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接连几天,沈如墨都没敢再和林子祁见面,一是确实害怕,二是避免尴尬。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毕竟诗会还是要办的。
昨日收到林子祁的书信,约定好了见面时间和地点。沈如墨折好信封,长叹一声,向后仰去躺在藤椅上,看着蔚蓝的天空,有些无奈。
安全起见,此时沈如墨已经在脑中反反复复地想了许多种情况以及应对情况。
第二天,沈如墨精心捯饬了一番,好在以往都没出过几次门,所以世人只知丞相之女沈如墨色艺双绝,见过她真容的人少之又少,就算少数几次出门都坐马车,蒙面纱。现如今倒也不用害怕被人认出来了。
镜子中的人,眉如远山,眼如画,饱满白皙的额头下是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眼中中似弥漫着朦胧的水烟,多情又冷冽,鼻梁挺翘,色泽鲜艳,饱满绝美的唇,嘴角上扬的弧度儒雅俊秀,好似用他那水光潋滟的眸撇你一眼,心就被那双眼睛给吸去了。如绸缎般的墨发用玉簪束起。修长漂亮的手中握着玉骨象牙扇,扇尾的流苏线条流畅,挺直的脊梁,不算高,甚至可以说瘦弱,但浑身的气质却能让人不容小觑,有种雌雄难辨的美。
本朝民间风气推崇柔美的男子,特别扬州这等烟花柳巷,纸醉金迷的繁华之地,太平盛世之下,人们更追求享受奢靡,因此武艺高强,威武雄壮的男子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沈如墨满意地点了点头,向和林子祁约定的地方走去。
林子祁此时正站在江边的柳树下,一如既往的如同卫玠再世,缄口不言,目不斜视,身姿挺拔,容貌俊美,整个人如同玉雕砌的一般。看见沈如墨的身影,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才有了一抹笑意。微扬的嘴角看的一旁的姑娘如痴如醉
沈如墨则心中一紧,这个人没事为什么笑得这么诡异。她努力挤出一抹笑意,迎上前去,拱了拱手:“子祁兄,今日可好。”
白芷的清香瞬间将她包围。
林子祁没有回答她,沉默了一会,答非所问:“我不是断袖。”
啊,什么玩意。沈如墨微微仰头看着他,觉得莫名其妙。
林子祁用他修长的玉指扶了扶额,说道:“我看你这几日都躲着我,害怕我把你吃了?”
沈如墨一惊,完了被他看出来了。
“额,这个么,我觉得以咱们的关系,双方都需要冷静一下。”她小心翼翼地开口。
林子祁哈哈笑着,摇了摇头:“墨泽啊,你不会真的觉得我会对你有感觉吧。”
难道不是么?沈如墨对自己的判断有了些许怀疑。
林子祁继续说:“墨泽,想不到你那么小心眼,你和我开玩笑我没生气,怎么反过来,你倒是生气了?”他把“你”字咬的很重。
沈如墨一想,确实是那么回事,似乎先动手的是自己,算起来还真是自己的不是了,之前自己还一直躲着人家,幸好子祁兄没有生气。
想到这,沈如墨有些愧疚,低着头开口向他道歉:“子祁兄,实在是不好意思了,明明是我的不是,我对你的态度还那么不好。”
林子祁努力憋着笑意,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没事没事,不要自责了墨泽,我原谅你了。”
沈如墨低着头,发现林子祁的身体在剧烈颤动,顿时明白了。
她愤怒地抬头,气得舌头打结,用手指着他:“你,你戏弄我!”林子祁眼见事情败露,挑了挑眉,终于控住不止捂着肚子笑出声来。
沈如墨看着他的样子,心中更加来气,站在原地直跺脚,就像一个要不到糖的小孩子。
林子祁竭力控制住了,下意识地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墨泽还真是个小孩子呢。”
沈如墨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动作不就像个小孩儿吗,瞬间她又觉得羞愤难当,索性捂住了脸:“你胡说,子祁兄只不过大我两岁。”
林子祁一愣,再次温柔地笑了笑,只不过这次没有了刚才嘲笑的味道:“是啊,墨泽,咱们都还没长大呢。”
听到这话,沈如墨心中涌现出异样的感觉,不是初次见面时的心动,也不是对沈易的那种兄妹之情,更不是对李玄朗的赶紧报答之情,就像是,真正的友谊。
她觉得林子祁在告诉自己,想要和她有一段友谊,一份纯粹真实的友情,这也是沈如墨一直渴望拥有的,于是心中的愤怒尴尬都消失了。她抬起了头,扬起笑脸:“子祁,这里墨泽,今后请多多指教。”
林子祁没反应过来,不过看着她已经消气了,便也回她一个笑容:“嗯,此乃我之幸。”
就这样,那场闹剧终于告一段落。
两个人沿着江边往诗会所在的地方走去。林子祁发现,沈如墨对他的态度变了,相处之间不再那么拘束和尴尬,虽然很好,但林子祁觉得内心空落落的,没有他所期待的那种气氛。
哎,这可就更难办了啊。
此时诗会取名为棋墨诗会,棋和祁谐音,沈如墨觉得林子祁真是用了心的,今天过后,文人雅士之中,李墨泽这个名字必定会在每个人的心中留下深刻印象。
据林子祁说,他给几乎所有名气较大的人都发了请柬,至于会不会给他面子,就是个变数了,毕竟读书人的脾气还有有点清高自傲的。
只要一想到可以和众多饱学之士切磋诗词,沈如墨的心就激动得怦怦直跳,这还是第一次呢。
之前除了沈易,没有机会接触到更多才华卓越的人,这次来到扬州,遇到了林子祁,真真是自己的幸事。
“子祁,日后若有任何用的着我的地方,墨泽必定在所不辞。”沈如墨真的很感激林子祁。
林子祁闻言,笑道:“哈哈哈,墨泽也是个性情中人,有此知音,此生无憾。”
身不得,男儿列。心却比,男儿烈!算平生肝胆,因人常热。俗子胸襟谁识我?
林子祁,你能看懂我的心,可是我却看不太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