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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老人长叹一声,方把脸转向了我,虽然看不到他的样子,但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出了懊悔和怜惜。

“……你们走后,她,她就来了,我知道的,听说你们是为当年之事而来时,我就知道的,她会回来找我们,找我们这些当年对不住她,或者没有阻止事情发生的人……”

我知道接下来李老爷子说的都是正事,不由收敛心神,聚精会神地听起来。

“我想你们也知道,我是强子,也就是当年‘捷迅物流’的老板张立强的亲戚,按辈分论他要叫我一声老舅,那时我在机关单位做一名会计,他的公司成立后,便把我和我的儿子李小兵都叫过去帮忙,大家亲戚一场,强子人也不错,对我们这些穷亲戚照顾有加,我们爷俩也就二话不说,就上他公司帮忙去了,现在想想,如果那时没答应他,或者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李老爷子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一口气喘不上来,不由咳了几声,我连忙为他倒了一杯温水,又小心扶着他喝下。

喝完水后,老爷子摆摆手示意没有大碍,我为他摆正了枕头,让他躺得舒服一些。

“……那时候,公司才刚成立,人没有多少,强子招了一名女子做业务员,那女子便是陈丽宛,她长得清清秀秀,又会说话,来了不久后,便和我们打成一片,连我这个老头子,也蛮喜欢这个丫头,但一年多后,公司渐渐走上了正轨,事情却也跟着发生了……”

“….那一年,我家小兵刚好28,尚未成家,而陈丽宛跟他年纪相若,也是公司里最说得来的人,日子久了,小兵对她有了意思,想找她做女朋友,我也没反对,只是陈丽宛怎么说也是公司里的人,我怕强子不同意同事在公司里搞恋爱,便私底下和他说起这事,当时他并没有反对,但表情却怪怪的,那时我也没想那么多,也就权当他答应了,却不知我没有阻止小兵去和陈丽宛交往,后来才发生了诸多不快。”

李老爷子望向窗外,我却在想,原来他还有一个儿子,现在老子住院了,这儿子也不知跑哪去了,竟然这么长时间了也不来探望老爷子,真没孝心。

“……小兵啊,是个好孩子,人厚到,又专一,和陈丽宛交往那会,天天像个傻小子一样乐呵呵的笑着…“李老爷子露出缅怀的神色,但神情又迅速暗了下来。“……但自从和陈丽宛好了之后,强子却总是有意无意地刁难他,一时说他业务跟不上去,一时又说他总做错事,开始时我还以为小兵因为恋爱的关系而落下了工作,但到后来,连我也看出强子是在有意为难我家小子,到了那一年年尾时,他们还在办公室里大吵了一架,自那一次起,小兵和强子的关系跌到了低谷……”

“那一年过年时,强子来和我拜年,我把他拉到房间里,连我家老婆子也给我轰在客厅,我要私底下问问他,为什么这样来为难我家小子。”说到这,老爷子的神情非常懊悔,像是后悔和强子有这么一次谈话似的。

“那时我越说越气,最后几乎是指着强子的鼻子骂,虽然在公司他是老板,但出了那门,我便是他的长辈,强子也不敢答话,只是一个劲的苦笑,等我的气稍微消了一些后,他才说出心里的苦衷。”

这时,缴完费用的小夏也回到了病房中,老爷子像是不知道她进来一般,仍继续说他的话,小夏用手指在嘴边“嘘”了一声,示意不要打断老爷子的话,她也跟着找张椅子坐在我的旁边。

“原来那陈丽宛和强子早就认识,而且,而且他们两人还是相好的,强子那时是三十多岁的人,在乡下原有一房亲事,但他和他老婆感情一直不好,后来强子去深圳打工时认识了陈丽宛,两人便好上了,待赚了钱,强子便到A市来发展自己的事业,由于陈丽宛和他的关系不便曝光,他也就没说,谁知道小兵会喜欢上陈丽宛,而陈丽宛又居然和小兵好上了,说到这时,强子一个劲的说,舅,我对不住您和小兵,让这么一个女人影响了咱俩的关系。后来强子走了,我气极,想不到陈丽宛是这么水性杨花的女人,以前是和强子好,现在又来勾引我家小子,那天晚上,我便对小兵说,让他和陈丽宛断了这关系,小兵不解,一个劲问我为什么,我怕把真实情况告诉他会伤了他的心,便没把实情跟他说,只是斩钉截铁地要他和姓陈的分手,到最后,我们还吵了一架,我告诉他,如果他不和那女人分手,我就当少生了他这个儿子,那时他气疯了,大概认为我不可理喻,便一气之下甩门走了…”

李汉林长长叹了一口气,过了良久,才继续说道。

“…那晚过后,小兵和我常常为了此事吵架,等过了年,他留下一封信便走了,说是不想违逆我这个做父亲的意思,但却觉得对不住陈丽宛,干脆跑上北京打工去了,自那之后,他只是差三隔五的地打电话回来报平安,我们父子的关系却淡了下来,不过那时候,我想这样也好,不用被那女人缠着,哪知小兵走了一个星期以后,陈丽宛便找上门来,说是她和小兵是真心相爱,希望我能成全他们,我当时怒极了,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女人,我们爷俩和强子如何会弄到现在这么僵,那时候我直接把这女人轰出了门外,她临走时,用非常怨恨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至今我还不能忘怀,就像刚才她在火场中看着我一样,带着无尽的怨恨和毒辣……”

说到这时,李汉林突然连连咳嗽起来,小夏连忙站起身,轻轻在他背后一按,这一按可大有文章,小夏把自身一丝灵气渡入了老爷子体内,顺着他体内穴道迅速地走了一个周天,让他的气血得以顺畅。

李老爷子惊讶地看了小夏一样,却始终没有说些什么,只是眼神中颇有感激之色。

“自那打后,陈丽宛和强子时常发生口角,公司虽然越做越大,但内部的矛盾却在不停的激化着,我想向强子辞掉这份工作,又看他一个人也怪不容易的,也就把此事一拖再拖,到了第三年的下半年,强子不知什么原因,和陈丽宛几乎是水火不容,无奈当时陈丽宛已经升任为业务主管,手头里掌握公司绝大部分的客人,强子也不敢随便辞掉她,于是公司便在这两人磕磕碰碰的日子中过来了,一直到下一年的夏天,公司终于出事了……”

我和小夏相视一看,心想终于说到重中之重的事情上来了。

“那一天晚上,只有我和陈丽宛在加班,我是因为要整理那个月的报表才忙到十点多钟,就在我要下班时,强子上来了,他的脸色相当难看,是那种黑着口脸却又带着一丝狠色的神情,现在想来,那时的强子就像一条受了伤害的狼,要狠狠的反扑它的对手,但那时候,我哪知道这些,强子见到我,脸色缓了缓,低声问我有没有看到陈丽宛,我说她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他点点头就要走开,我拉住他问什么事,他也没说,只是甩开我的手,狠狠骂了句那个戝货,那时他们吵架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但这次我看强子他恼怒无比,害怕他们搞出一些什么事来,我连忙拉住强子说,有事好好说,可别动手动脚,强子站了一会,然后跟我保证他不会乱来,我这才离开,但回到家后,心里却一直不踏实,就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到了第二天,果然出事了,公司被一场大火烧得一干二净,连陈丽宛也烧死了,我直觉这事和强子有关,等他协助了消防部门的调查后我找上他,问这事是不是他干的,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只是心灰意冷的回避我的问题,最后他离开时,我心里一直七上八下,不知道该不该把情况反映给警察部门知道,又想强子现在可以算是一无所有,又是自家亲戚,我不忍心再给他雪上加霜,便决定把这件事忘了,至今我也不知道,那天晚上他和陈丽宛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老爷子,那早上那场火灾,你是不是见到陈丽宛了……”

我伏在老人耳边轻轻问道。

李汉林全身一抖,最后还是点点头。

“她来找我,我知道她一定会回来的,那时她死的那么惨,就算强子有千万个理由,他怎么会下得了那种狠手……”

“李老先生,那你知不知道张立强现在在哪?”

小夏也跟着小声问道。

李汉林不吭声,小夏柳眉竖起,像是要发脾气,我连忙按住她,朝李老爷子轻轻说道。

“老爷子,请你务必告诉我们,陈丽宛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啦,她不甘心,这些年已经害了不少人,现在又更厉害了,我们要尽快了解那晚发生了什么事,才好有个对付她的对策,何况,你认为她会找上你,就不会再找上张立强吗?或者说,你忍心让张立强受到伤害?”

李老爷子仍是不吭声,小夏一急,便想强来,我拉住这头驴子,因为我相信李汉林会说的,他都已经把这么多事情告诉我们,说明他对当年的事情觉得有那么一点对不住陈丽宛,况且现在关系到张立强的性命,他不会不说的。

果然,半晌之后,李汉林说出一个地址。

“滨海路东场老区,具体的地址我不知道,那是我最后见过他的地方,就不知道他现在还住不住在那里。”

说完这句话,李老爷子就缩进被窝里,把身子背向我们,已经不欲和我们再谈。

小夏在本子上记下了这个地址,等我起身为老爷子盖好被子后,便一起退出了病房。

“这个死老头,都已经被陈丽宛那女鬼伤成那样,说话还吞吞吐吐的,浪费我那么多时间。”

汽车上,小夏气鼓鼓地说着,不断用手指敲打着方向盘,充分说明她赵大小姐现在心情不佳。

出了医院时,已经是快五点,李老爷子给的地址并不详细,滨海路的东场老区是A市以前的市中心,这城市十几年扩建下来,东场那边已经成为无人问津的老市区,那里胡同星罗密布,现在又没有具体地址,要找到一个人还真不容易。

但这个张立强我们又不能置之不理,除了陈丽宛可能会找上他外,最重要的是,我们想知道当年的那个晚上,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让会导致陈丽宛葬身火海,而现在则化为厉鬼四处害人。

现在我们只有一个模糊的地址,如果像无头苍蝇般去老区乱找一气,说不定人找到时已经叫陈丽宛给害了,思来想去,小夏还是决定先去找警察局长何老头,看看能否靠着关系联络当地的派出所,帮我们尽快找出这个人。

小夏是个急性子,是那种想到什么做什么的人,汽车引擎一开,便架着跑车往何老头家的方向开去,谁知现在正好赶上下班高峰期,老长的一条人民路从东塞到西,半个钟头还前进不到一百米,气得小夏直想扔几个火术把前面的汽车炸掉。

还好有我这个“消防员”在小夏这堆烈火身边,我连忙让她先打个电话给何老头,让那老爷子先联络东场老区那边的人先下去找找看,小夏依言打了一通电话,等到电话那头何老爷子一个劲地保证替她尽快联系,她才稍微下了心头那股火气。

“这车要塞到什么时候啊,早知道我们去乘地铁还比较快。”我一只手支着车窗,这路都快堵上一个钟头,情况依然不见好转,坐得我好不耐烦。

“你以为我不想啊,谁知道会堵车啊!”

车窗外汽车的喇叭声响个不停,响得赵大小姐心烦意乱,她狠狠地拍了一下方向盘,我看她心情不佳,连忙讲几个笑话逗逗她,但这个时候,她大概也没心情听我讲笑话,只是草草对付过去。

直到太阳西下,华灯初上之时,人民路才又畅通起来,小夏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踩着油门,一路风驰电掣地往何老头家的方向开去。

等到汽车停在一栋机关干部的宿舍小区前时,我觉得心脏都已经快跳得离位了。

何老头不愧是局长级的人物,连分配的宿舍也比现在的高级住宅差不了多少,走过一条弯曲的,鹅卵石铺成的小路,绕过一个小小的人工湖,再经过间中穿插期间亭榭,数栋只有五层高的宿舍出现在我们的身前。

小夏带着我找上何老头的家时,他们一家子正在用晚饭,门开时,何老头用一种暧昧的眼光在我和小夏身上打转,让我又兴起给他一拳头的冲动。

这老头子贼可恶!

“小夏啊,快进来,还没吃饭吧,快坐下来,让阿姨瞧瞧你,你这丫头都多久没来了。”

一个打扮朴素的老夫人热情地捉住小夏的手,我想这应该是何老头的夫人,她可比何老头正派多了,至少没有露出一双贼眼把我看得周身不自在。

“阿姨。”

小夏叫道,我连忙跟着她叫了一声。

何老夫人刚才一高兴,只记得小夏一人,待听得我叫唤,才看清赵大小姐后头还跟着我这个大男人,老夫人的脸上先是露出讶色,然后是满心的欢喜。

“小夏,这位先生是谁啊?”

小夏尚未答话,何老头已经在旁边抢着说道。

“老婆子,你还不知道吧,这位是小夏的‘男’朋友,只是朋友!”

他特意加重了一个“男”字,听得老夫人更加眉开眼笑。

“好,男朋友好,小夏终于带男朋友来给我这老婆子看了,我和你何叔叔都不知盼了多久,你这丫头终于有人给管管了。”

老夫人一席话说得小夏脸红耳赤,连带我也听得不好意思起来,何老头还嫌不够热闹,把餐桌上用饭的一家大小都叫了出来。

“你们快出来,赵家的丫头带男朋友过来了。”

我听得爆汗,这老头完全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啊!

一席饭吃得宾主尽欢。

饭后,何老头冲着清茶,招呼我们在客厅坐下。

“何叔叔,我托你问的事怎么样了。”

小夏可没何老头那份闲情,屁股刚一挨到椅子,马上便进入了正题。

“你这丫头怎么总是毛毛燥燥的,喝杯荼再说吧。”

何老头用两根手指轻轻夹起一个紫沙茶杯放到小夏跟前,杯里茶香四溢,让人一闻便生出心旷神怡之感,分明是茶之上品。

可惜遇到小夏这个不懂品茶的,她一把捉起茶杯来了个牛饮,把一杯茶一口气倒进了肚子里,看得何老头心痛不已。

“夏丫头真是浪费,这可是杭州出产的,正宗的狮峰龙井啊,是何叔我托人大老远从桂林带过来,你这小丫头却把她当水喝了,真不懂得品味。”

何老头端起一杯茶,在鼻间轻轻吸了一口。

“品茶之道,首在于闻,其次才是尝,要先闻一口,然后慢慢呷下去,待得这口茶喝完了,却依然唇齿留香,饭后来上一杯,神仙也不过如此埃”

何老爷子把这茶道说得眉飞色舞,一边的小夏已经眉头都绞成一把了,我暗自心想,如果何老头不是小夏长辈的话,大概已经被她一把提起来严刑拷问了吧。

“何叔叔,我现在有急事,没空陪你品茶,你还是快说说我托你的事情问得怎样了,我都快急死了。”

“好啦好啦,没点耐心,和你婆婆一个样。”何老头无奈地放下荼杯,换上正经的神色道:“我已经和东场老区那边的朋友打了招呼了,他们会尽快查出这个人的下落,我让商业局的朋友把张立强申请公司注册时的照片也传真到东场那边,便于他们寻找,但你要知道,即使那里现在是老区,但人口却在数十万以上,而且没登记的外来黑户也不少,一时间要找到那个张立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那怎么办,我现在很急着要找他出来。”

“这个张立强,和腾龙大厦那件案子有关吗?”

“不但有关,而且还关系密切!”

何老头把玩着手里的紫沙茶杯,然后起身打了一通电话,我看他打电话时一能比划,倒是颇有一点官威,就不知道他这电话是打给谁的。

“我以局里的名义,给东场那边的居委和派出所加加压,催促他们尽快找到这个人,不过夏丫头,这事急也是急不来的,你也别太冲动行事,忙了一天你也累了,让你这男朋友先送你回家吧,你放心,一有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的。”

打完电话后,何老头又换上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看得出他对小夏真的是照顾有加。

小夏也知道要在老区找一个人确实不容易,也就依了何老头所言,站起身来告别。

“那我先走了,何叔叔,记得一有消息马上要通知我。”

见小夏要走,何老夫人从房里出来,千吩咐万叮嘱的要小夏和我经常来他们家作客,对于何老夫人的热情,小夏也应付得颇为狼狈,最后我们两人几乎是逃着走出了何老头的家门。

“小夏的‘男’朋友,记得要经常带小夏来玩啊,记住啦。”

我听得爆寒。

好不容易下得楼来,我们都一付有气无力的样子,看来老人家也不易应付埃

相视一笑,我们沿着来路走回车场,待开了车回到小夏住处时,时间尚早,小夏便顺便指点了我一些粗浅的剑术。

我拿着练功用的木剑 比划了一两个钟,因为不想上次小夏遇险时我无能为力的情况再次发生,我练得颇为认真,连小夏也看得连连点头。

到了快十二点时,我才拖着疲 惫的身体倒在了沙发上,却不想睡不到小半个钟,突然被小夏又叫了起来。

小夏一脸惶急。

“医院那边刚才打电话给我,李老爷子出事了!”

观察病房中。

李汉林睡得颇不安稳,全身70%的轻微烫伤让他总觉得皮肤像是烧着了,他与其说是睡觉,不如说是在这种温热的体温下,在昏睡和清醒之间辗转着。

他唯一的一个儿子去了北京打工,这一次出了这样的事情,幸亏有小夏先帮他们预支了医药费,又向医院请了一个临时保姆照顾他们两个老人家,保姆是那种在医院里照顾惯病人的那一种,老爷子还是老太太要上个厕所翻个身什么的,她总会做得相当细致,即使一向严格的李汉林也挑不出什么毛玻

但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二点钟了,劳累了一天的保姆伏在旁边的看护病床上沉沉睡去,以至李汉林突然乍醒也不知道。

一直睡得昏沉的李汉林突然觉得被人猛推了一把,让他生出要摔下病床的感觉,他马上醒了过来。

观察室里一片静寂,其它病床和照顾病人的家属都睡得很沉,房间内已经熄了灯,只有走廊外微弱的白色灯光透了那么一两分进来。

墙上挂着的时钟正嘀嗒嘀嗒地走着,这平时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现在却像敲鼓一般折磨着李老爷子的耳朵,他努力不去听这种烦人的声音,努力想让自己再次睡着,却发现这看似简单的事情,现在却一点也办不到。

喉咙里像是有一把火在烧着,李汉林觉得口渴,见保姆睡得那么死沉,他也不想吵醒她,老爷子便自己从床上起来,在床柜上摸到了杯子和水壶,提了提水壶,里面却空空如也。

老爷子定期来医院检查身体,知道病房的附近一定会设有取水间,现在夜深人静,老爷子不想吵醒人,便自己套上拖鞋,提着水壶走出了房间。

他虽然全身都被烫伤,但伤势不重,却是不影响行动。

李汉林悄悄打开了门,走廊外很安静,安静得就像坟墓,两侧的房间都关紧了门,好像病人都睡下了,而且连个值班护士也没有。

长长的走廊里只有头顶一排电灯在照明,但它们的度数有限,也就只能在地面上照亮一个一米不到的区域,让整条走廊处于光与暗的循环之中。

李汉林虽然醒来,但意识上还有点模糊,他站了一会,然后记起还要到水房打水,便左右看了一下,发现观察病房往前走不到二十米的地方有一处灯光特别亮,他心想那应该是水房了,便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寂静的走廊里回声特别严重,老爷子又拖沓着拖鞋,后鞋跟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地,形成一下下“啪啪”的声音,老爷子开始也没注意,到走了一小段路后,渐渐发觉从远处似乎也传来了一下下的脚步声。

啪-啪-啪啪--

老爷子回过头去,身后却是什么人也没有,走廊远端只是黑乎乎的一片。

李汉林停了一会,才继续走向水房。

身后的脚步声又跟着响起来。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跟着他。

李老爷子心里一紧,便走得快起来,那脚步声却也跟着急了起来,而且越来越大声,似乎已经来到他的身后。

整个走廊里只有他的喘息声和脚步声,每一声都刺激着他的神经,都狠狠地敲在他的心脏。

突然,前方闪出一道白影,老爷子差点撞到那白影上,待停下来时,才看清是一个护士。

护士背着他,似乎没发觉李老爷子这个人。

“护士,请问水房在哪,我想倒点水。”

那护士抬步欲走,李汉林连忙叫住她。

说也奇怪,那护士并不回头,只是伸出手往右侧一指。

“水房在那。”

声音像机械一般冰冷,没有感情。

老爷子顺着护士指的方向看去,在走廊的右侧确实有一个水房,里面放着饮水机和数个水壶。

“谢谢…”

李汉林回过头朝那护士道谢,但他眼前却空空如也,只有深遂的走廊依旧。

脖子突然一凉,李汉林打了个寒颤,像是后面有块冰挨着他一样,他猛然回头,由于动作过剧,让他的脑袋有点昏沉的感觉,在模糊的视野中,饮水机的旁边似乎多了什么东西。

待到视线得以聚焦时,他才看清,那护士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水机边。

护士依然背着他。

现在,就算李汉林再怎么糊涂,也知道事情古怪。

“你是什么人?”

李老爷子沉住气问。

一阵难听的女人笑声自护士的嘴中发出,那声音听上去像是金属刮过石头产生的锐利声响一般,让人耳朵发痛。

“我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哈哈哈…李汉林….难道你忘了我….”

那护士依然大笑,但诡异的是,她在笑,但双肩却一点未动。

“难道…”

李汉林突然一抖,水壶摔到了地上,里面的内胆瞬间摔得破裂,声音一直传出好远还依然回声不绝。

那护士的白袍像是宣纸被滴上了红墨一般,迅速地染红起来,那红色是那么的艳丽,那么的热烈,仿佛连空气也会为了它而沸腾。

事实上,水房中的温度迅速攀升,老爷子还绑着繃带,被这热气一烤,周身已经流出汗来。

“…李汉林…这次看还有谁来救你…”

那护士再次发出尖锐的声音,她的白袍已经彻底化为熊熊燃烧的烈火长袍,周围的事物也被引燃了起来,瞬间,水房化为了火常

她转过身来,每一根黑发都扬了起来,姣好的面孔上,那没有瞳孔的眼却透射着怨毒的光芒,她张开嘴,难以想像的利啸从那红得的双唇间发出,肉眼可见的红色波动随着啸声卷过她前方的一切,一时间,万物俱焚!

此女,却不是陈丽宛是谁!

已化为火场的水房,高热和浓烟让李汉林不由趴低了身体,迅速缺氧的肺部让老爷子不断地喘息着,但越是喘息的厉害,越是吸进去混着火屑的黑烟,让老爷子觉得肺部也快燃烧起来。

熊熊燃烧的水房,却似乎发生在另一个空间,医院里依然静寂,却无人发觉此处的异常。

“…李汉林,当年如果不是执意不肯让我和小兵交往,我何致会落到今日这种地步,你抬起头看看,就是你,害得我葬身火海….”

陈丽宛尖声利叫,每一声都像针一般刺进李汉林的脑袋里,让他异常的难受,但陈丽宛的话还是让他抬起了头。

烈焰中,陈丽宛艳丽依旧,却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疯狂,她发出比哭还难听的笑声,在这阵笑声中,水房像电影布景般,轻易地烈焰烧化,四周的墙壁不断倒塌,却在墙壁之后,出现了另一个场景。

即使黑烟四起、火舌乱窜,但李老爷子还是认出这是一个洗手间。

洗手间里烈焰肆虐,两侧的木门都被烧得东倒西歪,此时,最里面的一扇门里,突然伸出一只手。

李老爷子看得并不真切,但突然,视线被接近,在那一格厕所间里,一个已经全身着火的女人正拼命地想爬出来,她尖叫着,咒骂着,头发已经烧得乌黑,连身体也正被烧化,但她还是不甘地想爬出来。

她不想就此死去,然而大火无情,最后,这具尚在燃烧的身体不再动作,只有一双手碰到了厕所间外的地面,而她的身体,则在烈焰中烧为黑炭。

“…看到了没有,这就是我,我就是这样被活活烧死的,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这样死去,我诅咒你们,诅咒每一个害我的人,为了亲手杀死你们,我不愿轮回,我学会杀人,我学会积攒力量,然后,现在的我,终于有力量让你们为以前的一切付出代价!”

陈丽宛伏低在李老爷子耳边轻声说着,声音虽低,却透着歇斯底里的疯狂。

老爷子长叹一声。

“你要杀就杀吧,但看到你现在这付样子,我还是觉得当初的决定是对的,若是任由你和小兵交往,最后,说不定小兵也会让你害了…”

老爷子话还没说完,陈丽宛已经愤怒地卡住他的脖子,一股火热马上从李汉林的喉咙渗透进他的身体中。

“死老头,你害得我那么惨,现在却还说这种话,你以为死就能解脱了吗?不,我要你在我的魂魄里,时刻体会当年我死前的那一种痛苦…”

陈丽宛利吼着,她身上燃烧的火焰顺着她的手臂流向了李汉林,李汉林拼命地蹬着腿,却依然于事无补,火焰执着地烧上他的身体,把他全身绑着的繃带尽数引燃,接下来便是他的身体,火焰无情地焚烧着他每一寸的肉体,李汉林发出无声的惨叫,瞬间,他已经成为一个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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