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如同骨头被打断一般的痛!
怎么一晃一晃的?
赵争抬了抬眼皮,他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脖颈。
什么情况?自己居然被一个男人背着?
赵争瞬间清醒了。
“少府,你醒了?你,不要紧吧?”是心平,不,靖平公主李归儿的声音。
赵争转头看去,她正焦急得望着自己。
“殿......额,我这是在哪?”赵争差点说漏嘴,他发现四周有许多身穿黑红色铠甲的军士,正是左右神武军。
而背着自己的,也是一个神武军士。
众人见赵争醒了,便停下脚步,那人将赵争放下,取了水给他。
清凉的山泉灌入胸腔,赵争精神为之一振,瞬间全身的酸痛疲乏感消去了大半。
“我走不多久,便碰到这些神武军,他们当时正往营地赶路,我折返引他们回去,发现你们交战的地方,不知怎么燃起了大火,我们赶到时,你浑身是伤已经昏迷了,李文奎也被烧成了灰烬......”靖平公主脆生生解释道,眼中充满着疑惑。
“李统军呢?”赵争问完,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两个军士抬着一个树枝做成的简易支架,上面有个全身焦黑的人,胸前及肩臂的甲胄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浑身的肉已被烧焦,偶尔有地方露出红色的血肉,模样十分凄惨,不过似乎还有呼吸,他仔细看了看,隐约可以认得是李贽。
这是赵争第二次使用赤瞳这个技能,而这次的效果也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先前在普济观时他就猜测这个技能简直是一把双刃剑,在给与敌方巨大杀伤时,也会对己方进行焚伤,并且自己在使用后会脱力甚至昏迷。也正因为现在还不能很好的掌握这个尺度,为了稳妥起见,只好在距离那河东将军李文奎最近的时候发动,以期产生最大的效果,当然,这就苦了统军李贽了。可是李文奎与李贽同样非凡人之体魄,为何只有李文奎被烧成灰?
“统军的情况万分糟糕,我们得尽快将他送回长安医治。”接过话头的是个双目囧囧有神的汉子,他似乎是这群人的头。
他盯着赵争仔细看了看,问道:“可是洪州高安赵县尉?”
赵争点头称是,心想这人怎么认识我?
那汉子又从怀里掏出一卷粗糙泛黄的纸,舒展开来,看了一阵,自言自语道:“没错了。”
赵争一头雾水,问道:“我们,认识?”
汉子解释道:“我是左右神武军右护军张久年,接大将军命令,务必将赵少府带回去。”
赵争奇道:“我想我并不认得你家大将军。”
“这个我就不知了,我们每个人都收到了神武画影图,就是这个......”张九年将手中纸张递过来道:“上面正是赵少府你的画像,额,虽然我从未见过此种画像。”
赵争仔细看去,不禁露出古怪的表情。
那画像仅使用单一的色彩来表现明度变化,与传统的人物像并不相同。
竟然是一副自己的素描像.......
“你是不知道自己在这群禁军中有多么出名!”靖平掩嘴轻笑,揶揄道:“每人都随身携带你的画像!”
赵争一阵苦笑,看这架势,他已经隐约知道那大将军是谁了。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张久年见赵争已经活动自如,便组织众人开始行军。
为防止河东军追来,众人行进极快。
赵争总觉得靖平公主的眼神有意无意得落在自己身上,好几次他想去问,公主却眼光四顾,似乎又躲开自己,不禁内心奇怪。
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在一处略微开阔之地,他们看到神武军营地。营地看起来不大,应该是临时存放军用物资的。
众人换上军马,将不能带走之物付之一炬。
这次行了不多时,便上了官道,路上行人慢慢多起来。又过了一阵,便看到一条宽阔雄壮的河,河堤一块石头上书着两个楷字:灞河。河边有许多柳树,枝叶随风而动,河面上一座多孔石拱桥,有些游人和官员装扮的人在河边交谈,颇具意境。
众骑士马不停蹄,一阵风般自桥上疾驰而过。
河对岸有一排排建筑,高低错落,似乎是馆驿。过了河,张久年等人拐进旁边一个小巷子,在一幢二层小楼前停下,很快有家丁打扮的人来牵了马匹,李贽也被撞进了马车,运出去了。
“两位,京城现在情况不明,此处却十分安全,我已吩咐安排两间房,请在此处暂歇,我进城去禀报大将军。”张久年对着两人抱拳道,随后风风火火得出去了。
这是个带院子的两层小楼,颇不起眼,听张久年的意思,应当是神武军的产业。两人跟着另一个家丁进了门,内里陈设也十分朴素,倒像是普通客栈。
只是,只安排一间房是几个意思?
“李护军吩咐过了,此间乃是这里的上房,两位有什么事只管知会我就好。”
赵争望着那家丁退出门时的暧昧眼神,瞬间反应过来,这是把靖平公主当成自己的女人了?
他颇有些尴尬,正要叫住这家丁,不想靖平公主却是当先走了进去,他想想也许一会那大将军就回来了,况且自己还有许多问题要问公主,也硬着头皮跟进去。
靖平走到窗边,午时的阳光透过窗纸将她的身影剪成不规则的形状。她挽了挽发丝,眼光不知落在了何处。
赵争此时是真正与一位古代公主独处,当然作为现代人他仅仅是以一种好奇的眼光去看待这样的身份,书里常常将公主描绘成绝世美女,但靖平除了身材凹凸有致,脸蛋却是平平无奇,充满一种光怪陆离的割裂感。
“少府,还记得我师父问过你的吗?”靖平公主的声音幽幽响起。
“什么?”赵争不知她所指。
“关于天人的事情。”靖平公主望着窗外,缓缓说道:“如果我猜的不错,烧死李文奎的那场火,与在西厢房烧死黑甲阴兵的那场,应当都是出自少府你的手吧?”
赵争心下凛然,他不知道该如何对这个曾经是个小尼姑,如今却是皇家身份的靖平公主解释,甚至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解释。
“我知你是师父口中的天人!师父不会看错的”
这是赵争又一次听到“天人”这个词,他不知这个词因何缘故才让心明元君和公主殿下产生如此执念。
“殿下,你误会了,我只是有些神通,就如那李统军一样,并不是什么天人......”赵争斟酌着说辞,他决定隐瞒自己的身份,如今的局势太过诡异,黑甲军和左右神武军已经够乱了,如今皇室似乎也有什么密辛,自己也不知该相信哪方,只有尽快见到管陆,才能了解这个世界的情况。
靖平神色突然有些寂寥,她将一缕青丝抚在耳后,淡淡道:“皇室名曰天下至尊,其实不过是牵线皮影罢了,师父说,那操控之人,就是天人。”
“殿下说笑了!天人不过是虚构的罢了,若皇室尚且是傀儡皮影,那百姓又是何物呢?”
“虚构?呵呵,少府可知,我为何会在那普济观?”靖平笑道,眼神中带着凄迷。
赵争摇摇头。
“父皇被宦官刘贞亮所制,就像换了个人,阿哥从小懦弱,根本不敢反抗,及时做了太子也是如此。只有我要为皇室的尊严去争一争。我曾暗藏匕首,以觐见父皇为名,要杀了那狗贼刘贞亮。但是,就在我进入飞霜殿时,我看到,我看到......”靖平身体突然不住地颤抖起来,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经历。
“你,看到什么?”赵争问道。
“我看到,原本的寝宫,一片漆黑,像是可怕的幽冥地府,到处是鬼魅,我甚至,看到了母后的魂魄,那一刻,我才知道,父皇不是被人所囚禁,而是被一个鬼,一个可怕的鬼制住了......”
赵争眉头紧锁,他第一反应便是公主产生了幻觉,
看来自己先前的想法并不完全对。唐朝藩镇割据,朝廷衰微,但各地节度使并不敢随便胡来,另外,唐中后期,宦官专权,势力极大,皇帝废立甚至都掌握在他们手中,但是,毕竟是少数,总有不少皇帝能够掌握自己的。如今听靖平公主的意思,似乎有一股力量在操纵着这些节度使和宦官等,甚至直接威胁到皇室的性命?难道这个势力就是天人?而所谓的天人,真的就是自己这样的穿越者?
赵争正想着,门外响起一阵甲胄叶片碰撞发出的金属声音,接着门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