿,云蕴星却没有追问,此时的她心怦怦直跳,眼前出现熊熊大火,她想起自己梦里多次被困在火中无助,却不知道是不是那日的场面。
轻罗继续说下去:“你当时很担心在城里的老爷,你立即就想回家,我以为水痕少爷肯定会拦着你,可他很爽快地答应了,说要陪你回去,又说我们四个碍事儿,让我们在水月寺等着。”
轻罗顿了顿,埋怨道:“你对水痕少爷说的,一向言听计从,我当时就反对,说至少带上我一个,可你就不听。”
她说得无限懊恼,仿佛又回到当时,着急于无法改变。蕴星柔声道:“对不起,轻罗,你尽力了,这事儿不怪你。”
轻罗却哭了:“我就知道水痕少爷不可靠。你根本不该跟着他回去。”
蕴星不得已起身,安慰她:“你别哭了。好啦好啦,我以后都不会信任他了。你跟我说说后来你们四个的事情。”
轻罗啜泣了几声,终究觉得不能放纵,用帕子拭去眼泪,然后道:“我们等啊等,你们都没有回来。水月寺和泰北城也断了音讯。就这样子过了一个多月,又有城里的人道水月寺来上香了,我们才知道东海郡王管制了北苏。我们都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水月寺的主持也说不留我们了,让我们回泰北城去。正巧泰北城有位以前认识的夫人来上香,她就把我们带回了泰北。”
蕴星问:“哪位认识的夫人?”
轻罗道:“就是以前老爷手下的一位将官的夫人,我只知道她姓刘。她还告诉我们,兵变是云晗策划的,云晗逃到宁国去了。他们都被东海郡王收编了。她只知道大小姐去了宁国,你的下落却不知道。我们四个不知道去哪里好。她让我们自己选择,要么她找人送我们去宁国,要么就待在她家里。银烛和如水就留在了她家,我和画屏说想去宁国找你。那位夫人也是好心人,她派了两个人送我们到了宁国,还帮我们送信给大小姐,后来大小姐派人来接我们,画屏听说你不在宁国,就说不想去宁国了,说想自己回家。你也知道我从小就是孤儿,也不想再折腾了,我就老老实实去了宁王府。”
轻罗又抽噎了一下:“我一直跟着大小姐,跟了两年,看她那么不容易,却帮不了她。我以为这辈子再也看不到你了,可是年初,大小姐忽然让我去那个院子,我看到你昏迷不醒。”
蕴星问:“你知道我是怎么来的吗?”
轻罗说:“大小姐说是水痕送你来的。可我没有见到他送你来。”
云蕴星略微整理了一下轻罗所说,自己跟水痕回泰北城到水痕把自己送到宁国这段时间,看来轻罗也是不知道的。当日水痕说是今年初在山中偶遇了昏迷不醒的自己。但水痕知道的应该更多,例如他带着自己回到泰北城,发生了什么?
她把这些暂时扔在一边,问轻罗:“你说我姐姐很不容易,这两年多发生了什么?”
轻罗道:“我当初刚到宁国的时候,大小姐还没有进宁王府,住在扬宁城的一个客栈里。她在等宁国世子回来。可高家的人老是来纠缠,找她的麻烦。后来有一天,宁王派人告诉她,世子死在南番了。大小姐不相信,好多个晚上都没合眼,又等了三个月,都说是世子死了。大小姐说是高家的人害死了世子,要给世子报仇。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进了宁王府给宁王做了妾。”
轻罗说到这里,又哽咽了:“我就说老天爷怎么不开眼,就不能让世子早三天回来吗?世子得到消息全身是伤日夜兼程赶回来,已经来不及了。宁王故意带着大小姐一起见了他,听说他回去后吐了血,本来就没好的伤势更重了,昏迷了好几天才醒过来。”
蕴星闭了闭眼睛,可以想见当时的惨烈,虽然轻罗的描述里只字未提云蕴月如何难过,可她经历的煎熬痛苦,想一想都觉得难过。
她不敢问姐姐的具体情况,只得说:“后来呢?”
轻罗道:“宁王世子养病的时候,听说还有刺客。宁王的二公子气不过,到王府大闹了一场,还是王太妃知道了,出面让二公子护着大公子离开了扬宁城。”
云蕴星不想再问轻罗关于云蕴月的事情,想到自己唯一的姐姐做了宁王的妾,她心里说不出的烦躁、别扭。她问:“高家,为什么宁国的事情总是和高家脱不开干系呢?”
她忽然想到一事,又问:“这宁国的高家,和东海郡王没有什么关系吧?”
轻罗却道:“听说倒是有那么点关系。”
什么?云蕴星心里哀嚎,那姐姐要报仇岂不是很困难了,毕竟东海的实力是摆在那里的。
却听轻罗道:“说是这高家的祖上原是东海郡王他家的奴仆,因为立了功,被赐姓了高。到了东海郡王父亲的时候,这高家也不知道怎么的,又投奔了宁王。”
云蕴星松了口气,道:“这么说这高家不过是东海郡王家的叛奴。这东海郡王怎么不教训教训他?”
轻罗困惑地想了想,答:“大概是郡王他老人家没空吧。”
云蕴星已经意识到自己问轻罗这个问题不合适,听了她的回答不由大笑,道:“轻罗说的有理。不过是一群逃奴罢了,也只能在宁国作威作福,东海郡王想必根本没放在眼里。”
这样说了几句,心中的郁气散了不少,她不由得又想:这高家在宁国作威作福、翻云覆雨的,倒是好事儿,宁王好色无耻,想必将来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这样一想心里畅快,也顾不得担心姐姐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