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林展已经有所防备,但对方突然爆发的速度还是让他感到意外。恢复了体力的霍夫曼医生突然弹地而起,向林展扑了过来。面对霍夫曼医生自杀式的打法,林展并没有退让,而是挥棍砸向对方伸向自己的手臂。令他吃惊的是,霍夫曼医生手臂上的皮肤变得十分坚硬,一棍上去竟然没有砸断,只留下一道深深的淤青。霍夫曼医生丝毫不顾及左手手臂的伤痛,用右拳重重地打在了林展身上。
林展整个人向后飞起,在空中翻转身体,双腿蹬在墙上,然后又弹了回来,向霍夫曼医生猛冲过去,用尽全力击打对方的右手。这一棍用上了全力,竟把霍夫曼医生的手掌砸烂,手指从根部断裂,掉在了地上。霍夫曼医生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左手捂着断指的手,痛苦地跪在了地上。
林展甩掉了黑金撬棍上的血渍,冷冷地说:“只要你说出实情,我可以让你少受些苦。”
霍夫曼医生痛得嘴唇不住地颤抖,断断续续地说道:“这点伤害……算不了什么。你刚才问我把自己变成了什么怪物,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身上拥有多种动物的基因,不仅能快速自愈,还拥有无与伦比的适应和学习的能力!”
霍夫曼医生的断手伤口开始愈合,白色的骨头不断变长,最终竟长成了一把骨剑。他挥舞着骨剑攻向林展,动作快,力道猛,然而毫无章法。林展心里一惊,赶紧出棍招架。黑金撬棍砸断了对方手上的骨剑,却又有两把新的骨剑生长出来。
林展不愿继续耗下去,却也不能杀死霍夫曼医生,因为他还没有从后者口中得知真相。他躲开对方凶猛的进攻,再次斩断了新生的骨剑,然而又有四把骨剑从霍夫曼医生的断腕处生长出来。
霍夫曼医生一边拼命进攻一边大声说:“想不到吧?受的伤越多,我就会变得越强!”
霍夫曼医生狂笑一声,似乎已经不再感到疼痛,而是在享受自身惊人的恢复力带来的快感。骨剑新生的位置逐渐上移,没过多久,他的整条右前臂就像豪猪一样长满了尖刺。
“尝尝这个!”霍夫曼医生说。
他用右臂对准林展,手臂上的几十根尖刺竟然像子弹一样飞射而出。林展挥棍击落飞射而来的尖刺,正要还击却看见对方的左拳已经挥了过来。林展已经没有退路,只得闪向一旁。
射出骨刺后,霍夫曼医生的自愈能力开始失控,细长的尖刺开始从他的上臂生长出来,还有着向身体其他部位蔓延的趋势。失控的尖刺让霍夫曼医生的速度变慢,后来就连移动都出现了困难。林展瞅准时机,出棍击打霍夫曼医生的左肩,想让后者失去挥拳的能力。霍夫曼医生被击中后发出一声惨叫,立刻摆动长满尖刺的右臂刺向林展,后者再次使出全力,用黑金撬棍的尖端插入霍夫曼医生的右肩,用力一撬,将他长满尖刺的整条右臂都扯了下来。
“啊——”惨叫声震耳欲聋。
霍夫曼医生的身体失去了平衡,向前栽倒在地,躯干扭动了几下,却没有站起来。这一次,伤口没有立即愈合,绿色的血液从断臂处缓缓流出,在地面形成一大摊血迹,浸湿了霍夫曼医生的身体。
“你的自愈能力好像不灵了,是‘能量’用光了吗?”林展用撬棍尖端抵住了对方的后颈,冷冷地问。
霍夫曼医生忍着剧痛说:“我只是还没有完全适应自己的能力而已,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
过高的辐射值让林展难以保持冷静,他提起棍尖,刺穿了霍夫曼医生脊骨,阻断了自愈的进程。
“你的时间用完了。”林展说。
失去全身的知觉比肉体的伤痛更令人恐惧,霍夫曼医生的心理防线被攻破,终于同意说出自己知道的一切。林展把霍夫曼医生翻了过来,他需要在后者说话时看着对方的眼睛。
“林展,我对天发誓,没有出卖你!我说过,如果不是当年的新闻报道,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谁!”
“再不说实话我就把你的头打烂!”
“我说的都是实情!你的消息来源到底是谁?那个人根本就没有对你说实话!那个人是谁?等等,我知道了,一定是大和组的草刈真一,对不对?”
见林展没有否认,霍夫曼医生苦笑了一下。
“你的妻子究竟是怎么死的?”林展问。
霍夫曼医生反问:“你知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支持我们夫妇的研究项目?”
“你们夫妇都是阿西达利亚独立派分子,支持你们的一定是独立派的人。”
“不,你错了!真正在背后支持我们的是来自地球的一个名为‘三浦’的财团!”
林展问:“来自地球的财团?你不要转弯抹角,这和你妻子的死有什么关系?”
霍夫曼医生说:“当然有关,因为杀害蕾妮的就是三浦财团派来的机器人刺客!”
“机器人刺客?”林展立刻想到了机器忍者。
“对,”霍夫曼医生苦笑着说,“十年前蕾妮就是死在机器人刺客的刀下!”
林展又问:“你怎么知道刺客是三浦财团派来的?”
“地球对人体实验的限制非常严格,三浦财团不得不停止了在地球的实验。后来他们和阿西达利亚独立派形成了某种合作关系,独立派帮助三浦财团建立秘密实验室,后者则在背后支持独立派发动战争。”
“继续说。”
“纽城被攻陷后,三浦财团担心实验的事败露,就开始了灭口行动,蕾妮和她的好几个同事就是死于刺客之手。”
林展又问:“那你呢?你的妻子是独立派的人,你又为什么加入火星维和部队?”
霍夫曼医生回答:“战争爆发之前我们刚刚取得一项重大突破,为了最大限度地保留实验成果,战争爆发后我就以军医的身份加入了敌对方,以免两人同时发生不幸或是被俘。没想到蕾妮夺过了战争,却没躲过三浦财团的屠刀!”
霍夫曼医生的说辞似乎解释得通,林展不禁开始相信他的话。得知对方的妻子不是死于自己之手,林展意识到出卖自己的人很可能也不是霍夫曼医生,一想到十年寻仇之路又回到了原点,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霍夫曼医生继续说:“得知蕾妮被杀以后,为了躲避三浦财团的追杀,我再次更换身份,过上了隐姓埋名的生活。后来,我又加入了拾荒者。”见林展沉思不语,霍夫曼医生问:“草刈真一派你来是为了杀我吧?”
林展点了点头,问:“你为什么想要毒死他?”
霍夫曼医生说:“我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毒死他,而是要挑起三浦财团和大和组的战争。你猜猜三浦财团的会长姓什么?呵呵,他姓‘濑名’!怎么样,是不是很耳熟?”
林展吃了一惊,“濑名”正是草刈夫人的娘家姓氏,当初她给林展写信的署名就是“濑名绪”。草刈真一说过,他的上位和夫人娘家的支持有关,草刈夫人在杀夫企图败露后也立刻想要逃回地球,投靠在日本的娘家。
“草刈夫人和三浦财团的会长是什么关系?”林展问。
“看来你已经猜出来了,”霍夫曼医生说,“她是三浦财团会长的亲侄女!”
林展这才知道霍夫曼医生接近草刈夫人的原因,不是爱慕,而是为了复仇。他突然觉得霍夫曼医生和自己的经历相仿,甚至有些同情对方。
林展问:“你接近草刈夫人是想报复三浦财团,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把人体实验的事公布于众?”
“我隐姓埋名,改变自己的相貌,就是为了不让三浦财团知道我的身份!一旦人体实验的真相被公开,三浦财团很可能追查到我的行踪。我害怕被他们灭口,但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我需要在不受干扰的情况下完成我的研究,因为那也是蕾妮毕生的心血……”
霍夫曼医生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不得不停下来喘几口粗气。
林展又问:“为什么要把研究成果交给圣战军,你知不知道那么做会引起多大的灾难?”
霍夫曼医生苦笑了一下,说:“海森堡那个懦夫不敢使用我的研究成果,我只好去找圣战军的人,他们是验证成果的最好实验品。林展,你不要以为你击败了我就很了不起,外面还有成百上千个比我还要厉害的狠角色!”
林展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正要说话,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整栋楼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难道百眼巨人号已经接近了比弗利堡?还是圣战军已经攻进来了?
霍夫曼医生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说:“火星议会派来的那点兵力根本抵挡不住经过生化改造后的圣战军。你现在想逃出去还来得及,再过一会儿等‘天’塌下来可就晚了。”
“话没说完,你得跟我一起走。”
“不,我受伤太重,走不了了。我宁肯死在这里。”
“想死可没那么容易,我带你离开这里。”林展说。
他正要带着霍夫曼医生离开,监控室的门被从外面打开了,一个浑身沾满绿色粘液的人蹒跚地走了进来。
“谁都……不能……走!”那个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