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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欢宴(七)

随着墨真深入世界疯狂的一面,他属于人类的部分也越来越少。

先是来历不明的魔眼,当初他用来破案时还以为自己是得了什么幻想症,还考虑过当一名犯罪侧写师,没准还能遇到个喜欢吃人的心理医生。

后来在林家别墅中可能是因为理智值太低,离奇的要求爱德华帮他举行献祭仪式,然后他的右臂也偏离了人类的范围。

墨真看着自己的身体,胸口以下的地方被一种柔软的白色肉质覆盖,此外半截左臂粗了一圈,连血都止住了,好在双腿并没有事,但因为失血过多导致他现在四肢乏力。

不远处摔倒的怪物好像也听到墨真的呼喊,发现其醒来时身下四条触手顿时发力让自身站起来,但马上又好像被吓到一样身上的白色毛发顿时蓬松爆开。

但这时一道两米长的白色雾刃朝着怪物飞来,怪物一转身用羊角去抵挡,但雾刃在切中羊角时却突然爆开,一股巨力竟能将其庞大的身躯击飞。

“薇拉!”墨真这时也发现了那一切白雾的源头,但仅能看到一道模糊的人影在雾中穿梭。

“能力解开了?”墨真发现右手背的上‘咬痕’再次加深,便激活「食尸鬼手右臂」拖动自身,朝着不远处与他的断臂待在一起的头颅。

“召唤宴会的主人完成仪式……”

这是那个男孩说的,墨真虽然不能确定仪式带来的损害,但能召开如此之大的宫殿空间与宾客,应该整栋楼的人都属于祭品。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是那个女人的对手,孙浩不是这场宴会的主人,那他说的可能就是孙浩要召唤的存在……”墨真一边爬一边想,然后自嘲的笑了笑。“我们明明是来阻止仪式,没想到……”

墨真终于爬到了那颗头颅的旁边,他用巨大的食尸鬼手爪将其拿起,盯着那张脸。

从脸来判断也就是个初中生,吐着黑色眼影的唇膏,但总有着几分眼熟,而其左脸上的印记已经让墨真隐约猜到这个女孩的身份。

墨真又开始犹豫了,因为整栋楼的生命皆在他的一念之间,里面可能有着年迈的老人、每天为生活奋斗的年轻人,还有跟薇拉差不多的孩子……他真的要为了自己几人的活路,而舍弃这近百人的生命吗?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他,可能今后他每晚的梦中都会有一个陌生人,面目狰狞的质问他。

又或者他的人生到此为止,反正无头女人已经杀红了眼,在场的所有人可能都不会幸免。

“你的身体在大开杀戒,你却自己在这睡觉……”墨真不知为何这么说,就好像认为面前的头颅能够回应他一样。

但他仍旧自语:“可能是你自己也没法控制吧,又或者有什么难处,让你迫不得已只能在这沉睡……就像现在的我。”

墨真将这个头颅单手抱在怀里,躺在地板上,脑中不自觉的想起一段话,他下意识的念了出来:“生命有时就像泡沫,所以总需要牺牲。”

不过想了想他又对着天花板说:“但就算是泡沫,也是美人鱼的奉献之美。”

墨真深呼一口气,脑中将那怪异的篇章回忆了一遍,嘴中发出一种高昂的歌声:

“沿着岸边,切开云彩

双子的太阳沉向湖间

长长的影子落了下来

就在那卡尔克萨……”

歌声响起之时,整个宫殿就好像因迎来了真正的主人而狂喜。

原本只有一个人的歌声越来越高昂,就好像超大型演唱会现场,观众席上存在的数十万的观众,在与疯狂的与歌手一同高唱!

歌声近乎掩盖宫殿内的一切声音,弥漫的白色雾气被染成了可怖的诡异黄色,其中还传出了一阵痛苦的女性惨嚎声。

被染黄的雾气好似脱离的无头女人的控制,滚滚浓雾在聚集一起,原本被薇拉碾碎的人头和触手怪残肢也好似受到了某种牵引。

黄白混合的雾气、破碎杂乱的海洋生物扭曲残肢以及充满了绝望等负面表情的人头……种种怪异之物混合在一起,它们构成的东西就如同其本身一样让人感到源于内心的不适感。

现实中,东华小区的一栋公寓楼上空,月光突破浓云,露出那弯曲的新月。

整个小区无数人从梦中惊醒,他们都梦到了一个黑色之物将那可怖的利爪伸向自己、婴儿的啼哭声回响不断,但那栋公寓楼却是小区里唯一寂静的地方。

墨真所处的宫殿空间,一扇巨大的‘门’出现在大厅里,很明显那根本不是人能用的门。

那由人头构成的门框上挂满了作为装饰物的海洋生物,门框之中黄白相间的浓雾虚幻犹如通往另一个世界。

一道漆黑的巨影从门中涌出,那生物的形象并非人的脑可以直视的,墨真在看了一眼后整个大脑都有种要被吸出的感觉,视线中更是出现了如同玻璃破碎的裂痕,就好像他的视网膜碎了。

但仅仅是一眼,墨真却只看到无数只畸形的黑色爪子与触手,直觉告诉他若是在多看一秒,到时候他的生命也将就此终结。

墨真现在能做的只要抱着一颗头颅,静静地等待一切过去,或许他将会被降临的家伙不小心弄死,也有可能逃过一劫,得以幸存。

就像路边的蚂蚁一样,人类是不会在意自己一脚下去,将会有多少生命逝去,又有多少生命为这些逝者而哭泣哀伤……既然你从没有想过被自己踩死的蚂蚁会怎样想,那有更高级的存在把你被当成蚂蚁时,也不要去希望对方会在意你的感受。

墨真感觉某种柔软的东西攀上他的身体,好像在与身上的白色肉块连接,也有东西钻入他的耳孔造成不舒服的感觉,也有钻入鼻孔造成的痒感……但都让人不好受的感觉。

他好像听到无数人的哀嚎声音,他们好像都是祭品,都是因为他的自私而成为了祭品。

墨真此时闭上眼都好像能看到无数张陌生的面孔,有悲伤、有愤怒、有埋怨、有憎恨……这些情绪出现在老人、中年人、青年人、儿童甚至是婴儿的脸上,而这些人的眉心统一有一个空洞,就好像被什么洞穿了一样。

因为他想活下去,所以这些人就会死去,他们成了他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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