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崎岖不平的土路上,三宝在吴刚身上上窜下跳,而福来则趴在吴刚背在身后的箱子上打着盹,三宝调皮的逗弄着睡着的福来,惹得福来叽哇乱叫,就要去打三宝。“快到了吧。”吴刚走在山路上,眺目望着前方,隐隐有一棵干瘪的大树矗立在远处,看到那个树,吴刚不由激动了起来,那正是他小时候和小伙伴们一起等待亲人的地方。
他连忙快走了几步,却又停住了脚步,不敢再往前走去。虽然世道已经好了,但那些人抢猴子吃的一幕幕深深的刻在了吴刚的脑海里。看着自己的三宝和福来,他不由有些担心。
但想到自己的母亲,再加上走南闯北十几年带给他的阅历和胆识,终于,他坚定的迈出了步伐,向着那颗树走去。
“叽叽叽。”越靠近那个地方,三宝和福来越惊慌,它们也记着那些猴子的惨叫,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已经渐渐忘记了这些事情,但故地重游还是激起了它们早就深埋在心中的恐惧。
“乖,听话,有我在呢,别怕。”吴刚抚摸着三宝和福来,朝它们安慰道。
原本调皮的三宝早就不敢乱动了,紧紧地抱着吴刚的大腿,仿佛要阻止吴刚向前迈步。而打着盹的福来也缩在吴刚的肩膀上,抱着他的头,有些惊慌的盯着前方大叫着。
随着吴刚的安慰,两只猴子也不再那么惊恐,但也不敢在乱动,都爬到了吴刚的身上,对吴刚,它们是绝对信任的,和以往的训猴人不同,他们都是用打,骂,饿来训练猴子,而吴刚则和猴子相依为命,训练方式也不再是那些招数,所以三宝和福来是完全放心的,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它们坚信只要跟着吴刚,它们便不会受到伤害。
“诶,你是干什么的?”村口,一个端着碗蹲在外面的汉子朝吴刚喝道。
他们村子偏僻,也没有什么特产,基本没有人会来这个地方,伴着这个汉子的喊声,后面的村落里稀稀拉拉的走出了七八个老少,齐刷刷的盯着吴刚。他们这个地方,来个陌生人都是稀罕事儿,都凑着来看热闹。
“刚,刚子?”随着吴刚越走越近,人们都看清了来者的脸,也看到了他身上的两只猴子。一个满脸皱纹四十来岁的汉子朝吴刚疑惑的喊道。
“大狗哥?”吴刚朝那个汉子问道。
“刚子!真是刚子!哈哈哈,刚子你可回来了。”大狗哥饭也顾不得吃了,把碗放到了一边,往衣服上抹了抹手,朝着吴刚笑着冲了过去。
“大狗哥!”吴刚也很兴奋,卸下身上的行装,迎着大狗跑了过去,惊得三宝和福来一阵乱叫,却因为和行李绑在一起,只得站在行李旁朝着吴刚大喊,见到熟人,吴刚也顾不得它们了,两人紧紧地熊抱在了一起,这是属于男人的拥抱,有力,却又温情。
“你可想死我了,臭小子,我还以为你死外边了。”大狗有些哽咽的朝吴刚说道。
还没等吴刚开口,又来了一群三四十岁的槽汉围住了吴刚,欢喜的叫着吴刚的名字,吴刚一一回应着。这些人都是吴刚儿时的玩伴,他们都在那场灾难中活了下来。
“你们这群崽子,都给我闪开,今儿个我要和刚子大喝一场!”大狗朝人们呵骂着,从那群人的反映来看,他们还是都很服大狗的,依声散去,嘴上还朝吴刚预约着明后天必须来喝一杯云云。
“大狗哥,等会再喝吧,我想先去看看我娘。”吴刚朝兴高采烈的大狗说道。
听到此话,大狗楞了一下,朝吴刚小声说道:“你不知道?”
“什么?知道什么?”吴刚疑惑的看向大狗。
“先跟我回家,慢慢说。”大狗拉着吴刚就朝家里走去,吴刚连忙挣脱开,返身带上了三宝和福来,背上自己的行李,便和大狗走了回去。
“我娘到底怎么了?”
桌子上摆满了菜,都是些农家常备的蔬菜,吴刚耐着性子陪大狗喝着自家酿的白酒,他实在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回自己的家看看。
“唉,别提了,先喝着。”大狗明显不想告诉吴刚,推拖着迟迟不肯告诉他。
吴刚明显不想在等下去了,呵了一声三宝和福来,待它俩爬在吴刚的肩膀上时,转身跑了出去,他急切的想知道自己的母亲到底怎么了。
“别去了,刚子,回来!”大狗紧忙追了出去,朝狂奔的吴刚喊道,吴刚却充耳不闻,靠着儿时的记忆,东钻西跑,最终,他停在了一个长满荒草的破落院子前面。
“娘!”吴刚朝里面大喊一声,期待着有人回应他一声,但很显然,这只是吴刚的一厢情愿而已。
他有些颤抖的搬开了已经半倒的大门,朝里面走去,院子里到处都是荒草和石块,蜘蛛网挂满了墙角。
“娘,娘!娘!!”吴刚像是回过神了一般,疯也似的冲向了茅草屋。
“咚!”随着吴刚踹开了内屋的门,一股破败的灰尘味道钻进了吴刚的鼻孔里,没有!什么也没有,屋里的柜子四处斜着,里面什么也没有,床上只留着一堆茅草,更别提自己的母亲了。
“刚子!刚子!”这时,大狗跑了过来,站在不远处看着正在发呆的吴刚,两只猴子更是害怕,它们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吴刚,福来有些小心的拽了拽吴刚的裤腿,把他拽的回过了神。
两眼空洞的看了看福来和躲在旁边小心翼翼偷看着他的三宝,又看向了气喘吁吁的大狗。
大狗看着吴刚的眼神,不由打了个寒颤,这时,吴刚开口朝大狗说道:“我娘呢?”
大狗连忙答到:“你先跟我回去,我慢慢跟你讲!”
吴刚像是个木偶,机械的跟着大狗走了回去,两只猴子也顾不得了,但三宝和福来却在不远处跟着吴刚。
“你娘早就死了。”大狗给吴刚灌了口酒,朝他缓缓说道。
“死了。哦。”吴刚像是失了神一般,机械的回复着,但听到死字,吴刚眼里又有了光,恢复了常态:“怎么死的?”他吃了口蘸了酱的大葱,像是没事儿人般和大狗聊着闲天。
“唉,这还得从你跑了之后说起。”大狗看着平静的吴刚,心里安定了些,朝他叙述起了当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