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惠和侯征回了府。
府上的规矩,他们进府的第一件事是先到客厅向主事的报安。
这也是礼节道德。
换在平时,江惠当然不会在意这些。可现在是和侯征在一起,她才收敛去行个过程。
江铭旗出府了,只有侯猛在主位上。
江惠和侯征只能向侯猛报安了。
“侯叔,惠儿回府了。”
“父亲,孩儿回府了。”
见了两人站在自己的面前,侯猛高兴地站了起来。
“你们回来了?八字测得怎么样了?”
言语间侯猛看到侯征手上拿着茶壶,感到疑惑。
“征儿,你手里为何拿着茶壶?”
江惠又被侯猛的话弄得差点笑了出声,好在她强行闭着嘴憋住了,没让侯猛发觉。
侯征尴尬地走到主位前的桌子旁,把茶壶放到了桌面,才回了话。
“父亲见笑了。”
侯征没有告诉自己答案,侯猛也就不想追究了,移到了刚才的话题。
“额,你们八字测好了吧?吉日要定在哪个日子?”
江惠这会笑不出来了,犹豫地用手轻捏了捏衣袖,还在做着拖延时间。
侯征见江惠难开口,以为是害羞了,他便走下厅内给侯猛行了礼。
“道长测过了,我们都是阴之金克木之相,吉日要定在本月三十。”
侯征开了口,就把手伸向一旁的江惠。
“江惠,把我们的吉日那张拿给父亲看看。”
“好。”
挣扎是行不通了,江惠只能从衣袖里掏出那张测字的白纸递给侯猛。
“侯叔,请您看看。”
侯猛应声接过了白纸,打开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他犹豫思索着摸了摸胡须。
“本月三十?这个时间会不会太紧凑了?”
侯猛的话让江惠仿佛看到了曙光,她强压着兴奋的心情给侯猛行了礼。
“侯叔,惠儿觉得把吉日定在本月三十虽好,怕是时间赶不上来。婚礼要摆宴,要请媒人,请仪仗,请亲朋好友。还要准备礼服,礼金,轿子等,光是这些,就要准备几个月时间。”
江惠的言语不是没有道理,侯猛瞬间犹豫了起来,迈着步子慢慢走动。
“的确,时间是赶了点。可道长说了,吉日是本月三十,不能延长……”
来回走了几回,侯猛慢慢走向主位上坐了下来,恍然间他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如果是吉日,不能拖长,你们的婚礼就放一百个心吧,我动用资金快速准备这些。”
觉得这样可行,侯猛失了态拍手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对!等江兄回来,我和他商议一下,就用几倍的资金将排场和礼服准备妥当,十几天的时间,已经足够了。”
“父亲想的周全,孩儿愿去准备这些。”
“征儿,别着急,等江兄回来商议好了,再说这些。”
两人完美的配合,让江惠的心就像是被箭刺透一般,无力软弱。
心累的江惠不想继续留在客厅,强行微笑地给侯猛和侯征分别行了礼。
“侯叔,侯征,事情你们说了算,惠儿走累了,先回房休息了。”
见江惠要回房,侯猛就不好留下她,应了声。
“好,征儿,扶你未来的媳妇回房吧。”
侯征领了意,用手扶住江惠。
“江惠,我送你回房。”
江惠强笑应了声,随着侯征走出了客厅。
等江惠回到了闺房门口,侯征才放开江惠。等她走进了房间,侯征才安心地回了客厅。
躺在床上的江惠就像一只小鸟被困在笼子一样,无力伸手举起,盯着十指,低估发起了牢骚。
“江惠啊江惠,你说你怎么那么命苦呢?嫁进了王府,以后是没得机会出去玩耍咯!”
越想越心烦,江惠狂抓着自己的头发。心静不下来,她寻思着睡觉应该会好些。
于是她照做闭上眼睛打算睡一觉来忘记今日的事。
商会是很少有聚在一起的商谈的活动的。可今日要聚集,是因为辅国公恢复了工作,他复工的第一件事就是实施灾款政策。
与一年前不同,一年前是陆岩向的身子状况在府修养,才疏忽导致了灾民入城不得,而且很多官员都是表里不一。
可现在的陆岩向要狠了一些,把双手伸向了只给自己口袋装金,不舍放出的富甲。
因为这样的实施,才有了运隆商会的聚集。
曼府的曼尚石是这届商会的会长,议事当然就在曼府举行。
前来议事的,除了与曼府有结交的徐府徐冰外,还有李府,云府,石府,海府和唐府。
江府的江铭旗不是商会的一员,但他作为江南的首富,曼尚石当然不会把这么“好”的机会错失与他。
江铭旗也知道曼府是想让他帮商会分担“压力”。
可如果商会都拨款救灾了,他不出力也说不过去,才顺了曼尚石的意思去了曼府。
恍然间曼府的客厅就聚集了很多的人。
曼婷珍是第一时间听说商会议事还请来了江铭旗。
江铭旗是江惠的父亲,曼婷珍就想知道什么样父亲能生出性格彪悍的江惠,便带着一个丫鬟偷偷躲在客厅门前的柱子上看着。
丫鬟就指向里面穿浅蓝衣裳,留长发带胡须的人道:“小姐,那就是江府的江铭旗老爷。”
曼婷珍就顺着丫鬟所指向的人仔细观察了一番,低估道:“江叔稳重多了,怎么就生下了个性子彪悍的江惠?”
虽有疑问,可曼婷珍现在也得不到答案,只好继续观察里面的动静。
里面的人依旧没有发现客厅外还躲着人,都商议着灾款的事。
首先是曼尚石将情况给大伙说明了一下。
“各位,感谢各位能给老夫面子参加这次会议。老夫先说一下,辅国公身子好啦,就在前日他已经开始上朝了。”
都知道是为了灾款,但没人知道这里还和陆岩向扯上关系,最重要的是,陆岩向的身子状况,没人会意识到能好起来。
这下子厅下的人纷纷小声议论着,杂音瞬间覆盖了整座大厅。
只有江铭旗静静坐着手摸着胡须,像是在思考一样。
曼尚石没有理睬他们,接着往下说:“辅国公考虑到几个省区的灾情严重性,已经向皇上奏明,决定让我们商会做个榜样,由商会的个员每府拨出百分之八十的资产救济,待遇是免三个月的赋税。详情都在这个公牒上了。”
说着,曼尚石从衣袖处掏出知府发来的公碟交给一旁的管家。
“让大伙都看看吧。”
“是,老爷。”
管家应声接过公牒,走下厅去,第一个给了徐冰。
徐冰阅览了一遍,就传给了李府。以此下去,到了一刻时辰,公牒由唐府传到了江铭旗手上。
江铭旗阅览了一遍,就交还给了管家。
管家便拿上厅,曼尚石收了公牒,没有继续说,而是看了一下厅下的反应。
和预料的一样,厅下瞬间热沸腾腾。曼尚石扫过一遍,发现厅下只有江铭旗一人闭眼坐着,如果不是摸着胡须在思考,还以为他是睡着了呢。
这样的谈定心态让曼尚石不觉心里赞叹了起来。
好家伙!面对这样的情况还能有这样的心态,不愧是白手起家的老狐狸。
面对这样的情况,曼尚石首先对邀请过来的江铭旗出了手。
“江兄,看你这样的姿态,是否心中已经有了个底了?”
厅下瞬间安静了起来,所有人都面向江铭旗。
江铭旗慢慢睁开了眼,站起来给曼尚石行了礼。
“会长,见笑了。我知道会长对这事已经有了底了,我就不便说话了。只要会长怎么做,我们跟着做就行了。”
说完他就坐了下来。
这样的反问确实高明,江铭旗是不在呼心疼自己的资产的,只是要看商会是如何应付,自己就有个结果了。
知道江铭旗是套不出话,曼尚石站起来给厅下的人行了礼,把手伸向厅下的人。
“那各位,你们是怎么看的?都遵从朝廷的旨意,将一大半的家产捐出去?”
厅下的人又开始沸腾了起来。
首先是海府坐不住了,轻拍了一下一旁的桌子,发起了牢骚。
“那怎么行!家产用了一半,我怎么能养活府上四百多个人?”
海府发起了牢骚,云府也开始起哄了起来。
“虽说可以免三个月的赋税,但总不见得捐了出去就能让几个省的地区往后不再遭受灾害了?”
接下来唐府也附和了上去。
“对啊!有了一次,往后还得有。以此下去,我们的家当不就耗费掉了吗?”
厅下的人除了会发牢骚,没有一个是想办法的,曼尚石就提醒了一遍。
“光说这些有什么用?这是朝廷的指令,总不见得我们要违反朝廷吧。”
此话一出,厅下的气氛由沸腾瞬间变得安静了起来。
等了半刻时辰,徐冰开了口。
“朝廷的指令是直接下达知府衙门的。我有一个办法,在知府过来查收各府的资产时,我们可以将一半的账本收藏起来,再花点钱哄知府,让知府查收的时候不要那么严,事情也就这样过去了。各位,不知我的提议可行。”
徐冰给出的建议,厅下的人齐声叫好。
徐冰自豪了起来,面向曼尚石问道:“会长,怎么样?我的提议行否?”
曼尚石没有回话,而是望向没有附和徐冰的江铭旗。
江铭旗到底该怎么做?难道是遵从朝廷的指令?
此时的江铭旗依旧是摸着胡须,闭眼思考。
见众人都在等自己的回话,曼尚石知道没有别的办法了,自己站了起来,双手靠背,走出主位。
“各位觉得可行,那就这么办了。是要按朝廷的指令执行还是像徐兄所说的方案执行,就由各位自己选择了。”
这番话一出,曼尚石向厅外走去。
曼婷珍看到自己的父亲出来了,忙用手掌往后面摆动,低声说道:“我们快点离开,回房间。”
丫鬟领会,随着曼婷珍退了回去。
曼尚石就没有看到躲着偷听的曼婷珍,走出了客厅。
主事的走了,厅内的人也不好呆在这里,都纷纷离开座位,走出了客厅。
江铭旗在回府的路上一直在思考着商会的事。
为各省的灾地区献上微薄之力是情有可原的,大不了府上的伙食吃清淡点,但这样惠儿和征儿的终身大事该怎么办?额,他们测字也该回府了,去看看吉日先吧。
想到江惠和侯征测八字应该有结果了,江铭旗便把这事抛一抛,加快脚步向江府走去。
回到客厅,侯猛正在主位等着自己,江铭旗就上去慰问了一下。
“侯兄,你还在这里坐着啊?不出去走走?”
侯猛没工夫与江铭旗调侃,摸着胡须直入正题。
“犬子和惠儿的八字已经测好了,我等江兄回来就是为了商量办宴的事的。”
“哦!”
侯猛这样说,江铭旗知道江惠两人已经跟他说过了。
江铭旗便走到侯猛一旁的主位上坐下,问:“侯兄,惠儿和征儿的吉日定在了哪个日子?”
“本月三十。”
简简单单的句子让江铭旗陷入了沉思,许久开不得口。
不知情况的侯猛还以为江铭旗是为了时间紧凑而烦恼,就慰问道:“等江兄回来就是商量这事的,本月三十,时间是紧了点,但道长说过他们的吉日不能延得太长。我是想,咋们共同出一份力,多出几倍的价钱快速把要的东西准备妥当,把犬子和惠儿的大事办咯!”
“我担心的不是时间紧凑的问题……”
江铭旗摇了摇头,将手放到桌面上用手指敲打桌面犹豫了一会儿,便开口道:“侯兄,你应该记得京省、淮省、河省、湖省几个省区吧?”
思考了一下,侯猛点头应答。
“嗯,这几个省好像都面临着灾害问题,现在朝廷还再想对策中。”
“对,这几个省早在一年前就面临了灾害。京淮两省面临着严重的饥荒,河湖两省饱受着河水的侵蚀。就在今日,朝廷做出了一个对策,那就是将江南的富甲拨出百分之八十的资产做赈济灾区的灾款,江府也不例外。这样下来,我担心在短时间内处理好惠儿和征儿的大事就有点难了。”
听了江铭旗一番言语,侯猛也担忧地思考着。
“这个问题确实令人担忧……”
思索不出答案,侯猛转向问了江铭旗。
“江兄,你对这事怎么看?”
“我打算遵照朝廷的旨意放出百分之八十的资产做灾款,府内可以暂时吃得清淡先。实在不行,先从番外之地的外款征收回来,这样也能办他两人的婚事。”
听到江铭旗急得要动用外款了,侯猛忙开口阻止。
“江兄,外款存在番外之地是为了周转这里的经济用的,现在动用了外款,等到江府面临了财政亏损那可就糟了。”
江铭旗听后一时不知怎么办,摸着胡须思索着。
侯猛这时也犹豫了一下,两只眼珠左右摆动,手指不停轻敲桌面。
显然他是有办法的,只不过他在犹豫着要不要这样做。
犹豫了一会儿,侯猛不再想了,做出了决定。
“要不他俩的事由我承包,我可以动用番地的资产。”
番地的资产不是谁都能动用的,那可是皇上留下来招兵训练保卫国土的。
江铭旗也不想让侯猛落个家败充军的下场,便开口阻止。
“番地的资产可是由朝廷留下来的,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