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一晃已是两个月后。
这一日,神药府中,澜柯正打扫着神药府中的台阶。
按昊凌道君和神药府主所说,这也是一种修行。对修行者而言,修为实力固然重要,但如果没有与之匹配的心境,就无法掌控自己的力量。
这打扫台阶也就成了昊凌道君为澜柯布置的课业之一。在修行感悟是如果遇到瓶颈,有想不通的问题,就去打扫一下,既是清理那通天阶梯,也是除去他心中的尘埃。
这段时间在这生灵之气颇为浓郁的神药府内修行,再加上那看似不靠谱却十分有用的药浴,澜柯的体质也在不断蜕变。和专门炼体的修行者肯定比不了,却也快要达到正常修行者的水平了。
要知道,之前澜柯的身体素质,可是只有凡俗水平的。虽然被改造成了后天生灵体,但本身的底子还是太弱。就好像乘酒的器皿,人家的都是酒缸,而澜柯的只是个酒杯。就算澜柯的“酒量”比他们好,这先天的差距依旧还在。
澜柯这样的体魄成长速度,已经快赶上一些优秀的炼体功法了。这和他心脉中的生灵归元阵和这神药府契合是分不开的。
澜柯最近一直就处于修行、悟道、冥想交替的状态,既忙碌又充实。先前的顿悟给他带来了极大的突破,再加上他这段时间夜以继日地参悟那草籽中的奥妙,对生灵归元阵的感悟也愈发深刻。
不过他这次来这里打扫,却不是因为悟道陷入瓶颈,是他希望平复一下自己的内心。
……
依旧是那棵槐树下,依旧是老府主和昊凌道君,依旧是那一方棋盘,只不过对面的昊凌道君已不是本尊,而是一道化身。
造化大能寿命漫长,到达他们这一境界,所需要的就不是苦修,而是顿悟。这顿悟可能是树叶飘落的轨迹,可能是婴儿诞生的啼哭,也可能是放荡不羁的一声大笑……就连现在的下棋,其实也算是一种修行。
“老药,你最近这棋艺倒是有所长进啊。”昊凌道君看向老府主,笑道。
“每天和你这个棋圣下棋,若是还没点儿长进,可不妄活了这些岁月了。”老府主依旧是笑呵呵的样子。
“你这是在借助棋推演自己的道啊。”昊凌道君看着棋局,越看越觉得啧啧称奇。“不以杀敌为主,而是处处留有生机,将敌人的攻路都封死……好路数。”
“是啊,不像你,老奸巨猾,处处机关算尽。”
“呸!”
两人还在你来我往地对弈着,只见澜柯走了过来,向二人恭敬行礼:“师尊,府主前辈。”
神药府主刚要开口,昊凌道君就已回应了澜柯:“是想着下山的事情吧,可以。”
昊凌道君,擅阵道,精推演。像澜柯的来意这种小事,他还是能推算到的。
“弟子想请八日的假,去为母亲扫墓,再回家中去处理些事物。二十二日傍晚便回来。”
“对了,已是七月十五了。”神药府主与昊凌道君相视一眼。昊凌倒是心中有数,神药府主却未有心关注。毕竟已是度过几百年光阴的人了,去探索某处险地,或是闭关修炼,都是以年为单位的。现在处于一年中的哪一月哪一日,对他来说还真不在意。
根据凡俗的风俗,每年七月十五,都是祭拜逝者的日子。今年澜柯也想去为母亲扫一下墓,来年这个时候可能就不方便了。
“有此孝心,难得。”神药府主也露出笑容。
漫长岁月中,他的亲人早就离世了。只不过他看的比较开。修行路就是这样,踏上了便有机会共度此生,但更大的可能是天人两隔,有时候甚至只能看着亲人离去,自己又无能为力。
“趁着现在年轻,你的亲人都还在世,多陪陪他们。”神药府主语重心长地道。
“我现在只求不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就好了。”澜柯挠了挠脸,苦笑道。
昊凌道君则是拍了拍澜柯的肩膀予以鼓励,也没多说什么。
当年收下这个弟子,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心生因果,感应到了收徒的机遇;另一方面也是起了惜才之心。澜柯拥有璞玉之姿,如果埋没在凡人之中,或许一辈子都只能沉寂下去。
“澜柯啊,”神药府主突然开口道。“你是不是在几个月之前,在那明州外的村庄中,救下了一个孩子?”
“是,那孩子小名叫草娃,现在大名叫姚槃,在我澜府中生活着。”虽然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澜柯还是如实回答了神药府主的问题。
“哦,这样啊……”神药府主沉吟了一会儿,手中不断摩挲着棋子。“这次再上山,你就把那孩子给我带过来吧。”
“……啊?”澜柯是越听越摸不着头脑,看向昊凌道君,他也是皱着眉头一脸迷惑。
“这孩子祖上与我有些因果。”神药府主也没多说。“我瞧瞧这孩子资质如何,可以给他些机遇。”
昊凌道君则是掐指推算,最终露出一幅恍然大悟的表情。
“是,晚辈到时候把小姚槃带来就是。”澜柯向着两人再度行礼。“那晚辈便下山去了。”
……
一个时辰后。
澜柯脚踏飞剑离开了神药洞天,但却并没有向安永城的方向飞,而是向着城郊的一座山上飞去。
此山无名,但是葬了许多逝者,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一片陵园。甚至有皇朝统御的统御使专门在这里附近巡逻视察,防止有人来此掘墓偷盗。
为了防止被此处巡逻的监察使误会,澜柯还是提前下了飞剑,从入口一步一步向山顶走去。
但澜柯没想到的是,在此地守卫的统御使倒是主动来向澜柯打了招呼。
至于原因也让澜柯哭笑不得:因为他感应到了澜柯的统御令牌,而前些日子澜柯三人与邪修战斗的事情也逐渐传开了,这位统御使也特别敬佩三人,于是亲自过来问候了一声。
寒暄了几句,告别后,澜柯继续向山上走去。大概一刻的功夫,他便来到了山腰处的一座墓碑前。
这墓碑周围都很干净,也没有生出什么杂草,能看出来经常有人打理的痕迹。墓碑上刻着两排大字。
“吾妻澜杨氏,惜音之墓。——夫澜寻风立。”
“母亲,孩儿来看您了。”澜柯眼中露出一丝温柔,坐在了墓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