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加用手轻抚着梦女的花颜,“别哭了,哭了就不好看了,妖终有一死,你又何必难过呢?”
齿加感觉喉咙里的气快咽不下去了,他断断续续地问道:“梦,我就……想问……你一句,你……到底爱……不爱我?”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从未有过的自由。”梦女语气哽咽。
“你……能不能……亲我一下。”
那一刻,她没有犹豫,她闭上双瞳,埋下头亲吻着这个将死之人,温热的气息涌入齿加的唇瓣。
一时间,他们脚下的白色空地变成了一望无际的草原,花碟围绕着两人低空纷飞。
梦女再睁眼看时,齿加的瞳孔失色,一动不动的瘫睡过去,已然撒手人寰。
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嚎啕大哭起来,悲伤似逆流之河涌上心头。
这时,齿加的嘴角微微上扬,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是怎么回事?方才他不是死了吗?梦女还是止不住抽泣,她泪眼朦胧地看着怀中之人,她意识到了什么。
梦女一把推开了齿加,他翻身倒地。
“贱种!你敢蒙骗我!”
齿加勉强得站起身来,并拔出了胸口的利刃,胸口的伤势逐渐愈合。
“抱歉啊,我骗了你,不过我没有全骗你。刚才我的确是死了,现在只不过是复活了,我复活了,你不高兴吗?”
“高兴你个头,仙帝说的没错,你们妖族都是阴险狡诈之徒!果真如他所言!”梦女骂道。
“梦,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刚才是真的死了,我为你死过一次。”齿加说道。
“滚,离我远点!”梦女满脸的羞愤。
“我有六颗心脏你不知道吗,你刚才的确是杀了我,你每击毁我一颗心脏我就会死一次。若是你再捅我五次,我就真的死了,真的不能再真了,我向天发誓。”齿加五指竖起,解释道。
梦女没有理会他,而是直直地向前走去。
“你生气了吗?”
“不,我没生气,我恨你!”
梦女背对着他,可脸上却不自觉的浮现出笑意。
齿加跟了上去,两人像一对吵架的情侣。
“要不你再捅我五次,我同样站定不躲,给你杀我。”
“不需要,我要凭我实力杀了你,不需要你这么做。”
“那你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杀了我?”齿加嬉皮笑脸地说道。
“狂……不,妖怪,我是认真的,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除非天空与大地相连!”
齿加无奈地摊手,说道:“可是你刚才亲了我。”
“哼,不是你欺骗我,打死都不亲你!好意思说?”
天空突然下起了毛毛细雨,那雨是蓝色的。
“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梦女停下了脚步。
雨点打湿了她的睫毛,两人沐浴在雨中。
齿加静静地看着她,他为方才撒下的谎言而感到愧疚。
“你没来过心海镜的镜中吧?”梦女忽然转头说道。
“没有,不过我听说过,你这法器很厉害。凡胎肉体者勿入,修道成仙者慎入,道行浅末勿入,道行高深者慎入。”
齿加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还听说这里头藏有深渊恶龙,还有食人的饕餮。恶龙会从无尽炼狱中飞起,隐在雪地里的饕鬄会突然跃出。我刚才找了很久,不见出口,这是个困人的好监牢。万幸的是没有遇到恶龙和饕鬄。”
“怎么能说是监牢呢,和我在一起不好吗?”
梦女话刚说出口就有点后悔了,刚才明明在心底发誓与他决裂,这会怎么又说这种话。
“好,自然好,甚是好!”齿加笑嘻嘻地回道。
“你之前没有释放这心海镜的威力,说明你早就对我有好感?不舍得杀我?哈哈哈……”
“少贫嘴,我那是没机会释放,你很厉害……”
梦女吹了一个口哨,两只红鹤便飞了过来,它们在两人脚下停住了。
“上去吧,齿加。”
“你还是叫我狂吧,听着比较舒服,怎么感觉我们是陌生人一样。”
“我们不是陌生人,我们是死敌。”
“好吧……”
“我们就再做一天的朋友,今天过后,我们便是敌人。”梦女说道。
“你承认之前我们是朋友喽?亲密无间的朋友?”
“你哪那么多废话,赶紧上去吧,我带你看看心海镜的风景。”
“你先上去,我不信任你,万一这禽兽在高空把我甩下去怎么办?你还是先坐上去吧,让我看看这座驾稳不稳。”
“哼!方才还说不怕死,现在倒是畏首畏尾了?你真是心口不一的贱人!”
梦女刚坐上红鹤,齿加便跳了上去,他一把抱住了梦女的腰肢。
“你松开!别这样。”梦女柳眉微皱。
“跟你在一起比较安全,万一你心下一狠,操纵这禽兽甩我下空怎么办?抱着你,这样我们就可以同生同死了。”
“鬼跟你同生同死……”
梦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轻轻摸了一下鹤首,那红鹤便飞上空去,一缕红痕划过白净的天幕。
流云扑在齿加的脸上,他顿时感到心胸开阔,神清气爽。
而前面的少女一脸的严肃,心中依旧压抑。
齿加轻轻地戳了她的咯吱窝,梦女不由得“啊”的一下叫出声。
“你干什么啊!”
“你干什么?不是说做一天的朋友吗,怎么看你这样子不怎么高兴,你确定是做一天的朋友吗,分明是一天的敌人。”
“不想理你。”
齿加张开双臂,贪婪地呼吸着扑面而来的空气,然后从鹤背上纵身跃下,如同一颗黑石往下界坠落。
“喂,你干嘛?”梦女从后面喊道。
梦女操纵着红鹤飞身下界,风中,齿加一把将梦女从鹤背上拉了下来。
“要玩就开心玩,别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齿加说道,他深情地看着梦女,他的每一个字都说得那么认真。
“啊!!梦,大声喊出来吧!不要拘束!把心中的不满全部喊出来!去他?@?#*&的!干!”齿加肆意地呼喊。
梦女忽然笑了,她无时无刻向往着自由,可总有无形的枷锁将她困住。
“啊……干!我去你#@+?#的仙界!老娘不稀罕!哈哈哈哈!”梦女也大肆高喊起来,那一刻,她把仅剩的繁文缛节都抛之脑后。
齿加静静地看着她,此时的她如此美丽,不施粉黛的脸上眉目清晰,那飘散的发丝散发着令人心怡的味道。
那两张薄薄的小嘴令人神往,真想吻下去。
两人如一对无翼的蜻蜓在空中飘荡,好像永远都落不到地上。
“喂!梦!怎么飞那么久?”
“哈哈哈,因为这心海镜是我操控的啊!我想飞多远!就飞多远!啊~我想让地面离我们多远就能有多远!”梦女高声呼喊着。
“好了好了,我有点脑充血,赶紧落地吧……”齿加一脸的不舒服。
两人从空中落地,而梦女还意犹未尽,她使劲朝着无人的方向叫骂:“我去你@#?+@?的!”
齿加默默地看着这个疯狂的少女,明明是那种一眼见到就觉得是个斯文的大家闺秀,可如今……
他伸手想搂住梦女,可她却避开了。
“请你自重!”梦女收起了笑意,一脸的严肃。
“可是你刚才亲了我,是谁不自重了?”齿加揶揄道。
“哼!还说!奸险好色之徒!”
梦女轻轻挥手,前边便变成一望无际的汪洋,海洋是血红色的。海上漂浮着一扁舟,海面上一条广阔的光波从远方一直伸到扁舟边沿,慵懒的海燕停在船帆顶上休息。
红色的海面与天幕相接,如画家笔下的水墨画,墨是红的。像是饮酒的诗人肆意地挥毫泼墨,最终完成了天水相接的美景。
天水交接处露出半面红日,分不清红日是冉冉升起还是缓缓落下。
齿加指着远方深情地说道:“你刚才不是说,我们之间是不可能吗?除非天空与大地相接,这海洋算不算是心海镜的地面?”
梦女呆住了,好美的景象,作为心海镜的主人,她从未觉得这样的画面如此美丽。
“可是……这是海面,大哥?除非……”
“别除非了,待会你又得食言了。”齿加说道。
“那是海!不是地面!我哪有食言。”梦女争辩道。
梦女指着那船说道:“行了,不和你墨迹了,我们要出去了。记住,出了心海镜,我可不保你!”
齿加把手摊在脑后,说:“你都说一万八千遍了,烦不烦?况且,我也不用你担心,我更担心你,我怕以后不小心伤着你。”
这话锋转得太快,梦女有种莫名的感动,她杵在原地发怔。
齿加一脚踏上了船只,说道:“上船吧,我的公主殿下。”
“谁是你的公主殿下!”
……
齿加划着桨,这一刻,梦女突然好想永远划不到尽头。因为一旦抵达彼岸,她就要和齿加分开了,甚至为敌。至此以后,他们便不再是亲密无间的“朋友”。
齿加忽然用力掌掴自己,梦女不知道这家伙又在搞什么名堂。
他从嘴里吐出一颗兽牙,齿加摊开手心,兽牙上还沾着绿色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