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剑身挟着风声猛烈拍下,所到之处无不为之震颤。
货船上的神武军士如见鬼魅般四散逃开,还是有几个跑得慢的登时便粉身碎骨。
但巨人的庞大身躯也让他成为了最显眼的靶子,剩余为数不多的载着床弩的小船远远绕开,疯狂得向着他发射弩箭。
弩箭发挥了作用,巨人挡开了一些箭镞,但不久身上也慢慢挂了彩,铁质头盔里他发出愤怒的吼叫。
由于他吸引了大部分火力,原本被压制到船舱里的黑甲阴兵趁机杀出来,疯狂收割已是强弩之末的神武军士,一时战局竟被扭转。
随着货船上最后一个神武军士被砍杀,巨人终于支撑不住,嚎叫一声翻下船去,掀起的水浪让赵争这边都受到了波及。黑甲阴兵已经重新夺回了货船的控制权,他们将手中的长弓拉的极满,箭支泼洒出去,架有床弩的小船上,神武军士根本无处躲避,纷纷中箭落水,不多一会就被射杀殆尽,河面被染成了浑浊的红色。
很快,河面上除了那艘残破的货船,再无一个活着的神武军士了。
赵争的船离得较远,加之时而飘过的江雾,遮蔽了视野,倒是不虞被发现。
不过他和心平两人也是俯卧在船底,一动不敢动。
过了一阵,货船缓缓开动,不过转变了方向,沿着上游而去。
刚才还充满肃杀血腥之气的河面上,转眼便安静下来,唯有河风吹过,让人生起凉意。
“心平,本朝可出现过这种巨人?”赵争表情有些凝重,这个世界明显与自己所知的那个唐朝有很大差异。
“从来没有听闻过,这种异物太匪夷所思了!”心平也是眉头紧锁。
看来要小心些了,赵争暗暗想到。
对岸正是华阴县地界。
华阴县所在的陕西沿河乃是连片的黄土山丘,沟壑纵横,此时水土流失已经较为严重了,大片裸露的土石,稀疏的植被,满目苍凉。
在山坳间有片低平的沙地,上面还有半截残破的浮桥,被河水拍打着来回移动,隐隐能够闻到一股水腥味。
一个人都没有,静的只能听到水声。
赵争用力将蒿向后撑了一下,小船缓缓冲上泥滩。
“不太对劲”心平望着四周,说道。
赵争隐隐感觉心平对长安周边十分熟悉,他看了心平一眼。
河风掀起心平的发丝和裙裾,更显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
“这里似乎被破坏过,少府你看,那浮桥像是被人为拆了下来,还有这山上,似乎有修整过的痕迹。”
“你是说,这里有埋伏......”
赵争话音刚落,不远处的山石上,显出十来个穿着黑红色铠甲的身影,张弓搭箭,毫无疑问目标正是两人。
“来者何人?速速通报姓名!”对面不远处的山坳处,几个骑着马匹的军士高声叫道。
赵争双手聚过头顶,回道:“某乃是洪州高安县尉,去往长安听调!敢问对面的军士,此处发生了何事?”
当先一人听得是朝廷官员,催马过来。
“此处因进行水兵操演,早已封闭河道,官民一律不得通行,你既是朝廷官员,可有凭证及调令?”
“自是有的。”赵争将腰牌和调令递过去。他是后来在随身的包袱中翻到了一个调令,盖有吏部的官印,才知道是配合腰牌作为凭证的。
按理说古代军中很少有识字的,但那骑士居然端起来仔细看了看,目光在赵争及辛平两人脸上逡巡一阵,说道:“你二人如何过河?”
赵争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说道刚刚的战事时,那骑士眉头紧锁,脸色十分不好看。
“你是说,那些神武军全军覆没了?”
“某认为应该是的,那黑甲士兵本欲杀我二人,不想却被巨弩刺穿,肉身已经消散,仅剩一副甲胄在船上。”赵争说。
“那黑甲兵为何要杀你二人?”军士问道。
“这个某实不知,那黑甲兵扮作渔夫,等某两人上了船,发现不对劲,这黑甲士兵就欲杀人灭口,也许是为了钱财也说不准。”赵争胡诌了个理由。
那军士听到此,下了马,跳上两人乘坐的小船,仔细查看起来这甲胄。
“这黑甲事关重大,某要收回军中,两位既见过那些黑甲兵,请随某回驻地由某家大人问个明白。”骑士说完,也不听两人意见,吩咐手下收齐黑甲,并带走了两人。
众人一路在山间穿行,这些甲士体力极好,不多久,一个雄壮的关隘出现在眼前,离得近了,看清城门上写着两个字:潼关。
穿关而过,队伍继续在山间行进,很快到了一处空地,背山面河,是个小型的营地,营地四周有木质的路障,内部有几定不大的帐篷。
两人被带进当中的一个帐篷里。
内里一个青年军士,身长八尺,方面阔目,眼神如炬,同样身穿黑红色甲胄,负手而立。
“大人,那河面激战时,这两人正在当场......”骑士行过军礼说道,但还未说完,就被制止。
青年军士挥挥手,骑士便止住话语,退出帐篷。
那青年军士左右看了看,突然单膝跪地,对着心平低声道:“左右神武军统军李贽,参见靖平公主殿下,公主千岁!”
赵争呆了。
他看向心平,有些难以置信。
和自己呆了这么多天,低调无比的这个相貌平平的女子,竟是当朝公主?
“李统军,奴家现在只是一介民妇,不敢当此大礼!”心平平静说道。
“唉,废立之事,个中缘由,等到了长安,大将军自会解释。”李贽叹口气,转过来对赵争说道:“赵少府,大将军要见你。”
“大将军?是左右神武军大将军?还有,你认得我?”赵争一头雾水。
“不错,某奉了大将军之命,务必要找到赵少府并带回长安。”李贽的话中透露出,他不禁认得赵争,而且那个神武军大将军也认得他,赵争左思右想,并不认得有这么一号人物。
“敢问你家大将军姓甚名谁?”
“大将军是......”
“统军大人,有敌袭营!”
李贽正要回答,外面忽然高声叫道。
听闻此,李贽变了脸色,急忙飞奔出帐篷,留下惊疑不定的两人。
赵争正要去问心平,忽然一阵喊杀声响起。
怎么回事?
两人跑出帐篷,只见营地四周插了不少箭支,上面燃着火,还散发着浓烈的刺鼻味道。
左右神武军营地依山而建,虽然简陋,但是易守难攻,山坡下是无数身着皮甲的军士,一边仰射火箭,一边如潮水般向营地涌来。
李贽不知从何处拿来一张大弓,弓弦拉满,发射,装箭,再拉满,在发射,一气呵成,转眼已有数人成为箭下亡魂。其余神武军也是张弓搭箭,集中向着山坡下射出去,场面煞是壮观。
进攻被压制,李贽趁机叫道:“下面是何人,敢冲撞禁军神武军营,可知是死罪?”
“某乃河东将军李文奎,奉命捉拿民妇李归儿!”下面一个健壮的将军,着亮银甲衣,配唐长刀,脚蹬八宝靴,胸前护目镜反射着耀眼的光,高声答道。
“此处只有男人,哪里来的民妇?小小河东将军,安敢放肆,还不快快撤走?”李贽厉声道。
“哼,禁军当在京城里守卫皇上,怎么会在这荒山野岭扎营?某看分明就是山贼强盗?给老子冲!”那河东将军李文奎冷笑一声,根本不把李贽放在眼里。
李贽气急,大骂道:“大胆李文奎,你想造反吗?”
然而迎接他的是一波箭雨。
李贽心头火气,拉满弓弦,利箭破开空气,将冲营的河东军士前锋一扫而空。
守营的神武军士虽然悍不畏死,奈何人数太少,李贽知道被破营是迟早的事情。
李贽不再恋战,他跑回帐篷,很快牵了三匹黄骢马来,对着赵争两人叫道:“公主和少府快快上马!”说着,自己已跃上马背。
赵争和心平也急忙上马,这时神武军士只剩下寥寥数人还在强撑,但也已是强弩之末,已有一些河东军士爬过了木障。
赵争估摸了下,对方有数百人,而且装备并不算差,明显是有备而来。
甚至,河东将军很有可能知道这就是神武军的营地,唐朝这些武将已经跋扈到这种程度了吗?敢冲杀禁军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