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燕顺脱口答应与肖雨荷的婚事后,众头领十分高兴,纷纷簇拥着他,一同回到聚义厅来。然后,又分头各自去为他二人准备婚礼;并命人杀牛宰马,大排宴席。
郑斌和王英则去肖雨荷屋里,先向她道喜,然后劝导她:“贤妹,我大哥心中,原本是深深地爱慕你的;只因他乃大仁大义之人,只顾关心别人,却忘了自己。同时,他在这件事情上,也显得迂腐了一些。贤妹乃贤德大度之人,一定要原谅大哥才好。今日是你们的大喜之日,你可千万不要生他的气啊!”
肖雨荷道:“叫二位兄长费力又费神,小妹实在过意不去。从去肖家庄那一日起,二位兄长就注定成了我的保护神。小妹在此深谢二位哥哥。”
郑斌、王英道:“你我兄妹,义气深重,何必又说这些话?今日,愚兄们多喝几杯喜酒就在里面了。”又嘱咐肖红、肖艳,为肖雨荷妆新和布置新房。
然后,他二人又去检查婚礼备办情况,去前、后、东、西四寨检查守备和哨探事宜,并调整和加强了警戒,以防官军偷袭。
当一切准备好之后,清风山山寨里,便鼓乐喧天,礼炮齐鸣。聚义厅正中央,贴着斗大的一个双喜字;一对硕大的红烛,闪烁着映人的红光。众头领及大小头目和蝼兵,挤满了一厅。在郑斌的主持下,一对新人在祝贺和欢呼声中,拜了天地。
今日新人,未刻意安排着红妆,穿着简洁,十分朴素。燕顺穿的是一件他平日里穿过的、半新半旧的鹅黄色长袍,腰间糸一条鹅黄色腰带,头上戴一顶鹅黄色帽子;虽不华贵崭新,却也庄重合体。
肖雨荷穿的也是上过身的、她自己喜爱的藕荷色衣衫,头面首饰也不繁复,虽不华丽鲜艳,倒也端庄合身。
他二人都说:“喜事喜事,在于心中欢喜;新人新人,在于气象一新。心中不喜,算不得大喜;气象不新,算不得新人。”
新人拜过天地,便被送入洞房;喝过交杯酒之后,便双双出来向大家敬酒。于是,聚义厅里人声鼎沸,杯盏交错,幺五喝六,喜气冲天。众头领及大小头目,都为一对新人喜,也为人人自己喜。他们从燕顺和肖雨荷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奔头和希望。
聚义厅里,一派喜气洋洋,真的是欢天喜地。郑斌怕有闪失,不时与王英分头去四寨查哨督警。吕方、郭盛见了,便邀了肖雄和钟龙,四人代替了郑斌和王英。
郑、王二人回到聚义厅,见众人纷纷向新人敬酒,新人盛情难却,早已饮了个六七分,便出面招呼道:“众兄弟们,今日是大哥、大嫂的好日子,大家可要手下留情,不可将他们灌醉了。我们送他二人回洞房去吧。”
于是,众人又集体向新人敬了一杯酒,然后簇拥着将其送入洞房。
洞房就在聚义厅旁、肖雨荷原住的小院中的房间里。房中摆设十分简单,不过一床一桌,两把橙子和一个小小的梳妆台而已。只有窗棂和梳妆台上,分别贴着的大红喜字,加上新床上的罗帐和锦被,才透出了一房素静的喜气。
此时早已夜深。众人都告辞走了之后,两个丫环便给燕顺和肖雨荷端来洗漱用水,又献上两杯浓茶,方说道:“寨主,您与小姐早些安歇吧。若无事,肖红、肖艳就告退了。”
燕顺道:“好,你二人辛苦了,也早些安歇去吧”
两个丫环退出之后,燕顺与肖雨荷也卸妆洗漱完毕,便都坐下喝茶。此时,新娘羞口难开,新郎想说委屈了新娘,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于是,新房中一时格外寂静。身为江湖盖世英雄的燕顺,也不知如何活跃气氛;忽然,他嘴里冒出一声“娘子”来。
肖雨荷听了,羞涩地笑道:“叫什么‘娘子’?我不喜欢。”
燕顺道:“那叫什么?叫夫人?”
雨荷道:“更不喜欢。”
新郎道:“那你喜欢叫什么?”
新娘道:“就叫我雨荷呗。”
新郎道:“叫雨荷?好!雨荷好,雨荷好!又亲切,又不落俗套!那,你就叫我燕顺、或者天寿吧。”
新娘道:“那可不行!”
新郎道:“这又为什么?”
新娘道:“你比我年长,不可直呼其名。我当叫你顺哥才是。”
新郎道:“好啊,顺哥就顺哥!更亲热,更不落俗套!”此时,二人已无拘束。因此,他又打趣道:“不过,你要言行一至,不要口里叫‘顺哥’,做事又不‘顺哥’了啊!”
新娘听后想了想,脸儿一红,低下头儿道:“平日里,沉稳庄重得叫人不敢咳嗽;却原来,心眼儿也一样的不正经!”
新郎见新娘羞涩难当,便转过话题道:“雨荷,顺哥失言了。这些日子来,顺哥着实委屈了你;因此,顺哥这厢一并与你陪礼道谦。求你不要埋怨顺哥,不要记恨顺哥,好吗?”说着,他便站起身来,弯腰拱手,向她深深一揖。
雨荷一见,也慌忙起身,用双手扶住他道:“顺哥,你这是做什么?叫雨荷如何经受得起?”
燕顺乘势抱住她道:“是顺哥辜负了你的心,应该给你陪礼道谦。”说着,便去吻她的额头。
雨荷心中一热,也顺势依偎在他的怀里。原先,她虽未表现出来,但心中确实也有三分委屈。如今,只因燕顺一句话,一个揖,她那三分委屈,早已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个曾经是父兄掌上明珠的女儿家,经历了家毁人亡的变故之后,在自己的努力和众英雄好汉地帮助下,终于有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好归宿。因此,她倚偎在燕顺宽大而厚实的怀里,只觉有了终生的、强大的靠山。她感觉是那样的安全,是那样的踏实。倚偎在他怀里的她,心花怒放了。
中医道:“心为君主之官。”心花一放,肖雨荷五脏六腑和顺了,四肢百节通畅了。
“心主血脉。”心花一放,她心潮澎湃,血液奔涌起来了。
“其华在面。”心花一放,她颜面如花,十分的红润鲜艳了。
“泪为心声。”心花一放,她喜极而哭,伏在燕顺怀里啜泣起来了。
那燕顺从一个富甲两淮的公子哥儿,到一个逃身江湖的贩马客,再到一个誉满江湖的盖世英雄,再到清风山山寨之主,也是身世坎坷,五味俱全。如今,在与众兄弟们的共同努力下,正义大业有了个大好开端的时候,又得肖雨荷这样一个奇女子结为夫妻,他也觉得真是天随人愿了。此时的肖雨荷,整个儿就是一朵盛开的芙蓉花;加上她天生丽质,肌肤又丰腴细嫩,更觉十分的可爱。因此,燕顺不禁将她紧紧搂住。
忽然,他感到她在自己怀里哭泣起来,吃了一惊,问道:“怎么呐?把你搂痛了?”说着,他将膀子松了松。
雨荷破涕而笑道:“不,顺哥,你别松劲!你一松,我怕会飘出去。”
燕顺听了,重新搂得紧紧的,说道:“雨荷,别怕!在顺哥怀里,你永远也不会飘出去了!”吻了吻又道:“今日是咱们的好日子,咱们睡吧。”肖雨荷在他怀里微微地点了点头,他感觉到了。于是,他夫妻二人便宽衣上床。
雨荷的心儿,就象小鹿一样蹦跳。她一动也不动,任凭燕顺抚爱。不一会,二人便进入了那消魂的极乐世界。
那燕顺正当盛年,体骼健壮,精血丰沛;这肖雨荷正值花样年华,又逢心花怒放。因此,他二人一个是:大风大雨倾如注,江河横溢险成灾;一个是:一枝芙蓉出水来,沫风浴雨向天开。
次日,山寨里继续大摆喜宴,一连庆贺了三天;不但众头领尽情欢乐了一个够,就是大小头目和众蝼兵也欢乐了一个够。
为了让一对新人轻松愉快地过好新婚生活,山寨里的大小事务,都由郑斌和王英领头,与众头领商量着去办;一般事情都不惊动燕顺,只有非禀报不可的,方才报他定夺。燕顺也乐得快乐逍遥,放手让郑斌和王英去代理。
常言道: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尤其是这新婚密月,快得更是在眨眼间便过去了。不觉,燕顺和肖雨荷成婚已一月有余。这一日,燕顺又坐在聚义厅主位上主事了。
郑斌、王英和众头领问候道:“大哥,密月过得快乐么?”
燕顺道:“全赖众兄弟们成全。兄弟们费心费神又费力地辛苦,愚兄在此谢过了。”
众头领道:“小弟们分内之事,大哥又何必言谢?”
燕顺道:“兄弟们,今日可有要事商议么?”
郑斌便道:“倒没有什么别的事。小弟只是觉得,这些日子以来,那清风镇知寨府,不知为何一点动静也没有,倒叫人放心不下。”
王英道:“大哥,我看,不如叫我跟二哥再次下山,来他一个二探虎穴如何?”
郑斌也道:“大哥,小弟也正是三弟这个意思,你看如何?”
燕顺道:“前日,我们又大闹了那么一埸;我担心,你二人再去探虎穴,只怕有危险。”
王英道:“大哥,常言道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凭着我和二哥的本事,不说这小小的清风镇,就是那青州府,那赵官家的东京城,也能够兴兴致致地进得去,平平安安地出得来。”
燕顺道:“三弟,愚兄岂不知,你二人有本事去闯阎王殿?可愚兄就是放心不下。”
郑斌便道:“大哥,你尽管放心。小弟决不做无把握的事情。我保证,我和三弟一定会双双平安归来。”
燕顺道:“那你二人就去吧。小心谨慎,早去早回。”
郑斌、王英满口答应。
要知后事如何,请看下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