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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那些一脸带笑,表面看上去很热心的也不能找,比如村长,他们只会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一挨到正经的,你别想在他们嘴中抠出有用的东西。

于是在我睁大了眼睛,在左挑右选之后,我看中了一个正坐在田间水渠旁抽着旱烟的男人,男人和其它的村民一样黑黑瘦瘦的样子,他四十上下的年纪,下巴蓄着胡子,看着稳重,不像是心口不一的人。

我观察了他数分钟,总共有三四拔人经过他的身旁,却没有人愿意和他打招呼,甚至连看他一下也没有,而这个男人也专心地抽着自己的烟,不愿意主动和别人接触。

每一个地方,总会有一些人显得离群,或者因为性格,又或者为了其它原因,人们总是有意无意地疏离他们,但那并不代表他们和群体脱节,相反,他们可能会知道更多的东西。

确定好了目标,我便拖着小夏的手朝那男人走了过去,事后小夏说我,我看那个男人的目光就像在超市里看到一件合心意的商品时那样,一双眼睛都在放光,我心想还好看的是男人,要是看女人的话,那描述就该变成男了,对于同一件事情,女人总能给出不同的定义。

那男人看到我们走过来,脸上出现了警惕的神色,他本来是坐着的,现在却站了起来,眼睛死盯着我。

我放开小夏,在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朝他递了一根。

“来一根?”我尽量摆出人蓄无害的表情。

他望着我,又看了看香烟,然后一个劲地抽起自己的旱烟。

我讨了个没趣,把烟给自己点上,然后在小夏耳边说:“你自个玩去,我和他聊聊,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

小夏点点头,也不问我为什么,便笑眯眯地走过一边,让出一个空间留给我们。

“你婆子?”那男人看着小夏,突然开口说话。

我一时没理解过来。

男人盯着我看,好像我是那未开化的人猿。

“你媳妇?”他换了个说法,这回我听懂了。

“不是”我摇头,然后笑着说:“不过就快是了。”

男人突然笑了:“她长得和我婆子很像。”

“不过。”

笑过之后,男人的脸却阴沉了下来,表情很阴郁,还带着一点点哀伤。

“她走了,那时像你女人一样年轻时,就走了,也没给俺留下个娃,就一声不吭地走了。”

男人说着,像是触动了心事,眼睛里开始涌起一片水光,我看得心里感叹,这男人倒也是个情义中人。

“来,大哥,抽一根,心里舒坦舒坦。”

我再抽出一根烟,这回男人没拒绝,干巴巴的手接过烟咬在了嘴上,我给他点上,他也不客气,“啪啪”作响地吸了起来,烟吸了老半天,也不搭理我一声,像是陷进了往事中。

我没有打扰他,就在边上陪着他吸烟,小夏颇颇向我投来不耐烦的眼神,我也给她全部忽略,有时候,一些东西是不能急的。

“大兄弟,外面来的?”眼看烟快烧到手指头了,男人才又说起了话。

我指了指湖对岸的工程队:“和他们一起来的,来村子搞开发。”

“开发?”男人笑了,笑容可堪玩味:“你们还是走吧,这村子再折腾,也是富不起来的。”

“为什么?”

男人低下头小声地说了些什么,这要换成普通人还真听不清楚,但我的灵觉全开,却敏锐地捕捉到他所说的话。

“为什么,这村子所有人都有罪,山神爷怎么会保佑俺们这些有罪的人埃”

我听得心下大骇,整个村子都有罪,有什么罪,连山神也不再保佑的罪过,是杀了人,还是其它什么事。

当然,我不能直接问这个男人,即使是问了,他也肯定不会说的,现在他肯跟我说话,很大的原因是小夏和他的媳妇长得像,这一层关系脆弱得像纸一般,要是问了不该问的,怕是他马上掉头便走。

这村子以前的事还留着以后慢慢查好了,现在当务之急是问那红娘的事,但我总不能一开口就问这个吧,那太显得唐突了,我想了想,还是先挑个别的问题问好了,眼光刚好看到对面屋子的木雕刻,于是我随口问。

“大哥,你们这村里的木雕很多都不错,看不出来你们整个村子的人都是个中能手啊,这要是都到城里去,一个个都得管叫师父。”

我看男人的烟差不多了,于是再塞过去一根,他摆摆手,笑着把旱烟递给我,我接过来抽了几口,差点没被呛死,这烟又辣又呛,害得我连连咳嗽。

男人再接过旱烟时笑笑说:“俺们这村里的木雕手艺,只有秦姓一支的村人才会,他们那手艺是祖传的,其它的人是学不到半丁点本事的。”

一听,我心里打起鼓来了,那村长还说过这全村人人都会木雕来着,这还不到一个上午,就听到完全不同的一套说法,想这木雕也不是见不得光的事情,村长在这件事情上糊弄我们究竟有什么好处。

“看那祠堂里。”男人随手往广场中的祠堂指了指:“那里面的娘娘像便是秦姓的人做的,那功夫,做得可细致了,可惜你们是外来的,不能去看看。”

我见这男人开始说开了,便趁机问:“大哥怎么称呼埃”

“阿满。”男人抽着旱烟说:“叫俺阿满就成哩。”

“阿满大哥,我想给你打听个人。”打蛇随棍上,我抓紧问道。

“什么人?”听我要打听人,阿满那黝黑的脸上再次出现了警惕的神情,似乎他也不太愿意把村子中过多的信息透露给外边的人知道。

我自然知道事情不会那么顺利,但现在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我要找的这个人叫红娘,你知不知。”

却不等我的话说完,阿满突然蹦了起来,双眼死死盯着我大叫一声:“你说找谁?”

他的声音太大了,引得附近的村民颇颇向这边望来,但阿满在这村里的人缘看来真的不怎么样,竟然没有一个村民来过问;小夏看向这边,我朝她摇摇头表示没事,她才又转过头去。

“我是说,红娘。”从阿满的神情不难看出,这号人物真的存在,而且和这村子还有极大的关系,不然的话,这个男人也不会有这么大反应:“大哥,你知道她不?”

“红娘,红娘。”阿满一屁股又坐了回去,嘴里来来去去地说着这两个字,看上去一付失魂落魄的样子。

“你们是怎么会知道她的!”他突然把头拧向了我,眼睛里竟然射出了凶光,像是我一个回答不好,他就要吃了我似的。

我却也无惧于他,盯着他的眼睛说:“怎么,真的有这个人?”

“你们怎么会知道她,这不可能。.”阿满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一个劲地喘着粗气,然后抓起旱烟狠狠地抽了几口,那起伏的胸膛才渐渐平静下来。

他站了起来,旱烟往腰带上一插转身欲走,我也没拦着他,阿满的反应太大,我怕再追问下去,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倒是他走了几步,却停了下来,转过头对我说道:“听俺句劝,大兄弟,这件事不要向别人问起,俺就当什么也没听见,你们还是回去吧,回城里去,别在这小村子瞎折腾了。”

阿满重重一叹,然后带着他的满腹心事走回自己的屋子,随着屋门紧紧地合上,像是把他自己和这个世界隔离开来一般,我再看不到他在屋里的情况。

从阿满的嘴里,我们知道了三件事。

第一,排水村在以前一定出过什么大事,而且是全村的人共同参与,因此,要知道发生何事,从村民口中是很难问出个究竟,且事件发生的日期无从得知,这种陈年旧事要追查起来,怕是难如登天;第二,村子里的木雕工艺只秦姓一支的村民才懂,而村长却糊弄我们说全村的人都懂得这手艺,再联系那祭屋中的山娘娘雕像也是出自秦姓人手里,不禁让我们猜想村长如此说的用意,是随便一说,还是有意混淆我们的判断;第三,便是红娘这一号人物,这个人必定存在过,从阿满那震惊的神情看来,红娘必是一个全村都知道的人物,而且我隐隐觉得,此人与排水村曾经发生的重大事件有着一定的关系。

“所以,我觉得有必要调整一下调查的方向。”在回宿舍的路上,我把所听到的事情归纳与小夏知道。“除却第二件事木雕手艺不说,第一与第三件事是目前我们有能力追查下去的线索。”

“你说得有道理,但这两件事从排水村是很难查出来的。”小夏回头撇了撇身后的村子。“我不信你有办法撬开那帮人的嘴巴,他们守得可紧了。”

我笑道:“他们不肯说,但并不代表其它人不说,想那排水村当年发生的事件一定不是小事,或许其它村子有所听闻也说不定,我打算下午回城里找张忠国,然后利用他的关系找上乡镇的领导,由镇领导出面,找其它村子的人谈话,我想多少可以了解到排水村当年发生过什么事情。”

“行啊你。”小夏眯着眼睛看着我:“还真想不出来,你肚子里的弯弯肠子蛮多的,竟给你想出这曲线救国的办法。”

“穷则变,变则通嘛。”我不以为然的说道。

那天吃过午饭之后,我让小夏留在这里静观其变,自己便搭上常青给我找来的回镇牛车,一路颠簸的走了。

日落月升,又是一夜。

排水村这乡野之地,一没通电,二没电视,村子平常的娱乐也就在祠堂边上搭上个戏台,唱上一两出大戏,但现在即不是什么重大节日,也不是村里哪个叔公长者的大寿之日,自然也就没戏看,因此,平时的日子里,村民晚上都是早早睡觉,还不到九点钟,整个村庄已经寂静无声,家家户户的屋子都是漆黑一片,只是偶尔有一两声狗吠声传出。

阿满早年丧妻,晚年无子,一个人守着一间十来平方的小房子,外加房子外的三分瘦田,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但他这人孤僻惯了,在最困难的时候,也没向别人叫苦过,天长日久之下,村里的人渐渐漠视这个男人,阿满也乐得清静,他的屋子和他的人一样,孤零零地呆在一道山坡之上,除了这三分田地和一株矮树之外,便没有其它邻居,离他最近的屋子,起码也在十多米开外的地方。

阿满的屋子也是漆黑一片,他和其它村民一般,用过晚饭,抽了一会旱烟之后,也是早早地躺在床上,屋子里开着一扇窗,月光从窗外流泄进来,照亮了床铺的一角。

阿满睡得正沉,他侧着身,背着窗子,那样月光便照不到他。

也不知睡了多少时间,阿满突然醒了,他是被冻醒的。

排水村坐落于幽谷之中,因此一到晚上,气温比山外要低上两分,但阿满感觉到的不是凉意,而是透骨的冰寒,那感觉就像在冬夜,裹实的棉被突然露出一条缝,让冷风趁隙而入一般。

阿满的后背像捂着一块冰,这突然而至的寒意让他从睡梦中惊醒,刚醒过来的人,意识还不是相当清晰,就在这阵恍惚中,阿满感觉到那股寒意在移动,从他的背心渐渐移到了后颈,感觉上像是一只冰凉的手抚摸过身体似的。

当阿满浮起这个念头声,他确实感觉到了,一只极度冰凉的手掌,带着一丝滑腻的感觉,一路从他的脊椎骨移到了后脖子上,瞬间,阿满惊恐欲绝,这只有他一个人的屋子里,哪来的手掌!

他大叫一声,从床上滚下了地面,顾不得背和屁股摔得吃痛,阿满跳了起来,并一把掀开了被子。

被子下空空如也。

床铺上干净得很,连一只虫子也没有,阿满觉得奇怪,然后他发现更奇怪的事,床边的窗子,不知什么时候关了起来,月光从窗户的腊纸透进来,在床上留下朦胧的一片光影。

他清楚的记得,临睡前窗户是开着的,这是多年奍成的习惯,阿满决不会记错,但现在窗户却是关着的,窗子的栓锁扣得紧实,不像是风把窗户吹得关上,反而像有人在屋子里把它关上一样。

阿满知道,那个人决对不会是自己。

扣--扣--扣--

门外突然响起了扣门声,声音让阿满吓了一跳,这半夜三更的,有谁会来找他,他一向在村子里没什么人缘,即使是算得上自己亲戚的一个堂叔,也就是在过大年那会象征性地来他家坐坐,平时,连狗也不会到他屋子附近转悠。

那么,现在会是谁来找他。

或者,在外面扣门的,根本不是人!

想到这里,阿满只觉全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扣门声依旧在门外不缓不急地响起,一下又一下擂在了阿满的心脏上,他大口喘着气,手扶着床沿才不致坐倒在地上。

阿满

门外响起了女人的声音,声音柔软,甜美得让人乱了心神。

阿满先是一阵恍惚,然后脸上现出狂喜的神色,他颤抖着的身体向门的方向移开了脚步。

“春花,春花,可是你么?”阿满念念叨叨地说着,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但同时也很陌生,那是他媳妇的声音,是已经差不多二十多年没听到的声音。

这个声音驱使他脚步踉跄地走到门边,阿满一手按在了门栓上,门外是他的媳妇,他要开门让她进来。

但另一个声音却无情地打碎了他的一厢情愿。

春花已经死了!

这个声音在他心里撕开了一个洞,然后这个洞无限地扩大,把阿满拉进了失望的深渊。

阿满在门边跪坐了下来,他的脸上已经老泪纵横,门外温柔的呼唤还在响起,但阿满知道,那一门之隔的另一面,并不是他的媳妇春花。

冰冷的气息从门缝透了进来,阿满打了一个寒颤,这股寒冷让他暂时止住了痛哭,突然,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不管外面的是人是鬼,但对方利用他媳妇的声音来引诱他开门,这种做法已经激怒了他。

门栓被用力地推开,挟着满腔的怒火,阿满甩开了门,但下一刻,阿满的满腔怒火顿时化为乌有。

红色的身影占满了他的眼睛,一张充满了怨恨的雪白脸孔勾起了阿满想努力忘掉的回忆,扶在门框的手无力地摔落了下来,阿满一步步地退回屋里,然后一屁股跌坐在床上。

“…是…是你?”阿满艰难地说道,语气里尽是难以下咽的苦涩。

那红色的身影并没有回答。

阿满低下了头,似乎不愿意面对那片红色:“你,果然还是来了,来得好,来得好埃”

他突然笑了,阿满猛得抬起头,红色的裾角刺痛了他的眼睛,他的眉毛,他的嘴唇开始渐渐罩上了一层白霜,透骨而入的阴寒让阿满的身体不断地颤抖着,但他依然在笑。

秦八是你杀的吧,我呢,我是第几个。”阿满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他的脸上已经凝结上一层薄薄的冰霜。

一只白得吓人的手掌从那片红色中伸了出来,手按在了阿满的身上,掌心传来的冰冷差点让阿满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但阿满并不在意,反而露出如释重担的笑容。

“是俺们对不住你,从那天以后,俺便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俺等了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那你,便走吧--

尖利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阿满闭上了眼睛,下一刻,他全身一振,一股冰寒充斥在他的胸肺之间,随后,意识像陷入了最深沉的昏睡一般,迅速地离他而去。

在那弥留的最后一刻,阿满仿佛看到了一张脸正向他微笑。

“春花,俺来陪你了。”

小夏从床上跳了下来,尖叫从村子的方向传到了工地宿舍,只要不是聋子,便不会听不到,但除了小夏,没有一个人敢开门看个究竟,连常青也不例外。

那声音里充满了怨恨和不甘,让人一听之下便为之心寒,那绝对不是人类所能发出的叫声,这一点,小夏自然知道,因为她先一步感应到了村子里的那团鬼气,但当她扑到门外边时,尖叫停止了,鬼气也消失得干干净净,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夜正深,小夏不敢进村去查看,怕会再进一步加深和村民的矛盾,于是她回了屋,那鬼气如前几次一般出现得突然,待到她感应到,恐怕有人已经遇害,不过小夏隐隐觉得,如果不是那声尖叫的话,她还未必感应到鬼气,这连番出现的鬼物和以前遇着的不太一样,似乎懂得收敛自己的气息,像第一次遭遇时,那红衣女鬼便是毫无先兆的出现,再如秦八,从其尸身上淡淡的鬼气看来,也必是恶鬼索命,但在之前,她却毫无所觉,以她的修为,即使不能清晰地感应到鬼物的活动,也不该全然毫无所觉才是。

那唯一的结论,便是这次遇到的鬼物,拥有收敛气息的能力,这个能力让小夏相当头痛,那等于让她处在一个相当被动的位置,而主动出击,才是她的风格。

就在小夏为鬼物的能力头痛的时候,秦村长的大门被拍得大响连连,一脸阴沉的村长打开了大门,叔公和其它四姓头人正满脸惊惶地站在大门口。

“进来说话吧。”村长侧过身子,其它人也不客气,好似身后有恶犬追咬一般,一个个匆匆忙忙地跨进了门槛,就在堂屋各自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村长,那叫声。.”叔公首先说话,他的手抓着椅子两侧,使劲地哆嗦着。

其它头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人人都是白着脸,那叫声实在太吓人了,尖利得像是要捅穿人的心窝,普通人是发不出这种声音的,而另一个可能,他们可不敢去想象。

秦村长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这五张脸孔缓缓说:“只要不是聋子,谁都听得见那声音,但现在大半夜的,你们谁敢去查看,叔公,还是你们几个头人?”

村长的话让这几人低下了头,这是实话,这夜深人静的,谁敢去查看那恐怖叫声的源头,那不是嫌命长么,那叫声一听便知道绝非善类,无论是头人还是叔公,谁也不愿在这时出风头。

“但是村长。”叔公抬起了头。“俺们就这样放任不管?”

说完,老头子还看了其它人一眼,头人们纷纷点头,要什么事也不做,无论是谁这心里是不会踏实的。

“那你们要咋的!”村长一掌拍在旁边的桌子上,桌子一晃,差点倒将下来。“要是你们还当俺是村长的话,那就给俺回去,抱着你们的媳妇孩子床上待去,天大的事,等明早再说,日间阳气盛,就算有什么鬼邪之物,咱也不用怕,但现在,你们就别再添乱了。”

村长动了真怒,叔公和其它人倒也不敢反对,一个个唯唯诺诺地从村长家出来,随着大门“啪”一声关上,五人面面相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哎,都回去吧,回去吧。”良久,叔公替他们作了决定。

但头人们似乎还不愿就此散去,其中一人支吾着说道。

“叔公,你看,会不会是她。”

“闭嘴!”

叔公一声暴喝打断了头人的话,他满头的白发都竖了起来,像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似的。

“不许提这件事,都回去,回去!”

老头用力地跺了跺腿,气急败坏地离开了,其它人脸色难看地互看了一眼,也跟着相继散去。

这一夜,排水村没一个人能够睡得安稳,等到公鸡打鸣,天边泛起了鱼肚白色,家家户户的人都起了床,似乎有某种默契一般,除了小孩女人,其它的人纷纷向祠堂走去。

这是排水村不成文的规矩,遇到重大事情时,村民便到祠堂集中,各姓头人和村里的叔公会和村长进行商议,以得到解决的办法。

祠堂的门大开着,刚祭拜完山娘娘的村长和叔公从祭屋里出来,他们在祠堂的石阶上站定,村民们看到他们出来,便不再窃窃私语,所有人都望向村长和叔公,广场顿时寂静无声。

却在这时,一个惶急的声音打破了广场的安静。

“出,出事了,阿满出事了!”

一个男人跌跌撞撞的挤进了人群里,他跑到祠堂前,或许跑得太急,不小心绊到自己的脚,摔成了一个滚地葫芦。

旁边的人马上扶起了他,他也顾不得膝盖擦破了皮肉,三两下跑到石阶下,对村长惶急地说道:“不好了,村长,阿满他出事了。”

村长还没说话,叔公抢在他前面,一把抓住男人的衣服急声叫道:“出了什么事,狗子,你倒是快说埃”

那称为狗子的男人使劲地跺着脚:“死了,他死了!”

这话便如平地一声雷,广场顿时炸开了锅。

“你怎么知道的。”秦村长推开已经丢了魂似的叔公,继续追问着狗子。

“俺家和他离得近。”狗子吞了吞口水说:“您知道,阿满他平时总是鸡还没叫便下地干活,可今天早上,俺经过他房子时,看到那门大开着,却没见阿满出来,虽然平时和他没啥交情,但今早都是要到祠堂来集会的,俺心想就好心叫上他一叫,谁知,谁知俺走进他屋里时,俺的娘啊,都是血,都是血埃”

狗子说到后来,大概是害怕给闹的,就这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喊开了。

“先是秦八,然后又是阿满。”村长双眼一闭,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样子像一下子老了十岁。“山神爷啊,难道您不再保佑俺们村了吗,怎么才两天,就死了两人,哎。”

一旁的叔公突然一甩大腿,举高了双手朝下面的村民大声说道。

“俺们村一向风调雨顺,但自从那些外乡人硬要在咱们村整什么劳子的开发,咱村就接二连三的出事了,一定是他们破坏了咱村的风水,引来了什么山精鬼魅!”

叔公的话顿时引起了村民的共鸣,像排水村这种山村,鬼神之说已经融会到村民的起居生活当中,而村民又一向排外,要不是村长极力压下反对开发的呼声,怕是工程队到达村子的那一天,便会给这些村民轰出去;现在村子连续死上了两人,因此叔公的话一出,便说到了村民的心坎上去,他们激动地应合着叔公的话,纷纷认为是外来的人给村子带来了不幸。

“俺们要把他们赶出去,不能让这些人再呆在这里了,不然的话,咱们村就完了。”叔公声嘶力竭地叫着,努力地为村民们已然激动的情绪再添上一把火。

赶出去--赶出去--

在激奋的情绪影响下,村民们不断地呼喝着,声音从村广场远远传了开去。

“走,都带上家伙,俺们要把那些外来的赶走!”

在各姓头人的带领下,村民一哄而散,纷纷回各自的家中拿出锄头木棍等物,叔公激动地指挥着这百几十号人组成了一只队伍,他和其它头人便走在这支队伍前方,领着村民向湖对岸的工地走去。

村长无言的看着这场村民的暴动,自始至终,他即没阻止,也没赞同,就如同一个冷漠的过客一般,坐在祠堂的石阶之上安静地看着这一条庞大的队伍向湖对岸开去。

我刚到小镇上,便马上打了个电话给张忠国,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给他听之后,我便问他能不能和这镇上的领导拉上关系,并把要找其它村子了解排水村的过去也一并说了出来。

张忠国很干脆,让我在镇上找出落脚的先等等,他马上过来和我汇合。

于是在张大老板来到之前,我成了闲人一个,现在是下午三点多,头顶上金灿灿的太阳把人照得晕乎乎的,小镇的大街小巷一片安静,没多少人愿意在这个时候还出来走动。

小镇的经济不太发达,这从整个镇子找不到一栋五层打上的楼房可以看出一斑,镇上的房子多是两层的平房,屋顶还是旧年代的那种瓦砾檐,中间尖,两边斜的那种。

这些老房子的楼下,要是面对着街道的,大多数是做生意的店面,巍巍颤颤的老房子上挂着诸如“祥福商号”,“大同粮坊”一类的牌子,走在青石铺成的街道上,还真让我有点时光倒流的感觉。

要是这小镇的旅游业能够发展起来,这些带着那个年代缩影的镇上景观倒是一大看点。

只可惜现在天气热得很,我没心情好好游阅一番小镇的景象,于是找了附近的一家茶寮坐下来休息,时值下午,茶寮里只有一个伙计在打盹,我摇醒他的时候,他还两眼茫然,朝我看了一会后,才意识到有客人上门了。

“给我一杯清茶,再来上一碟瓜子。”我朝柜台扫了一眼,见卖的都是一些廉价的茶叶,连可乐这种常见的饮料都没有,说实话,这大热天的,要是来上一罐冰镇可乐,可比什么清茶都强多了。

伙计答应了一声便冲茶去了,我找了比较靠里面的位置坐下,这茶寮也不大,二十多平方的地摆着十多张小方桌,但无论桌面还是地面都一尘不染,这一点倒比城里大多的食肆强上许多。

已经掉了漆的木桌上刻满着岁月的痕迹,我用手轻轻在这些粗糙的木纹上抚过,在过去的时间里,有多少人曾和我一样在这张桌子旁坐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那么这张桌子又记录着多少故事,那划开的木痕,是否因为承载不起太多的故事,才一一裂开?

这一刻,我仿佛看到了这张木桌所记录的故事,仿佛看到了穿着青衣长褂的人影在我旁边晃动,仿佛听到了说不出名字的戏曲在耳边轻轻吟唱,然后,眉心一阵剧烈的跳动,我双眼一花,又看到了那片生机勃勃的绿色原野,看到了连接着天地的参天巨木。

但下一刻,我又回到了现实。

伙计摇着我的肩膀,朴实的青年露出憨厚的笑容。

“客人,茶和瓜子俺就给你放这了哈。”

不知何时,桌子上已经摆着一碗清茶和一碟瓜子。

“你慢用。”伙计朝我点点头,便又走回他刚才打盹的地方,百无聊赖摇着大葵扇,意态悠闲地奍起神来。

茶寮还是那个茶寮,伙计还是那个伙计,但我,却和刚才的我不一样了,那看到巨木的一瞬,眉心泥丸处和前几次一样释放出大量的信息,但这一次却不同以往只是一些模糊的信息,而是一些具体而微的文字,我坐直了身体连晃也没有晃一下,而脑海里,却有大量的文字浮现,文字透露出来的信息有道术功法,也有剑道击技,这些东西像是我早已经学会,但却被我忘记,而此刻才记起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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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偶然的情况之下被卷入的热血白痴一句:你的伤痛都由我来承受到底是要有多么的迟钝傲娇,才能明白和坦诚对彼此的心意?一个人永远都无法知道自己是有多么的喜欢对方,除非看到对方跟别人在一起之后才能感受到那份痛彻心扉……不过这就是我们的青春,即使青涩,不过在尝尽了酸甜苦辣之后,依旧能毫无悔恨的修成正果!--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大明王的世界

    大明王的世界

    新的大陆,新的王朝,一切都是新的,是不是梦,不清楚,即使是梦,也把梦做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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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种兵出身的唐嫆接到妹妹唐幂的电话,让她烧一具尸体,不然唐幂性命难保。唐嫆冒雨来到殡仪馆焚尸,却发生一连串怪异事件,焚尸工中邪,女尸像妹妹,嘴里吐出绿色的黏液,验尸官说该女尸一个月前就死亡了,面对众多扑朔迷离的事件的真相,一切线索指向长白山。唐嫆与鉴宝专家靳柯,靳柯的发小死党三胖,以及其他几位各具特殊能力的人组成搜索队,共同寻找所谓的“桃花源”,以寻找他们想要的真相。历尽千辛万苦,他们来到了长白山下的螳螂村,认识了当地村民李老汉,发现他的长相特征符合玛雅人。搜寻队大惑不解时,怪事频现,无端自燃的人,庞大的龙形骨架以及价值亿元的水沉香,一些组员见财起意,不再前行,搜寻队发生内讧,而那些贪婪组员却在半夜突然死去。以罗驼子为首,一路暗中跟踪的文物盗贩团伙强抢郎戒,逼迫搜寻队与玛雅人为他们办事,终于找到了藏于长白山下的喜王墓。他们从古城壁画中了解到,纣王暴政下,各地起义不断,大将攸侯喜率大军远征平乱。年关将近,周武王率兵攻占朝歌,打得纣王措手不及,自焚鹿台。身处山东一带的攸侯喜赶救不及,拒不降周,遂率大军坐涕竹舟东渡,来到了中美洲玛雅村落,成为土著首领。晚年的攸侯喜想念故土丰满水草,归心似箭,却不料走到长白山时发病而亡,带领的一队玛雅人随从便将他葬于此处,用水沉香保腐等,名之为“桃花源”,世代守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