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的季节,偶尔来一阵寒风,温度瞬间降到冰点。两拨人互相僵持着,谁也不愿率先打破这尴尬的局面。
没了激情支撑,也没了体力劳动,站在风中的众人冷的有些发抖。人群里有人开始搓手搓脚,另有一些人试探着说着悄悄话,窃窃私语声渐渐响起。
“这里太危险了,还是回去吧。”
“回去,还能回哪去。家乡不是闹饥荒,就是在打仗,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前面就是洛阳城,可惜过不去啊。”
“你说山贼会不会将我们杀光,是不是那个姓陈的害了我们?”
“别傻了,关他啥事,山贼杀人还用得着理由。山贼要是真那么仁慈,那还叫山贼。”
“那我们……”
“看看动静再说。”
陈超离那说话之人并不远,似乎听清楚了对方的谈话。原本委屈愤懑的情绪,此刻都被正义感爆发的冲动代替。
还是有人讲道理的,实话说自己也理解那些没有出声的人群,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身强体壮,也不是每个人都在军中呆过。
自己好歹有些武艺,也有些热血,不如召集几个兄弟为民除害,就算是不能全身而退,至少能保住家人,也能保护那些本性善良之人。
陈超心中打定主意,悄悄瞧了一眼几位生死兄弟,随后转身走到罗仁身边。
“这位小兄弟,陈某看你胆识过人,请帮忙照顾家小,我们几兄弟……”
“不行,逞匹夫之勇,于事无补。”
罗仁不等对方把话说完,义正言辞直接拒绝。几兄弟似乎没反应过来,一脸惊诧的盯着罗仁,心里有些不明白少年为何如此大反应。
贾谊读过些许书,一听少年话语,便知对方话里有话。
“赵兄弟何出此言?”
“若是你们死了,这群败类,废物,便会抢光你的家财,夺了你的妻子,杀了你的儿子,卖了你的女儿。”
一众人顿时惊出一声冷汗,若不是罗仁点明要害,差点无辜枉死,还搭上家人后半辈子的幸福。想来还是自己一行人考虑不周,太过鲁莽。
“那我们……该如何做,赵兄弟可有建议?”
陈超此时不再拿罗仁当小孩,而是虔诚虚心的请教对方。
“按这群人尿性,我们留在这,待会山贼来了,立马会被举报。”
“可我们也没地方去了,好不容易才走到这洛阳附近,回去也没有生路。”
罗仁四下瞄了一眼,悄声道:“都跟我往后走,我有办法。”
陈超带着兄弟家小跟着罗仁母子,悄悄往人群后方走去。众人不明所以,以为对方没了办法,服软离去,顿时趾高气扬起来。
“没这本事逞什么英雄,当狗熊去吧。”
“就是,滚吧,别在这丢人现眼。”
韩越回头瞪了一眼身后人群,想要去算账,却被罗仁拉住。众人见状,更是得寸进尺,神气洋洋。
“滚远点,别再回来了,有多远滚多远。”
身后传来庆贺胜利的喝彩声,罗仁心中变得冷酷无情,不再顾及这些人死活,也不想搭理那些丑恶的嘴脸。
“滚了,都滚蛋了……”
趁着人群欢闹之际,有几户人家偷偷摸摸找到罗仁一行人,想要寻求庇护。还有一些不太敢犯众怒,只是悄悄的往后挪,尽量靠近罗仁几个。
罗仁瞧着眼前这些善良淳朴的脸庞,心里总算得到些许安慰。
“几位兄台来的正好,我现在分布任务,你们一定要记清楚,切记按照吩咐做事。”
罗仁悄声安排好众人,陈超虽然年长,却是十分愿意听从罗仁的吩咐,领着兄弟们各就各位。罗仁发觉有几人手无寸铁,便将母亲腰间的石块拿出来,给他们伴身以防意外。
远处,一处高地停留了数十骑全副武装的骑兵。为首那人已过不惑之年,神情肃穆,眼神冷冽,盯着山下动静陷入沉思。
在那将领旁边,是一位身着宽袍大袖的中年男子,眉宇间有股英气,眼神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前方探路的侦查兵返回一人,向那首领禀报山下的情况……
一炷香功夫之后,山下来了十多个山贼,明晃晃的刀枪,吓得一群流民直哆嗦,腿一软便跪了下去。
“好汉,我们的钱财都交出来,你们要什么我们便给什么。”
众山贼瞧着瑟瑟发抖的人群,仰着头发出一阵狂笑。“老子要钱也要命,不杀人哪来的痛快?”
“你们……你们不是说好了,交出钱财,饶我们不死吗?”
众山贼互相看了一眼,笑声更加猖狂。“老子现在让你死,你还敢活?兄弟们,开工!”
一刀劈下,血流如注,一声尖叫过后,人群瞬间混乱起来。站在前面的流民手忙脚乱惊恐的往后逃窜。山贼们倒是从容不迫,拖着大刀淡定的追砍眼前待宰的羔羊。
眼看着前方的骚乱就要蔓延开来,陈超不知何时蹿到了队伍中间,振臂高呼。
“兄弟们,杀了这几个恶贼,抢了他们的吃食,我们就不会饿死了。”
“对,杀了他们,我们就有饭吃了!”
罗仁听到前面几个成年男子的高呼,趁着乱糟糟看不清形势之际,冲着后面大喊:“想吃肉的,一起冲!”
几个胆大的热血青年,眼见一个瘦小的少年都敢于对抗,瞬间热血翻滚,豪气冲天,跟着罗仁边冲便喊。
“要吃肉的,大家一起冲!”
后面的人群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看到不少人拼命往前冲,又听到似乎有人说吃肉,顿时眼前一亮,争先恐后的蜂拥向前哄抢。
后头的一群小孩妇女听到风声,一齐扯着嗓子喊道:“有肉吃了,大家快冲!”
……………………
“前面有饭吃,有饭吃了,快去抢!”
……………………
几百个不明真相的灾民,浩浩荡荡的冲了过来。十几个山贼一时无法招架,只能拔出大刀疯狂砍杀,很快又被巨大的人流冲退。
惨叫声传遍整个荒野,被人群裹挟着冲在前头的人,没命的往后逃跑,却被源源不断的人群再次推到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