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空洞是一个由半金属构成的山顶洞穴,几根需要数十人环抱粗细的承重柱连接屋顶与地面,支撑着整个防空洞不会在爆炸产生的余波中塌陷。
宽阔的防空洞内,此时挤满了一群衣衫褴褛的男女。上到老人,下至小孩,大多都是穿着又破又烂的衣服。
个别一些人甚至连外衣都没有,只能依偎着人群取暖,才能保证自己的身体不会冻僵。
总体而言,这里给大雄的感觉只有两个字——贫寒!
带着大雄来到防空洞后,那几个士兵就走了。
留下大雄孤零零的一人,缩在角落里警惕四周。双手始终放在怀中的背包里,不肯抽出。
其他人或许以为他在取暖,可瑟琳西却是知道,他手上一直都在握着那把枪。
“大哥哥,我这里有局部麻醉药,快让我处理一下吧。”瑟琳西拖着一个小麻袋跑了过来,神情急切道。
大雄不由得多了她一眼,这都回村了,还这么关心自己,莫非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孩?
还有,别一口一个大哥哥地叫啊,你看起来也不比我小呀。
低头思考了一会儿,大雄还是决定拒绝掉。
截肢是小事,万一被人下绊子就是大事了。
再说,等哆啦A梦一来,什么病治不好?
可一抬头,看见瑟琳西那一副急得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大雄的心一下就融化了。
“好了,别哭了,要做就快点。”大雄内心一软,最终还是答应了她。
闻言,瑟琳西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擦去眼角的眼泪,利索地从小麻袋里摆出一堆瓶瓶罐罐。
看到那些东西,大雄眼皮一跳。
瑟琳西正在洗的那把小刀,莫非是手术刀?等等!这么说那盆浑水该不会就是酒精吧?我的天!
“停一下!手术刀和酒精我背包里都有,你用我的!”大雄赶忙叫住了瑟琳西。
卫生条件差他可以理解,毕竟是处在这种环境下。可一想到要用这个给自己动手术,他就感到一阵心理和生理上的不适。
既然自己有崭新的手术刀和医用酒精,那当然还是用自己的好。
瑟琳西没有抗拒,接过大雄从包里递过的刀具和药品,接着就忙活了起来。
至于局部麻醉药,大雄没有用上。休克枪一枪就能搞定的事,弄得那么麻烦干嘛?
“咔嚓!”大雄终究是狠不下心看自己皮开肉绽的画面,把头扭到了一边。
沉默了片刻后,大雄似乎有些忍受不了这种沉重的氛围,和瑟琳西聊起了天。
“你是和你哥一起生活的吗?其他家人呢?”
“死了。”瑟琳西应道。
大雄有些恍惚,这个回答还真是出乎意料地简洁明了啊。
“那你是跟谁学的医?”
瑟琳西埋着头,没有回答,她的处理工作似乎到了一个紧要关头。
直到五分钟后她才直起腰,一边换药一边回复道:“我的母亲,她是一个伟大的外科医生。”
“死于战争?”
“死于枪口。”瑟琳西纠正道。
大雄再次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女孩,和他差不多的年龄,却是承受了太多这个年纪不该承受之重。
一头凌乱干枯的长发,一套又缝又补的脏衣,原本洁白的皮肤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而变得有些枯黄。
然而,在这些贫瘠的外表衬托下,却是显现出了一种刚毅坚强的精神。
那一对炯炯有神的双目,仿佛在漫漫长夜中绽放着光辉。
在大雄盯着瑟琳西走神时,卢姆出现了。
他在人群中东张西望,看见瑟琳西和大雄待在一起后,双眼微微一眯,快步走了过来。
“在做手术吗?”卢姆自顾自地坐到了大雄身边。
这是个阳光帅气的小伙,留着一头金黄色的短发,笔直的鼻梁,如刀削般的脸颊。
“嗯。”大雄轻声回了一句。
“抽烟吗?”卢姆递出一盒烟卷。
像这种成瘾品,不管放在哪个星球上都是促进交际的硬通货。
“不抽。”
“哦。”卢姆给自己点上了一根,那种刺鼻的廉价烟味传来,让大雄不禁皱了皱眉头。
一声摩托的轰笛声突然响起,两人循着这个声音的源头,朝大门口看去。
只见一个十分拉风的红色摩托停了下来,车座上的摩托车手摘下头盔,露出一头火红长发,以及一张俊俏的脸庞。
“那是谁?”大雄问道。
“库洛斯,算是这里比较有钱的一个混混,家里开机械修理厂的。整天骑着他那辆宝贝摩托,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现在村子被炸了,看他以后还怎么张扬。”卢姆酸溜溜地说道。
紧接着,又有一群身穿军装的人出现了门口。他们抬着一具白布裹着的尸体,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个防空洞。
“有人死了?”
卢姆疲倦地眨了眨眼睛,听到这话后,抽了口烟整理了下情绪,方才缓缓道:“唉,是啊,现在这个世界到处都不安全。死了也好,算是解脱了,总比整天都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下强。”
“那你们为什么不找个地方躲起来呢?”
“躲?”
卢姆像是被逗乐了,龇牙咧嘴地笑道:“能躲到哪去?卫星探测一打开,就是钻到地里都能给你揪出来。运气不好的,遇上无差别轰炸,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们以前生活的城镇就是这样没的。”瑟琳西做完了一轮处理,把工具都收了起来。听到这个话题,插了一嘴道。
“不过说实在的,我们这里还算好了。一些距离远点的小国,听说现在正在被帝国军当做实验场呢。”
也许是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可以陪他说话的人,卢姆越说越是兴起。
“是不是有宇宙海盗团在插手?”大雄想起了莉维娜给他说的故事。
“一说这个,我就来气。”
宇宙海盗,这个名词已然成为了维克星人同仇敌忾的对象。几乎是人人谈及色变,那种仇恨早已深深地刻进了骨子里。
“你还真别说,索尔帝国敢公然叛变整个维克星。要说没有海盗在其中作梗,三岁小孩都不信。
就这种垃圾海盗,还好声称自己是宇宙军火集团。真不要脸,我呸!”
说到这,卢姆大概是觉得晦气,往地上吐了一口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