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城中,向天他们已经可以确定至少有两路人马为了麒麟而来。
第一路是大唐官府派来的兵部。第二路便是那红衣男子带领的突厥人。
再细想玉灯师叔说过,有外部势力企图联合妖魔对抗大唐。而突厥人一向与大唐不和,在边境上更是与后者摩擦不断。他们这次前来,绝无善意。如若麒麟被抓了去,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
三天后,入了夜,昆嵛山下来了一群居心叵测之人。
为首的是一红衣男子,他们沿着树林中的小路向山上行走。
突然,有一柄利刃从树上飞出,在红衣男子身前“搜”的一声插进地面,利刃还在随着强劲的力道颤动之际,左千寿冷淡的声音响起。
“此乃大唐土地,来者意欲何为?”
红衣男子冷冷回道。
“你们果然跟来了,而且还是棘手的第一快刀左千寿亲自带队。不过…”
他指了指身旁的几个随从。
“你虽然已有神威元神,但身边三人不过区区精锐,而我这六名部下,都是最强凡体的勇武境界,敢问左大人带着一帮乌合之众,还想拦我不成?”
说罢,他回过头嫣然一笑,一双浅绿色的眸子幽幽的盯着树上的四名剑客。
左千寿扶着树干站着,而后缓慢的解下头上的斗笠,一个瞬身便向着红衣男子冲去。
那六名随从面色凶恶的挡在红衣身前,此时粗壮的手臂青筋暴起,体内强劲的内气瞬间扩散到整个手臂,为首的那个壮汉倾尽全力对着闯来的左千寿挥出了致命的一拳。
只见一道人影闪过,左千寿在空中一个腾挪轻松的躲了过去,然后对着那名壮汉飞起一脚,速度之快力道之大,右腿“咻”的一声斩破空气,众人还没做出反应,那壮汉便被踢出十米有余,撞断了几颗树木后停了下来。
左千寿潇洒的扑打着还未放下的右腿,语速小声且随意的说道:“我用刀的,对体术,不太擅长。”
被他踢飞出去的那名壮汉刚摇晃的站起身,正用手捂着头昏目眩的脑壳,见他出口讽刺,遂捶着胸口怒吼一声后,支脚一蹬高高跃起,在空中抡圆蓄力,冲着左千寿又杀了过来。
强劲的力道从空中由下压迫,竟形成了一阵强烈的旋风,左千寿连忙弯身向后躲闪,刚跳出去没多远,方才站的地方便被那壮汉砸出一道圆形深坑。他见了不禁虎躯一震,有些后怕的看着他。
这一拳怕是能结实的砸死几头牛,倘若打在自己身上,哪怕不死,胸前的那几根骨头怕是也要粉碎了。
那壮汉得意的摇晃着手腕,用生撇的汉语吼道:“还没完呢!”
说罢,留下两人护住那红衣男子,剩余四人又一齐扑了上来。
左千寿暗叹不妙,连忙召回阔刀招架住来势汹汹的四人,冲身后喊道:“步鸟翔阵!”
三名手下点头,站成一排右手抽出阔刀,左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口中念念有词,待语闭,三人怒目圆瞪手臂齐齐指天,喝道:鸟翔飞来!
一个闪着白光的大鸟图腾嘶鸣着从天而落,一时间沙尘滚滚,而后在五里内迅速的形成了一个圆形的结界。
左千寿此时已跳出回合,带着三人昂首站在图腾之上,稍作喘息后又向他们厮杀过去。
在结界中四名剑客的身型更快,一道道黑影带着剑气不断的划破黑暗,再看那些壮汉,虽有无穷的力气和厚重的躯壳,但挥出的重拳却总能让他们灵巧的躲开,刀光一闪,身上便被狠狠的划出一道口子。
这是大唐兵书世代流传的精妙阵法,根据敌人的弱点,施术者能略微加强自身的能力。
红衣男子惊叹之余,又似是见怪不怪,见图腾中的四个随从已经处于下风,连忙命令正在保护自己的剩余两人也投入进了战斗。
那两人早已按耐不住,其中一个先是搬起身边的巨石向阵中砸去。
一名剑客刚闪过阵中蛮人的攻击,却被突如而来的巨石打了个措手无策,电光石火间被其重重的砸到胸膛飞了出去。他落地后胸前肋骨尽断,口吐鲜血抽搐了一下便昏了过去。
不妙的战斗减员加上对手人数的增多,左千寿他们陷入了以少打多的危险境地。
正当此时,远处有一叫声如惊雷般骤然传来,随着越来越近的奔跑声,向天带着麒麟呼啸而出跃过竹林,他在空中拔出天罡青云剑,而后两腿劈开卯足力气向那些壮汉斩出一道十足剑气。
向天在剑气形成的团团烟雾中落地,横眉喊道:“小七,上了!”
身旁的麒麟亢奋的低吼,跟着他冲进回合。
他们向最近的一个敌人奔去,那人刚想起招反抗,但突然发现自己纵使有万般气力竟也动弹不得。再一看,身上不知何时粘上一枚黄色符纸。
镜尘曲膝半蹲在一处树顶甩了甩指尖捏着的符咒,道:“此乃定身之术!”
那壮汉还未回神,向天便一剑刺进了他的胸膛,他身体后倾口吐鲜血,然后轰然倒地。
另几人见状赶来支援,却被一道道惊雷炸的连连后退,待站稳身后抬眼一看,只见空中站着一名婀娜少女,正蹙眉立在云中。
包括左千寿在内的所有人都被这群如神兵天降的不速之客惊了一惊,又见那拿剑之人竟有麒麟伴随左右,仔细一看,猛然认出了来者正是前几日客栈中的那名面具少年。
红衣男子首先反应过来,惊叹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昆嵛山中果然有麒麟现世!”
“是又如何?”
向天坚定的看着他。
“想要伤害它,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向天的话语中充满了决心。
但红衣男子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倒是神采奕奕的说道:“今日,在下准备不足,自然将神兽拱手相让,但假以时日,在下准备充足,定会回来讨要。”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不自然的伸向腰间。
向天见状,怕这狡猾之人再生事端,连忙抬手发出一道剑气冲他而去。
那红衣男子见了也不躲闪,身边的随从则跨步横到他的身前,举起手腕上的两处寒铁生生的将剑气挡住大半。
剩下的小股余波震荡在他们周围,竟切坏了他头上的帽冠,没了固定的头发瞬间披撒了下来。
这凶险的余波从头顶斩过,若是旁人必定吓得六神无主,但再看那人,却只是在镇定自若的扇着纸扇。
长如瀑布的乌黑秀发下,一张被扇风不时吹开的秀丽女儿脸孔忽隐忽现。
红衣男子竟一直是男扮女装!
而柔弱的女儿家却显露出一身的老谋深算和处事淡然,不竟让人刮目相看。
她笑了起来,如狐狸般细长的媚眼眯成了两道月牙,说道:“小女子觉得天闷,想凉爽一下,不晓得少侠竟这般紧张。对我这么一个柔弱之人出手如此不留情面,当真是辣手摧花啊。”
听了她略带调戏的一番话,向天正色反问:“突厥人的习惯和装饰,我实在是太了解了。见你衣着华贵,又有勇武境界的随从,你究竟是何人?”
见向天话中试探自己,她嬉笑回道:“日后再相见,若少侠还能活着,小女子自当奉告。”
说罢,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便带着受伤的几人蹿上夜空,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镜尘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拍着向天的肩膀说道:“这小女子就如那罂粟花一般,看似灿烂,却内藏剧毒。朽木师弟,看来你被盯上了,要小心咯…”
向天拉着一张脸。
“师兄,莫要胡说!”
“他说的没错。”
左千寿收起阔刀走到向天跟前,先仔细的打量着一旁的麒麟,又有些犹豫的说道:“这位小兄弟出手相助,左某在此谢过了。不过这帮蛮人今晚没有用尽全力,定是忌惮山上的莫邪真人。但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的,还望你日后一定要加紧小心才是。”
向天感激的点点头,道:“感谢大人提醒,我定当加紧小心。”
左千寿看着眼前的这名骁勇少年,又有些期望的问道:“敢问小兄弟高姓大名?”
“我……”
向天一时语塞,镜尘不合时宜的凑了过来。
“我这位朽木师弟名叫向天,是个自虐狂。自打十年前被师傅带回来之后,我就没睡过一个安生觉!”
一边插着嘴,镜尘一边打着哈欠。
向天???
十年前???
左千寿颤抖了起来,他的双眼开始泛红,哽咽的说:“我有一位故去的挚友,名为向九凡。你、你可认识?”
向天震惊的看着他,左千寿一脸的真诚,这个茹毛饮血的汉子竟哭了起来,道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左千寿。”
听到他的名字,还在震惊中的向天鼻头一酸,眼泪决堤一样的夺眶而出。
左千寿,儿时的他不止百次的从父亲口中听过此人。他知道,这是父亲的发小,挚友。是父亲到死也没再见到一面的思念之人。
“左叔叔!”
向天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情感,与他相拥而泣。
一旁的镜尘看的一脸蒙圈,他张大了嘴巴,没想到自己的一句玩笑话竟成了狗血的认亲现场。
左千寿紧紧的搂住怀里的向天,如同找回了丢失多年的宝物一般开心的叫了起来。
“你应该随我回长安去,你的祖父看到这般英俊挺拔的孙儿,不知道会开心成什么模样!”
……
天道茫茫,三届缘分,皆有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