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是哪来的小美人啊。”
秦耳浑身是伤的靠在巷口旁,巷子里是她刚刚打架的场景。
十五岁的年纪,却硬生生拿了一块石头从围堵中打出一条血路。
那几个二十几岁的人被她打怕了,都跑了。
巷子里一片狼藉。
正是夜晚,晚风微凉。
这片的人少,也很早会入睡。于是这大街之上,也只剩了她一人。
“小美人,扭头看看我。”
秦耳勉强的抬起眼皮,看向身旁,一张大脸在她眼前。
“啊!”
秦耳顿时被吓得一激灵,起身跳开,与此同时身上的伤也被带动。
“怎么,叫你出来的好姐妹……没告诉你,她把你卖给了我?”
风微微吹起一些,却让秦耳感受到刺骨的寒凉。
覃璐璐,覃璐璐怎么可以……
“小美人——”
郭虢把手抬起,想要摸秦耳的脸。
“滚开!”
秦耳一把把他推开,刚往后跑了几步就被郭虢身边的人抓了回去。
郭虢的脸一下子变得阴狠,从腰间解开皮带狠狠抽在秦耳身体上。
“我今天就告诉你什么是一个女人!”
秦耳被压在身下,郭虢身边的人一起聚在她的周围,无情的耻笑和谩骂。
她死死的握着拳头,认命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就差临门一脚时,一边突然出现一个声音。
“干什么!”
是个女孩。
秦耳把脸撇过去,不知哪来的力气把郭虢踹开,然后跑向她并一把推开。
秦耳狼狈的摔倒在地。
“跑!”
女孩下意识的往后面跑了几步,扭头一看,秦耳被身后的两个男人抓着腿拉向凶神恶煞的男人旁边。
他用腰间的皮带抽着秦耳的身体,嘴里不停的羞辱和谩骂。
其污言秽语不能入耳。
“啊!”
女孩大喊一声,暗处的保镖倾巢而动,很快制服了这几个男人。
女孩上前扒了一个保镖的衣服,把已经精疲力尽的秦耳裹在怀里。
“不怕了——”
女孩的眼里还带着泪花,她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她生于富贵家庭,幼时被劫,劫匪把她关在黑房子里,无毒的蛇虫爬了满屋。
她就在里面呆了两天。
然后回到家,父母亲离婚,父亲对她失望至极。
两三年后,父亲再娶,牵回了一个仅比她小五个月的女孩。
继母平时对她极狠,同时对自己的孩子关爱有加。妹妹也学着继母的样子,冲她泼热水,扔碎碗片,甚至动手。
父亲对这一切置若罔闻。
再长大些,继母渐渐对她放宽了些,妹妹按照着继母的指示不再冲着她动手。
只是言语上的侮辱和人格上的贬低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至此,女孩的心理扭曲。
她爱好报复,能打回去的时候绝不讲道理。
她身旁的保镖曾见到过她笑着卸了一个人渣的手脚,一脚踩在他的命根子上,成为一个废人。
也见过她哭着把小鸟放在挖好的土坑当中点燃起来,再用刚烧好的热水浇灭。
秦耳在她怀里蜷缩着,身上青紫的痕迹都在提醒她刚刚发生的事情。
“乖,不怕了。”
“等风轻轻吹过的时候,就是我和你的重逢时候……”
“你依附于歌者的清喉,留恋于清风的温柔……”
“当我遇到你时,你万劫不复而我是救赎……”
空气中弥漫的糜乱,被女孩的歌声轻轻吹散。
秦耳半梦半醒,听到女孩温柔的询问。
“你叫什么?”
“……秦耳。”
“我是周茉茉。”
……
这是她和周茉茉的初遇。
她最后给易笙发了一条消息。
“当我遇到你时,我万劫不复而你是救赎。”
七年前,郭虢逃出一劫,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怀着多大的恨意折磨郭虢。
她后怕,她气愤,她嫉妒。
她以前所有引以为傲的自尊,傲骨,在他面前化为齑粉。
刚巧,那时前不久,父母亲离婚,父亲像踢皮球一般将她踢回母亲身边,母亲忙,没时间管她。
她恨不得把郭虢做成人彘。
但她没有。
是当时的易笙,他和个软包子一样,跟在她屁股后面叫姐姐,把糖给她吃,一点点把偏激的心理拉了回来。
或者说,是她做了个铁笼,关了进去。
这世界疯狂,冷漠,不近人情。
而易笙干净,温柔,一尘不染。
她的救赎,一个于困境中解救出来的周茉茉,一个于泥潭之中陪她聊天的易笙。
能成为正常的人,正是因为救赎的存在。
她不担心郭虢的事情泄露出去,一来郭虢早已成为黑户,二来有齐末帮忙遮掩。
……
易笙感觉到手机不再震动,这才从狂奔的状态下停了下来,然后鬼使神差的拿出手机,想看一眼消息。
“救命啊!”
一旁的巷子里突然冲出来一个人,挟着女性的呼喊一起撞在易笙身上。
易笙轻松转身,伸手扯住那个男人。
男人猛的扭头,腋下夹着一个精致的包包。
他一把抓住易笙的领子,眼神阴鸷,声音沙哑:“小子,别多管闲事。”
易笙后退一步,左手抓住男人抓着他领子的手,右肘打在上面,旋身左肘击到男人的胸膛。
速度之快,力道之大。
男人暗自低骂一声,转身就想跑。易笙一把抓住他的肩膀,顺下抓住胳膊猛的往后一扯,右脚勾住他的一只脚,轻松将他绊倒在地。
“好找。”
男人正准备掏出口袋里的刀,就听到了这句话,一时间吓得愣住。
易笙看向来人,她举着一把黑伞,一顶黑色鸭舌帽压到最低。
一身的黑色宽松衣物,撑着伞的手也带了一个黑色的手套。
易笙蹲在地上,抬头看去时,恰好与她那双黑眸对视。眼里的侵略意味让他有些难受。
一股疼痛从手上传来,紧接着按在地上的人像泥鳅一样滑跑,连包都不要了。
是刀。
易笙下意识的去看齐末的脸色,之间她目光微沉,眼神紧紧跟随着男人的身影。
下一秒,大街上突然跑出一些黑衣人,将男人抓住带了回来。
巷子里的女人见到这一幕,原本想出去的心思都歇了下来。
男人在黑衣人手下不住的颤抖。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齐末没理他,带着人就往回走。
“你们已经折磨了我七年,还不够吗!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双目猩红,身体开始不停的挣扎,但他旁边的黑衣人都是练家子,所以反抗也只持续了一会儿而已。
齐末闻言,一直在口袋里的另一只手伸出来,轻轻网上顶了顶帽檐,露出那双沉静的黑眸。
“你害小耳的,可不止这些。”
“对不起我当初不该鬼迷心窍去祸害她,但是她不也没有事情吗?放过我吧,我还有老婆孩子,我还有她们要养……”
齐末冷笑一声,从兜里拿出一颗糖远远的抛给易笙。
清风微起,携带着齐末短短的两字:“谢谢。”
替小耳谢谢你。
齐末转身带着他们走了,郭虢则在不停的挣扎,随后被人一手刀劈昏,扛着带了回去。
易笙这才想起这个男人。
是昨天体育场混在他们当中的一个男人,被秦耳等人差点打死。
他们之间,有深仇大恨?
这些关秦耳什么事?
巷子里的女人怯懦的走出来,拾起地上的包,很小心翼翼。
易笙冲着她笑了笑。
阳光下,易笙的脸上被撒上了金色的光芒,像是天仙下凡一样。
女人抿唇,从包里拿出纸笔,写了一串数字递给易笙。
“我是周落,你有事情可以给我打电话。”周落指了指他手上的纸,然后迅速离开,“我先走了,拜拜。”
过了一会,易笙才像突然醒神一般,拿出手机。
“我对人的态度,自然是由他对我的态度成立的。”
“别说什么我罔故人伦,你打架我也知道。既然说我,何不看看自己。”
“人性是不能照的,亦不能对比。”
“当我遇到你时,我万劫不复而你是救赎。”
脑子里的什么东西仿佛被接通了一般,易笙突然朝着她家的方向奔去。
八年前,秦耳父母离婚,唐鸢忙于事业无法顾及秦耳。秦耳被放纵,七年前的她眼神是空洞的,面色是苍白的,还有自杀的欲望。
那个男人欠姐姐的,他欠姐姐什么。
中间发生的事情他不知道,却去指责姐姐。
姐姐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啊,变成这样一定也是那个男人害得。
打开门,他看到亲爱的姐姐手里拿着刀,一把拉住丢开刀,俯身抱住了比自己矮一个多头的姐姐。
声音里染了哭腔。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