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李子英让人来带蕴星走。该说的已经说好,众目睽睽之下只能平淡作别。蕴霖早已和李子英说好回山上与部众并肩作战,李子英准了。为了防止路途的意外,蕴霖让阿游暗自跟随蕴星直到古力营地。三人约好在城外的山下再见一次。
蕴星被归入一队少女中。据说加上她是一百人,这是李子英给山南承诺的数字。除了她,这些少女们大多是边南城的居民,有十来个是李子英府邸里的丫鬟。为了蕴星不吃亏,蕴霖事先已经打点了两个领队嬷嬷和看护卫队。
从边南城到古力营地的驻扎地,说起来只隔着一片山区,却也要走好几日。一队人马押解着财物走前面,她们走后面。看护卫队把她们分成了十组,一组十个人,来自李子英府邸的十五个丫鬟坚决不分开要在一组,看护人似乎也不愿意横生枝节,准了她们一组。于是云蕴星这组只有五个人,另外四个女孩看起来也是边南城富户出身,这一组倒也爽利。
护卫队每个人发了点干粮,说这是几日的口粮。蕴星掂量了一下装着干粮的小布袋,心道确实太少了,根本吃不饱。好在大哥会让阿游暗地追随,到时候吃不饱让阿游打猎。想到阿游上一次在山间烧烤的手艺,她不由得一笑。
可其他人自然不如她这么轻松,不过也不敢闹,只有那一组自恃出自大将军府的少女们,立即喧闹起来。
一个少女穿着翠色的褂子,扭着水蛇腰出了队伍,问嬷嬷:“这么点粮食哪里够吃五天?”她掏出一小锭银子,“还请嬷嬷帮忙再去帮我们买点。”
嬷嬷冷冷看她一眼,道:“姑娘以为还是在大将军府吗?收起吧。耽误了大将军亲定的日程,你承担得了后果吗?”
另一个穿朱红褂子的少女走过来,嗔道:“绿织别跟她废话。”她傲慢地看向那队护卫,道:“你们中谁跑得快的去城门口老王家买点干粮,足够我们十五人五日吃的量就行,剩下的都赏你。”
果然那卫队长觉得可行,派了个人去了,交待他买好直接来追自己等人。那朱衣姑娘搀着绿织得意地走了。
卫队长看着脸色不好的嬷嬷,赔笑道:“嬷嬷何必与这些小姑娘置气。”他又压低声音说:“她们看样子这辈子也回不来了,就算做好事吧。”嬷嬷点点头,道:“看那轻狂的样子,以为自己还是大将军府的副小姐吗?”
卫队长笑了笑,又问:“嬷嬷,听说这大将军府有颜色的少女都送出来了?”
嬷嬷不屑:“真正有颜色的那几个大将军哪里舍得?”
说话间队伍整顿好出发。大将军府妖妖娆娆的15个少女打头,接着是那些农家少女的队伍。蕴星这一队低调地落在最后。这也是蕴霖实现打点时说好的。
慢悠悠的,快中午才走到了和大哥约好的他们驻扎的山下。蕴星远远看见没人,心里有点担忧。等大部队都走过了,大哥、阿游和江大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嬷嬷友善地对蕴星说:“你快去吧,说完话赶紧跟上来。”
蕴霖走上前来,又递给嬷嬷一袋银子,道:“一路上还要劳烦尤嬷嬷和李嬷嬷。”尤嬷嬷也不拒绝,立即收了,笑:“云先生可太客气了。放心吧,星儿姑娘我一定好好照顾。”
蕴霖又道:“只请嬷嬷一定记得,千万不要让她做贴身的女奴。”尤嬷嬷点头,道:“先生放心,你的意思我们都明白。”
尤嬷嬷转身跟着队伍走了。蕴星笑嘻嘻地说:“大哥这种事情倒是做得熟。”
蕴霖瞪了她一眼:“还有心思开玩笑。听着,去了别出风头,也别太落后,总之表现要平庸。我已经给两个嬷嬷都说好了,让她们把你分去做不怎么见得到人的事。”
蕴星奇怪:“她们能做主?”
蕴霖说:“你也别小瞧这两个嬷嬷了。交割的时候你们的去处她们说了算。那些贵人是不会操心这个的。她们大概还能在那边待上几天,你安顿好了写封信让她俩带给我。”
蕴霖想到小妹要进入南蛮的营地,越想越不放心,忍不住又念叨起来,蕴星直到大哥是不放心自己,倒也没有不耐烦,好言好语地安慰他,又自觉好笑,看他焦灼的样子,好像要去南番的是他而不是自己。
不管怎么说,还是得分手,蕴霖念叨了一阵子自己也觉得没趣了,眼泪就流下来了,“我太没用了,自己的亲妹妹都护不住,一个两个都护不住……”
蕴星无语,只好拍拍他的背:“哥,别难过了,阿游要送我呢。你赶紧和江大上山吧。放心,我会好好的等着你来救我。”
蕴星说完回头就跑,再不敢回头看大哥。她自然不知道,蕴霖一直站在那里直到看不见她的背影,才疯狂地往山上跑,跑到一个高点的山垭口,他看着南番的方向,久久不语。视野所及之处,密密层层都是林木,哪里能看到小妹的身影呢?
江大也不说话,任由他站着。过了许久,江大听到他狠声道:“我云蕴霖对天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任由人欺负我的两个妹妹。这是最后一次,我护不住她们。将来,将来……”他的声音低下去。
江大抬头,正是正午,阳光刺眼,林中却温度宜人。他想,但愿大公子这一次痛彻心扉,从此上进一点。不然自己可是没脸去见老爹了。
正想着,忽然听到自家公子说了句什么,他条件反射般问:“公子说什么?”
蕴霖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道:“顾江,我这次见到你爹娘了。”
江大喜出望外:“我爹我娘还好吧?”
原来,这江大原名顾江,正是别院的老管家顾勤的儿子。
提到顾叔顾婶,蕴霖的脸上浮现出温和而向往的笑容:“顾江,很快我们就可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