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师妹,你还当真了,我同你说笑了,多亏当年师妹胜我,令在下醍醐灌顶,从此发狠苦学,终于可以望扶落梅项背了,哈哈,再说,当年师妹未看的上我,教训整天出头蹦哒的师哥一顿,也是应该。”
“谁看上你哪?”钱霜月低眉垂眼。
“师妹,我没说你看上我啊,我说你未看上我,未。”王楼山躲开道。
“你……”
两人又嬉闹追逐一阵。
王楼山突然回头,正色道:“霜月,你且放心,我不仅志向未消,而且更胜当年!”
“可是……”钱霜月望着王楼山,欲言又止。
“霜月,我知道你何意,只是承诺在先,不好更改,且看变化吧,而且啊,师妹,话说你以为区区一个当阳掌门之位,便是碧气松的追求吗?”王楼山眉宇微凑,透露一股傲然之气。
钱霜月抬眼,有点惊讶,半晌打趣道:“师兄,若非你想当武林盟主?”
王楼山先嘴角一抿,又迅速收拾神情,掩去不屑之意,继而温和笑道:“还有你啊。”
钱霜月面红耳赤,急速前走,王楼山跟在后面,两人七拐八扭,穿过几间坊市,在一处僻静场所停了下来,正前方乃是一间茶馆,门牌上书六韬茶馆四个大字。
已到地方,钱霜月站在大门口,也不进去,伸手抽剑,迅捷无比,一剑斩落门口一个古铜色悬铃。
说来奇怪,这茶馆门口屋檐下竟挂着诸多悬铃,五颜六色,形状不同,有时随风摇动,但却从不作响。
待钱霜月拾起悬铃,铜造,较小,铃的底部有一长条形开口,颇窄。铃内置有两个比铃口略宽的铁制圆珠。一拍,铜铃居然哗哗作响起来,音色清脆悦耳,原来先前里面圆珠被小米粘住了。
钱霜月这才进到屋子,王楼山随后踏进,屋内十分昏暗,只有一张窗户,但却未开室,几张桌子倒四方摆正,各摆茶具,其中有一张桌面上,未摆茶具,居然点着一盏油灯,微弱光亮照及处,不远柜台下半遮挡的长椅上斜躺着一人,似乎睡着。
钱霜月走到点有油灯的桌子旁坐下,王楼山亦坐在钱霜月侧身。
钱霜月抬手摇了摇铃铛,斜睡之人似乎全然没有听见,仍在酣睡。
钱霜月又摇了摇,那人才动了动,但仍一侧身,继续睡去。
钱霜月似乎有点生气,但不怒反笑,说道:“小宝,你若再这样,我便吹灭这盏油灯了。”
此话一落,那人一个咕噜,挺身而起,只见一个精瘦的少年,极为平常的相貌,却穿着一身丝绸衣裳,颇为精致华丽。
少年笑道:“原来是钱友和王友,二位千万别吹,这不是要砸我招牌吗?”
钱霜月也笑道:“小宝,我也不想吹,可是你这也太怠慢了,我们还要其它事要办呢。”
王楼山在旁插话道:“你们襄阳那位金老爷子是如此教你待客之道的吗?”
被唤作小宝的少年一听这话,赶忙说道:“二位高友,这是小子错了,你们千万别在每月的例信对我义父说及此事。”说完不住摆手求饶。
钱霜月道:“你若答的叫我们满意,我便不说,不然……”
小宝道:“行行行,钱友稍等,但问无妨。”
随后起身将大门拴上,又回到桌旁,坐在钱霜月对面,一摊手,问道:“钱友欲问何派何事?”
大门一拴,原不明朗的茶室更加昏暗。油灯的黄光,照在三人脸上,忽明忽暗。
钱霜月见状,摇头道:“现下先不给你,等问完再说。”
少年一听,好生失望,但仍强颜欢笑,道:“劳烦钱友再摇下铃铛,刚才睡觉,没听清。”
钱霜月便第三次摇了摇古铜色铃铛。
“哦,钱友这次要问三幽派事物?”
“没错。”
“请问。”
钱霜微微一笑:“还是你先说说三幽近况吧。”
小宝两只眼睛咕噜一转,想了想,郑重说道:“要我说也可以,得加赏。”
钱霜月点点头。
小宝正襟危坐,仿佛要说什么大事,但身形又撑不起衣服气势,显得有些搞笑。
“三幽全派上下,一如往常,无大匹人马异动,最近也无什么要事,全派上下似乎都为武林盟会做准备,掌门都判空前十日仍在派中,轩辕左里等六高手皆在三幽所属地盘,名宿宗盖公现在景江派,师查尉下落不明。”
王楼山皱眉道:“宗盖公现在景江派?”
“没错。”小宝漫不经心答道。
“他去景江派做什么?”
“不知道,但据我们消息,是景江派请他去的。”
“谁请他去的?”王楼山接着问道。
“白胜手宿怀印。”
王楼山眉头聚拢更深,但不再言语。
钱霜月问道:“你说师查尉下落不明何意?”
“意思当然是查不到最近三十日,师查尉的行踪。”
“他最后出现哪里?”钱霜月又道。
“好像是在汉中一带,靠近昆仑派。我们那边有人四月曾见过他与千冰生一起。”
“昆仑派,有意思,钱妹,你说他去昆仑干什么?”王楼山问道。
“王哥,现下不知,昆仑本就同三幽一样,来往密切也是正常。”钱霜月缓缓道。
“二位还有什么要问?”小宝扣扣鼻道。
钱霜月顿了一会,仍是缓缓道:“你可知三幽派都掌门最近在忙些什么?”
“忙些什么?我不是说了,估计就是为武林盟会做准备。”小宝掏完左边又掏右边。
“若不只如此,那都判空还能谋划什么,又像当年故人庄一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王楼山话语间颇为不屑。
钱霜月摇摇头,叹道:“照师父对我们所说,天封教主逆雨灵如此神绝,当时那般结果已是很好。”
王楼山道:“若你我在场,恐有不同。”
钱霜月摇摇头,没有回话。
不久,又朝小宝问道:“既然说到,便问问那天封教主逆雨灵吧。”
小宝一听显得为难,吞吐道:“嗯?这,钱友,天封的事情,可不好打听,而且你只拿了三幽的铃铛。”
钱、王两人一听这话,王楼山便起身,打开大门,抽剑又斩落一个紫色铃铛,照样被小米粘住,没有声音。
随后关了房门,返回原位就座。
王楼山伸手摇了摇紫色铃铛,声音清脆脆的,叮叮当当,与前面古铜色的铃铛响声,全然不同,想是材质并非全然一样。
钱霜月笑道:“幸亏我师兄来了,一人一铃,没算坏了规矩,对吧,小宝?”
小宝暗暗叫苦,只得说到:“但问无妨,但问无妨。”
“逆雨灵现下人在何处?”钱霜月出声问道。
“自然是在天封教中。”小宝道。
“他今年可遵守故人庄之约?”钱霜月道。
“你是说不再杀害江湖各派门人?据我们消息,确未发现其再杀人。”
随后又补充道:“两位,这种事,逆雨灵何等人物,虽说做事有违常理,但凭他的名头和作为,若有他私下比武的风声,江湖武林肯定会有消息的,我义父定会知道,也会告知我的。再说最近也确实未听说哪门哪派有点来头名望的身死失踪。”
钱霜月点点头:“没有便好。”
“我也觉得没可能,听师父说,当年为确保约定,三幽派还擒了个跟他关系极为密切的女童,引以人质,藏着扣住了,有好多年了。哼,像逆雨灵这种人,为了报左教主之仇,不惜跟整个武林翻脸的,算是极为重情重义。现在各派有人质在手,他也不敢轻举妄动。”王楼山在旁分析。
钱霜月摇摇头,有些反感,说道:“师父当年便不答应,可惜也违反不了故人庄众派的意愿。这手段确实算不上光明正大。”
小宝作夸张模样道:“两位朋友,我虽不该多嘴,按规矩更不该多说,但还是讲一句,逆雨灵其人,我义父派人详细的摸过底,来头不小,很是神秘。”
还未等钱霜月说话,王楼山转头盯着小宝道:“哦,快说来听听。”
小宝笑嘻嘻道:“要我说,也可以,再加赏。”
钱霜月一笑,道:“小宝,这不好吧,按规矩,摘了铃铛,铃铛所属门派,无论何事皆要言,无论何问皆要答。不知为头,言尽方止。你模棱两可,另设条件,于理不合,真不妥当。”
小宝一吐舌头,自语道:“我真多嘴。”
随后小宝头一搭,道:“钱友,你是不知道,我花钱一向大手大脚,你瞧,我这身衣裳,在朗州最大的衣铺,叫什么来子的?对,锦卫布庄,它那里面的绸缎可真琳琅满目,鲜艳华丽,当真让我挑花了眼,我让那掌柜的选了其中最好的料子,又让他们布庄最好的裁缝给制成这一身,怎么样?好看不?”
钱霜月道:“好看,好看。小宝,还是说正事吧。”
小宝道:“嘿嘿,好看自然是好看的,要我说朗州城中,也没几个比我这身好看了,可是啊,好看它唯一不好就是太贵了。义父给我的这月驻朗州行费都花完了,唉,囊中羞涩,这两天的饭钱还没着落。”
钱霜月挥挥手:“小宝,打住,你上次也差不多说辞,我手中也不宽裕,你快说,说完自会给你满意的赏钱。”
王楼山道:“看来当真要在给金老爷子的例信中添上一句。”
小宝见没有效果,更有可能惹怒王楼山,赶忙道:“好好好,我说。”
然后便开始一本正经的说起来。
“这逆雨灵前几年突然杀出,一身逆天邪门武功,尤其是在故人庄最后使的手段,当真叫人不寒而栗,没想到在世居然有人能将武功练到如此出神入化地步,啧啧啧,武功高就算了,行事又如此极端,杀的武林那叫一个腥风血雨,惨不忍睹。肃古掌门明晋藏、泰山掌门屈万里、当阳掌门齐知风,死的死、逃的逃……还有那……”
此时,小宝看了眼王楼山脸色,赶忙闭嘴,另起话头道:“他如此作为,自然也为自己引来杀身之祸,可惜啊,好人死的早,祸害遗千年。就故人庄那样周密布置,也没杀了他,要我说,两方也就将将一个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