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这个精灵姐姐好厉害呀！打！打！打！打得好！路西法，会场里面乱起来了！”
窗外，温蒂看见会场内一片混乱，兴奋得手舞足蹈，更知道情况发生了改变。
她立刻跳下树梢，向在下面接应的鹰身人路西法说道：
“你赶快去告诉露西妮和姐姐，将这里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她们。尤其要提到，出现了鬼灵傀儡攻击主人的骚乱。”
鹰身人“傲慢”路西法身为七杀亲卫队的一员，他锐利渗人的目光直刺温蒂，令她感到背后一凉。
鹰身人在兽人种中都极为少见，更不要说是作为鬼灵傀儡而存在了，那是无比稀有的种族。
“夏洛蒂小姐，在下明白了，在下一定快去快回。”
“很好。”
她目送着路西法离开。
咕咕呜——
温蒂的肚子不争气地叫着，还感到颇有些委屈。
“哎，现在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在这里盯梢了。”
饶是嘴上一万分不情愿，温蒂还是三步并作两步，窜上了枝头，继续对会场中的情况严密监视。
在会场中乱作一团之际，拉维尼亚视若无睹，手中握着权杖，闲庭信步地走向主席台中央，从容说道：
“先生们，女士们，各位都是见过世面的人，想必不会因为这些突然发生的小事，自乱阵脚罢。”
德拉诺公爵、季莫申科公爵等人也试图压制场面的混乱，很快便初有成效。
拉维尼亚执行官清了清嗓子，开始滔滔不绝地说道：
“各位，刚刚的游戏和我所想略有不同，似乎过激了一些，我向各位赔罪了。”
“不过，在宣布今天的正事以前，进行这样的一个预演，将会有利于各位理解我所说的话。”
“刚刚所发生的事情，乃是我用手中的这柄权杖、这个王冠，斩断了那女精灵的唤灵枷锁、毁灭了她与主人的契约。”
他指了指手上握着的权杖，又指了指上面的皇冠。
鬼灵傀儡反抗主人，在原理上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傀儡会被魔法束缚精神，导致智商低下和精神残障，但能够保证对其主人机械化地尊崇，这是一般的奴隶制社会所不能比拟的。
“正因链接被斩断，所以，她才会反抗她的主人，因为她精神上的枷锁，也一并被去除了。”
此言一出，满座骇然，鸦雀无声。
解除唤灵枷锁的魔法？
就连神话时代都没有听说过，更何况是魔力衰退至极的今时今日？
而今的魔法类型不断减少、魔法威力不断削弱、魔法物品和生物的魔性渐渐褪去。
就更不必说什么研究出了新式的魔法，简直是天方夜谭。
唤灵魔法，作为魔力衰退时期受到影响较小的魔法类型，可见其术式的顽固之处，又怎么可能被新魔法轻易斩断？
一名唤灵师贵族顿时脱口而出，破口大骂道：
“拉维尼亚！你休要吓唬我们！解除唤灵魔法，这是多么荒谬的事情。”
“对啊对啊。”
“拉维尼亚！你这是危言恫吓！”
一众唤灵师也随声附和，一齐挤上前台，他们的眼中充满了惊惧之意。
德拉诺公爵长叹一口气，没有跟随着大流，也乱作一团，而是连连摇头。
“最让我担心的事情，终究也还是发生了……事情恐怕会失控。”
德拉诺公爵的情报网，早就将契卡研究出能够斩断鬼灵傀儡和主人间精神枷锁魔法的消息，传递给了他。
“这是动摇帝国统治根基、会从根源上摧毁帝国奴隶制的魔法啊。”
德拉诺公爵将那瓶神秘的琼水随手放在一旁的餐桌上，他的眼神和思绪飘向了窗外。
“夏洛蒂小姐，你昨日说好的参加宴会，至今仍不见踪影。不知你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现场的混乱进一步扩大——
直到会场的大门，被一群契卡的执行官领着卫队踹开。
他们头戴印有银色骷髅头盔的渗人军帽，腰间却什么也没有佩戴，齐刷刷闯入了现场。
“究……究竟是怎么回事？”
“契卡的官兵！？莫非早就埋伏在这里了？”
“之前说这是沙皇陛下的命令，难道是要重翻立宪的旧账了吗！？”
……
贵族们顿时大乱。
似乎是早有预谋地，拉维尼亚趁机站上前台，大声吼道：
“各位绅士们，大家稍安勿躁！请听我说几句！”
“我向大家保证！这些官兵是见着宴会的气氛正酣，因而一时兴起，进来与各位同乐的！”
“你们看，他们的腰间都没有佩戴刀枪等武器，可见其心之诚！”
几名小贵族意图冲击契卡的官兵们，却被契卡的官兵们手挽着手，有“礼貌”地挡了回去。
“各位绅士，这是何必呢？我以契卡军人的荣耀担保，各位都是沙皇陛下最忠实的臣子，我怎么可能伤害各位呢？”
场面的混乱渐渐平息，但危险的气氛却弥漫在空气中。
众贵族带着狐疑的目光，齐刷刷将目光投向了台上的拉维尼亚和季莫申科，窃窃私语着。
“咳咳——”
季莫申科摸了摸他的光头，笑眯眯地走上前台，清了清嗓子，从拉维尼亚手中接过了顶镶王冠的权杖。
“这法器，名叫‘虚灵智者皇冠’，它确实能够发动魔法，斩断主人和鬼灵傀儡间的精神枷锁。”
“如果各位不相信，本爵便想请问各位，刚刚发生的一幕，又要怎么解释呢？”
刚刚，身为常驻鬼灵傀儡的精灵奴隶，悍然攻击了她的主人，这是在场之人有目共睹的。
通常，鬼灵傀儡受到契约的精神枷锁，是绝不可能生出一丝反抗主人的念头。
这种对主人的盲目尊崇，已经达到了肌肉反射的程度，是出自灵魂深处的服从。
不过也有传闻称，这种精神枷锁也是鬼灵傀儡智力低下的重要原因，他们被剥夺了一部分思考能力。
“这种事，谁能证明，又有谁能相信呢……”
台下的贵族们窃窃私语着，对于季莫申科的说法不置可否。
季莫申科满脸堆笑，眼睛眯得几乎只剩下了一条缝，扫视着全场的氛围。
“事实在眼前，由不得各位不相信。”
“我想，但凡是有远见卓识的贵族，都能理解这种危险的魔法，是会动摇帝国统治根基的炸弹。”
帝国的经济体系，是从对鬼灵傀儡的压迫与剥削之上建立的，尽管城市中有少量的西式工厂，但种植园和农庄经济仍然是主流。
种植园和农庄经济所需要的，是听话的奴隶，而非具备知性的自由工人。
一旦鬼灵傀儡不停从主人的号令，学着西方工人呼喊什么“薪酬保障”、“最高工时限制”，闹起罢工，导致农庄经济链条崩溃，必然引发社会的极大动荡。
正在此时，德拉诺公爵走了过来，严肃地向季莫申科问道：
“季莫申科阁下，凡是新事物就必然存在缺陷，我说的不错吧。”
“德拉诺阁下慧眼，所言颇具哲理，自然是不错。”
“那么，这种新式的魔法，真的就能够轻易动摇国家根基吗？敢问魔法的释放范围如何？释放成本如何？如果只是极少数昂贵的法器，面对面、一对一地进行施法，恐怕对我国的根本，只是蚍蜉撼树罢了。”
季莫申科用渗人的目光看向德拉诺公爵，冷笑着摇了摇头。
“阁下此言差矣。事实上，这‘虚灵智者皇冠’的释放范围，能够覆盖整个城市，对所有鬼灵傀儡同时释放！”
嘶——
此言一出，包括德拉诺公爵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德拉诺公爵虽然听说过，契卡能够斩断鬼灵契约，但也没想过会如此轻易、范围如此之广。
只有唯一的解释——
在魔法极度衰弱之际，连唤灵魔法的链接也变得极不稳定、竟能够被新魔法如此便利的斩断！？
德拉诺公爵稍稍镇定，仔细端详季莫申科的微表情，却看不出任何说谎的征兆。
他试探性地问道：
“那么，委员会是希望全帝国的贵族与唤灵师一齐同心协力，阻止这种魔法的扩散传播，以求国家稳定吗？”
如果契卡真的是受到沙皇的命令，在此召开宴会，那么就只有这个解释了。
对于沙皇陛下而言，也绝不希望看到国本动摇的场面。
正在此时，一旁拉维尼亚斩钉截铁地脱口而出，一段滔滔不绝的说辞：
“不，我们希望解放这些在千年之间，为了帝国建设而劳苦功高的劳工民众们！”
“他们被压迫、被奴役得太久了，不仅是物质上的压迫，更是精神上的摧残，鬼灵傀儡的枷锁，是一种反伦理的存在。”
“人的自由，首先在于他的精神自由，唯有如此，才能带来其他的自由。”
“这些劳工民众每日费尽心力，干最底层、最脏、最累的活，却连自己的精神自由都无法得到保障。”
“而且呀，各位贵族老爷，西方列强诸国视我们为奴役人民、实行奴隶制的野蛮落后国家，就连东方的那些半开化国家也视我们为蛮夷，这便是一大害。”
德拉诺公爵注意到，拉维尼亚的用词是“劳工民众”，而非“鬼灵傀儡”。
拉维尼亚从台上睥睨这德拉诺公爵，肯定地说道：
“我们要与西方世界看齐，进行社会改革，通过提升识字率和公民自由度，进而提升工业人口数量、提升整个社会的生产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