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影完成，把这个送到防御实验室去。”安东把一堆粉红的袋子给自己的同事。
“克劳伦斯神父在这吗？”门外传来声音。
他推开门，一位国安局官员站在门口。
“我就是。”他握了他的手。
“你被临时调遣了，教会防御实验室。”官员把证件给他，邀请他上车。
还在云里雾里的他莫名其妙地上了车，连同他的同事也一起被送到了野外。
很久没见到如此开阔的世界，他开始感觉到自己慢慢开始对这牢笼一般大小的空间愈发烦躁了。
“克劳伦斯神父，让你专程跑来实在对不住，但我们确实需要你的帮助。”
他和同事被像小孩子一样赶来赶去，终于被带到了一个灯光明亮的房间。
“阿勒金。”安东认出了在一架大型装置一旁的人就是阿勒金，他的脸色很不好。
“安东，你终于来了，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让我来。”
阿勒金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给他展示了身后巨大的机器。
“就是这个，我们十年前在地下发现了它，现在它又一次损坏了。”
“又？”他看看这个高大的设备，被立在房间的中间，从地板上伸出的高柱。
他一点也看不出这个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的，问道：“所以你想让我来做什么？”
“修好它，神父。”查克曼从一旁的走廊里慢慢走出。
面对这个足足比自己高处两个头的人，他开始相信那些出现在茶余饭后的风言风语，青年院院长曾经和公牛搏斗的场景。
“院长。”安东刚想迎上去，但查克曼没有回应他。
“阿勒金，交给你了。”
“好的大人，安东你跟我到中控室来。”
跟着阿勒金上了二楼，这里就是控制这台设备的地方了，清一色的大头显示屏和闪烁着绿灯红灯的计算机一副旧世界的模样。阿勒金在一排控制板上按下几个按钮，这个圆筒状的东西终于打开了外壳，滚烫的蒸汽迸射而出。
“老师，这是什么？”眼前的东西他不能理解。
“我们把它叫做‘30715文物’，当然大部分时候我们都把它叫做‘高级茶壶’。”
“茶壶？”
“对，因为它就干一件事——烧开水，其实我们对它还很不了解。”阿勒金从手边的打票机上撕下一张打印好的单子，“但它最近不是很灵了。”
“你们检查过它了吗，它看起来就跟烧焦了一样。”安东指指它发黑的外壳。
“我们认为之前的损坏影响到了它的运作，但我们并不知道坏在哪里。”
“我不认为我能帮到你什么，我可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安东靠着栏杆看一楼，其他一同来的同事都被不同的人带走了。
“他们把考古研究院召集过来了，你也是专家组的一员。”阿勒金看四周没人轻轻到他耳边说，“你有这东西的资料吗？那种地下五十层的东西。”
安东极小声对他说：“没有，我也不敢经常到那里去，真的没见过这东西。”
“他们没打算对你们做信息透明，但我们是知道全部秘密的人。”阿勒金说道。
“我知道了，先带我了解下所知的内容吧。”
编号30715的文物与十年前与考古实验室在地下七层发现，随后很快被防御实验室评估后带走，辗转两院十年但相关的研究都很有限。拜原子教会落后的基础研究所赐，他们惊奇地在古典经书上找到了关于此物品的一些隐喻用词，大致了解了它的组成和使用。
“这就是微型的核反应堆，但功率比我们用在汽车上的核电池强太多了。”安东说道。
“只是推论，毕竟，我们十年来从来没给它补充过燃料，它释放的热量已经超过等体积的煤炭热值，只能是这个解释了。”
安东拿起桌上的红外线摄像头，开始测量它内部的温度。
“700摄氏度，它好‘冷’啊。”安东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远低于热核反应温度。
“虽然测量的是它的外表温度，但它就这么大，这点温度也……”阿勒金也解释不了。
“恐怕只有一种解释了，冷核聚变。”
两人相视一眼，都哈哈大笑起来。
“不是，我们也这么想过，但你真的相信那群伪科学家的话吗？”
“我也没办法，但就是没法解释啊。”安东默默眼角的眼泪。
“不存在胡说八道。”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把两人的心都攥紧了。
查克曼走过来，好好打量了师徒两人。
“安东·克劳伦斯，你好。”他这下握了安东的手。
“久仰大名，院长。”安东不敢再开玩笑了，这个强壮的男人完全可以把自己提起来从二楼丢下去，何况坐拥科学院院长两把交椅之一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
“你说道冷核聚变，很好，还能想到什么吗？”
他有点慌张了。
“不可能。”
“院长，我只能想到这个了。”
“我告诉你，你的第一个答案可能就是对的。”
“我们还不知道它的原理，下结论还太早。”安东辩解道。
“它太小了，和小轿车一样，你见过这样的东西吗？”院长按下另一个按钮，几门巨大的水泵开始工作，“这个东西发出的电量堪比小型水电站，但却比火炉更冷。”
安东看着这个东西，明显不属于自己世界的造物，却真真切切地出现在自己眼前，他开始对这个其貌不扬的东西产生一丝恐惧感。
“这是……我们的未来。”他看着阿勒金。
“我在现场听了那次演讲，你当时说的：‘重启核能研究，给予基础科学新时代使命’。”院长看着他，这让他很下不了台。
“去忙吧。”院长走远了，两人才算松口气。
“我觉得，看来五十层是不得不去了。”安东叹口气，但如果这个东西真的来自那里，他只希望这东西不会把他们又一次炸回石器时代。
晚上七点，所有“关押”人员被告诉可以回家，前提是他们必须闭上自己的嘴。
安东算了下回家的时间，到家就快十一点了，他选择给琪儿先打个电话。
“喂，你什么时候回来？”电话那头还是熟悉的声音。
“我估计很晚才会回来，晚饭我就不来了，正好阿勒金也和我在一块。”
“那你在外边和阿勒金下馆子吧，别明天才回来。”
“好，我知道了。”他挂上电话，他一向不打长时间电话，电话费一分钟就要2U。
时间不是很多，用和阿勒金老师一起聚餐做借口回考古研究院一趟再回家时间差不多。
他依然还是搭国安局的车，让他在考古院把自己放下来。
“到这就行了，谢谢你。”
直到车在马路的尽头消失了，他才警惕地看看四周走向考古现场。
今天由于特殊时期大家都提前下班了，整个地方黑洞洞一片，安东拿出自己的钥匙进了通往挖掘现场的门。摄像头还在工作，但这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拿起自己办公室的电话给警卫室打去。
“克劳伦斯主任，怎么了？”
“奈特，今天你值班吗？”
“是，我在警卫室。”
“今天你晚班不用上了，防御实验室的人今晚会来。”
“啊？其他人都没通知我！真是抱歉主任，我说今天怎么所有人都走了。”
“没事，你可以下班了。”他把话筒挂上，就听见楼下传来的口哨声。
支开了警卫，他把监控改成循环播放，没有摄像机拍到他。
下到地下五十层，他在这里有一丝安全感。
“搜索十年前记录，查看基地损失报告。”
“记录为空。”一阵电脑合成声告诉他。
“显示十年前安全报告。”
他又一次看了那份录像，查克曼和自己的父亲到了五十层，
“地下七层的录像已经被删除了？查克曼为什么不连这个录像一起删掉？”他有点不解，但现在不是调查院长底细的时候，他想要立刻知道那个文物到底是什么。
什么也没查到的他回到第七层，这里已经被完全改造过了，作为整个研究院结构的一部分。他看见了当时那个挖掘地点，地上有六个直通下三层的洞，当时有六个这样的设备在这里运作，这是个发电阵列。
他没在其他地方找到这样的东西，至少，现在还没有。
“发电……”他想起一个东西，往下层跑去。
地下三百米，能够防御最可怕武器打击的地方，保存了最重要的东西。
第十七层，穿过大门，再沿着梯子向下，他看见了那个最近才发现的巨大设备，如果硬要说这个庞然大物和今天见到的有什么共同点的话，就是这个圆筒的结构了。
他在没有防护用具的情况下爬到这个东西的上面，尽管有警示牌和封条，他打开了一个像抗压门一样的舱盖，里面显然没人来过。
他打开手电筒跳了进去，这个东西基本是空的，巨大的空腔中有很多根“柱子”。
“我的天哪。”
和在那里看见的一样，柱状的设备，有的已经损坏严重而外壳打开。
这个外壳打开的方式，和今天在防御实验室看见的一样，但这个明显更大。
这个东西已经停止工作很久了，这样要保证极度干净的地方也变成了废铁垃圾场。
他从一根柱子上拆下一根和酒桶一样大的零件，结构很复杂。
“搜索物品信息。”他尝试能不能连上这里的系统。
“微型发电阵列核心，设计者格伦·海里森。”
“是他。这是那个G·H装置吗？”
“格伦·海里森博士拥有多项研究，搜索到关于格伦·海里森装置的一百五十项结果。”
“看来不是这个了。”他有点失望，但总算一睹这位大师作品真容。
“如果今天在那里看见的就是这个，那那个所谓的‘不存在’的文物指的就是这个了吧。”
他把这个东西装回原位，好在这种发电一样的东西威胁不大。要是再让他在地下发现什么像贫铀弹一样的东西他会毫不犹豫地把它销毁掉。
他的心有点动摇，这样如同奇迹一般的存在，多少心血就被他一个原始人付诸东流了。
“不能重蹈覆辙，尽管毁掉这些武器，但我不会傻到把核聚变这样的资料丢进焚化炉的。”
“我保证他不会做傻事的，我保证会把G·H设备的资料带回来。”阿勒金站在查克曼的面前。
“我相信你。”
阿勒金刚要走，却被查克曼叫住。
“有麻烦找到你身上了。”
“阿瑟·克劳伦斯。”阿勒金狠狠地说。
“别让他毁掉你全部的努力。”查克曼笑笑。
他会被解决掉的。
就像无声的流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