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肖雄听了郑斌的分咐,答应一声,立刻就走。郑斌又叫住他道:“慢着!”等肖雄站住后,他又分咐:“立刻送下山去就是了,不要难为那女人。违令者,决不轻饶!”
肖雄答应着,小跑着去了。他来到前寨,叫人找来那个小头目,照郑斌分咐的话说了。那小头目不敢有违,慌忙叫了原先那群蝼罗,从王英屋里,拉了九夫人出来,依然塞进先前那乘小轿里,一阵风似的抬下山去了。
那九夫人实在舍不得走。她舍不得王英的英俊和挺拔,更舍不得王英疼人的好心肠;因而在轿中叫道:“你们干什么?大王回来后,看你们如何交待!”
蝼罗们道:“大王不要你了,你还啰嗦什么,想赖着不走吗?”
九夫人道:“你们胡说!大王出门的时候,还再三分咐过,叫我等他回来呢!”
蝼罗们脚不停步地说道:“你再啰嗦,就把你抬到林子里去,让我弟兄们轮流快活!”
那女人不敢做声了,转眼间便被送回原地。蝼罗们丢下小轿,唿哨一声,眨眼间没入山林之中。
那女人坐在轿内,良久不闻动静,便掀起轿帘来看,只见轿外不见半个人影。于是,她便走出轿来看,发现远处有人探头探脑地张望;仔细一瞧,原来正是那些侍候她的轿夫、护卫和丫环们。
她一见他们,立刻气不打一处来,大叫大嚷大骂道:“饭桶!一群饭桶!还不赶快过来侍候本夫人!”
先前,那群人把九夫人丢下之后,不敢回转清风镇;过了好久,才一节路一节路地试着回转来,在那里探头探脑地张望。望见九夫人连人带轿安然地停在那里,他们不免喜从天降,一齐跑过来,将她扶进轿内,抬起轿来,簇拥着飞跑出清风山南山口。
九夫人坐在轿内,不住口地直骂轿外的人;轿外的人半句嘴也不敢顶,只是一个劲的往回跑。直跑到北门外时,他们才放下小轿来,气喘嚅嚅地向轿内问候:“九夫人,您没事吧?强盗们没有欺侮您吧?”
九夫人大骂道:“放屁!哪个强盗敢欺侮本夫人?倒是你们这群混蛋,见了强盗,一个个撒腿就跑,竟丢下本夫人不管!回去后,看我禀告知寨大人,如何收拾你们!”
四个轿夫、四个护卫和两个丫环听了,齐刷刷地跪下来,磕头如捣蒜地哀求她口下留情。见他们求得实在可怜,她才开了恩,答应一切由她自己担待,叫他们往后只好生侍候就是了。十人这才破涕为笑,抬起九夫人,簇拥着小轿,回到知寨府。
何谓知寨府?
原来,这清风寨位于青州府南面百多里的地方,南与孟州接界,是个典型的边远地带。它四面环山:北有清风山,南有二龙山,东有桃花山,西有白虎山。它的中间地带,是个近似蕉叶形的小型河谷平原;长约八十里,平均宽约二十里,方圆一千六百里;若包括四山山麓及其延伸带在内,即四山脊岭以内的地方,这清风寨地面,便是长约一百里,宽约三十里,方圆三千里。
这清风寨境内,有一条不大也不小的清风河,从西边白虎山山谷流进来,贯穿整个寨境后,再从东边桃花山山谷流出去。千百年来,它一直灌溉和滋润着清风平原,养育着这清风寨二十万人民。
一条南北大道和一条东西大道,在清风平原的中心位置交叉;因此,清风镇自古便在这里形成了。由于物产丰富,人口集中,交通方便,商贾云集;所以,这清风镇自古繁华热闹,是个极其有名的大镇。
然而,这清风寨地处两州交界的边远地带,地形又十分复杂,且清风、二龙、桃花和白虎四山,又常有强人出没,故管辖十分不便。因此,朝庭便在这里设立了一个特别行政区划,名曰清风寨;级别与县治相等,直属青州府管辖。这清风寨的长官名曰知寨,设一文一武,文为正,武为付,均由朝庭直接任命。
如今,这清风寨的文官正知寨,姓刘名高,年近五旬。他大女儿嫁给了青州知府慕容彦达为妾,称为十八夫人。而那慕容彦达,又是当今天子慕容贵妃之兄。因此,这刘高的关糸,抓住一条裙带,上可通天。
原先,那刘高只是这清风镇上的一个破落户,游手好闲,与一帮流氓地痞混在一起,专好敲诈勒索,欺软凌弱。但他心性狡诈,善于花言巧语,很会向人拍拍捧捧,阿谀奉承,行贿买通,讨好卖乖。三十来岁时,他时来运转,深受当时清风寨知寨的看重,被倚为心腹。那知寨任满离职前,刘高便通过他的关糸,将自己年仅十六岁的大女儿,送给了慕容彦达为妾。然后,他再通过慕容彦达这个当时天子的大舅子,捞取和登上了清风寨正知寨这一宝座。
自从坐上这一宝座之后,刘高便越发作恶,欺诈百姓,残害良民,贪图贿赂,侵吞官银,乱行法度,无所不为。只在侵吞官银这一款上,他便干了两件大事,大肆侵吞了两笔官银。
他观风度势,大造誉论,反复宣扬:“为官清风寨,造福清风人。”他抓住清风河常常泛滥和清风寨匪情严重两大问题,拉紧一条通天裙带,向朝庭请到两笔数额巨大的专款。
第一笔,他请到治河专项银两一百万。拿到这笔银两后,他先用一二万两,修筑了一二里长的样板堤防,以备上方检查验收。然后,他便欺瞒地方和百姓,只将百万官银的三分之一分散发放,用于治河;而这三分之一(约三十三万两)的三分之二(约二十二万两),又被他的心腹和爪牙们侵吞了。至于那百万官银总数的三分之二(约六十七万两),则被他刘高,暗暗地装进了他的私人银库中。
百万官银就这样统统花完了,而清风河却依然不时泛滥,祸害百姓。可那刘高却成了治河模范,成了为百姓办实事、谋利益的大好官,从而受到了上方的嘉奖。
第二笔,他请到治安防护专项银两一百万。于是,他故伎重演,又只将百万官银的三分之一拿出来;再将这三分之一的三分之一,拨付给副知寨武官花荣使用,扩充和训练官军,充实官军粮响等。那三分之一的三分之二,他便亲自掌握,着实修整清风镇城墙等等,倒也把个清风镇的城防,整治得严严实实。而那百万官银总额的三分之二,又被他暗暗装进了自己的私人银库。
由于武官花荣防守得力,在修整城防上也完成了一些紧要工程,因而收到了防范匪患的显著效果。于是,刘高又成了治安防护的模范,再次受到上方的嘉奖。
然而,就是这块双料模范,在治河和治安两大项工程中,至少侵吞了官银一百三十万两之多,扎扎实实地充实了他的私人银库,连库房都快要胀垮了。
刘高侵吞了这两笔巨额官银之后,便仿效三国董卓修筑媚坞的故事,也在清风镇西北角上,为自己修筑了一座城中城,占地三百余亩,花银五十万两,取名逍遥城。其城城墙坚固,且遍设暗道机关,易守难攻。
逍遥城完工后,他便将自己的妻小子女,佣人家丁,以及所侵吞的财富、粮食等等,全都实于城中,可供其坚守用度三十年而无短缺。
这刘高更是个好色之徒。十五六岁时,他便累犯强奸民女的恶行,并强娶了一民女为妻。他发迹之后,就更加变本加利,一边乱来,一边大肆娶女人,娶了一房又一房;直到前两年,他还抢夺强娶了那房九夫人。这还不够,眼看就是半百的人了,他还不时出入勾栏院,且见不得略有姿色的女子。
如今,这刘高的成年子女就有七人,除长女早已嫁给慕容彦达为妾外,家中还有三子三女,都已成婚。
其长子名曰刘权,极有心胸,善于玩弄权术;常在其父身边,协助处理寨中事务,眼睛早就盯上了清风寨知寨的宝座。
其次子名曰刘利,是个见钱眼开,识钱如命,坑蒙拐骗,唯利是图,为了私利而不择手段的角色。他在这清风镇上,开设了各式各样的店铺十余家,欺行霸市,横行清风,一手遮天,一手遮地。
其三子名曰刘赦,得其父之真传,好色之行止,比其父有过之而无不及;年纪轻轻,便连娶了三房妻妾。为了满足自己贪婪的色欲,又可敛取钱财,他在这清风镇上,竟然开设了好几处勾栏院。平日里,闲而无事,他便一味地泡在这些妓院中。
刘高的二女婿名叫邢马扁,原是江湖上的一个大骗子;他是靠了他的高超骗术,才做上了刘府东床娇客。
他的三女婿名叫张安涂,原是江湖上一个身手不凡的梁上君子;他也是靠了他的三只神手,才成了刘府贵人。
他的四女婿名叫李明强,原是江湖上一个心狠手辣的强盗;他更是靠了他的明火执仗,才成了刘府姑爷。
要知刘高三婿是如何骗赘知寨府的,请看下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