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灵2号监狱审讯室
“怎么样？现在愿意把来龙去脉说一遍了吗？”
陆山铭坐在白色的小桌旁，翘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
他优雅地拈起桌上的纸杯，低头轻轻地吹气，抿了一口茶。
“唔——”
半秒钟后，他把茶水吐回茶杯里。
烫烫烫！
这茶特么没凉过！
滚烫的茶水撕起了一层口腔表皮，陆山铭强忍住疼痛，眉头微皱，把纸杯放回桌上，故作平淡地说：“这茶有点不新鲜。”
溪姐尴尬地捂住额头，假装正在四处张望，没有看到这一幕。
桌对面的赤静修“噗嗤”轻笑出声：“还装呢？你们想什么就直接问吧，我知道的都会说的。”
眼前的赤静修少了第一次见面时的疯狂，清秀的面庞显得有些颓废，又有些轻松。
他非常清楚自己的下场——安安心心地在红灵监狱里待上一辈子。
他犯下的罪孽太重。截止到目前为止，已经有7名红灵因为他提供的信息而被食人魔残杀，尸骨无存。
不过在短期内，这个数目大概不会再增加了。
人质救出来后，溪姐第一时间与红灵监狱进行视频通话。
看着屏幕上毫发无损的妻女，赤静修流下两行清泪。
半分钟后，他把提供给食人魔的红灵名单给交了出来。
紧急事务处理办立刻开始行动，挨家挨户地通知了名单上的红灵，让他们进行紧急转移。
好歹算赤静修还有点良心，实际提供给食人魔的地址信息并没有如溪姐想象得那么多，大概只有四百多户。
而且这四百多户红灵大多数都和人类社会没什么交集，需要重新塑造身份的不到五分之一。
四百多户人的转移和安置，对于常年生存在人类阴影之下的异类来说，算不得什么难题。
红灵的危机暂且告一段落。
不过这件事上的遗留问题还非常多：食人魔收集红灵的目的，鲜血艺术家当下的行踪及目标，以及赤静修的妻女为何会被威胁，他本人的工作信息和住址是怎样暴露的。
食人魔要是随随便便盯上一个红灵，就能盯到手握重要信息的统计局员工，那运气也好得太过分了。
如果能够把模具厂的“张总”活捉过来，说不定能够得到更多的有效信息，看张总那个怂样，估计连刑都还没用上，就什么都说了。
可惜姐夫也是个实诚人，说放人，竟然真的放人。
考虑到闹出那么大动静，食人魔的援军和ATA可能快到了，他们救完人质就直接跑路了，甚至没留下两个人来好好盘问搜查一番。
回过头来想想，还是挺可惜的，他们失去了一次获取大量情报的机会。
第一批抓到的那两个食人魔愿意乖乖坦白，但是由于他们在组织里的级别太低，监狱的审讯人员审了好几天，也没能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现在他们每天的任务就是对着一张空白的A4纸，叼着水笔，搜肠刮肚地回忆、回忆，说白了就是混吃等死。
本想着巫司明家里抓的那一批食人魔级别不低，说不定能问出点什么。监狱把成套的桶装镇定剂和精神安抚人员都准备好了，可惜四名食人魔在运回监狱的路上，被鲜血艺术家截杀了。
绿色布袋里的水晶球早已移交红灵的科技部去研究，但迟迟没有好消息传来。科技部储灵仪器方面的负责人说，这水晶球本身的材质没有任何特殊之处，储灵特性完全是由内部的诡异黑洞引起的，科技部仍在努力尝试着解析和分辨黑洞的属性。
到头来，愿意好好配合的信息突破口，又只剩下了一人——赤静修。
“呼——”
陆山铭见自己辛苦维持了三分钟的高冷形象被揭穿，不由得有些泄气：“行吧，你先来说说食人魔是怎么盯上你的妻女的。”
“具体过程我不清楚，半个月前的一天晚上，我还在统计局加班，突然有一个陌生电话号码打到我手机上。我得知消息的时候，我的夫人和女儿就已经被他们控制起来了。之后几天里，我一直以工作为由，住在统计局旁边的员工宿舍里，一直到目前为止都没回过家。”
说到最后，他的表情变得有些苦涩。
不仅是到目前为止，恐怕是今后永远，他都回不了家了。
“如果你愿意好好配合，隔几个月让你回家住几天的权利，我还是有的。”溪姐轻描淡写地说。
赤静修的眼底忽地有光芒闪过。
“那么，食人魔又是怎么得知你家的住址的呢？”陆山铭有些困惑。
如果这个问题搞不清楚，恐怕类似的事情还会发生。
“我不知道，”赤静修摇摇头，“但我有个猜测，唉……说起来这也是我自己的问题，是我害了他们。”
“说吧。”
赤静修清了清嗓子，神色变得郑重：“大概二十几天前，我去了一趟七号酒馆。”
“你去那种地方干嘛！”溪姐骤然蹙眉。
“等下……七号酒馆是什么地方？”陆山铭问。
第六都五环以内的现代化建设都已经完成好多年了，城市里多的是酒吧、舞厅之类的地方，只有极少量喜欢复古风格的店才会以酒馆的形式出现。
“不是什么好地方，有点类似于黑市，主要功能是异类间交换情报、物资，酒馆里鱼龙混杂，很多地下组织都在七号酒馆常驻，里面名气最大是枯枝公会。甚至有传言说，所有类似的酒馆，其实都是枯枝公会的附属机构。”溪姐提到七号酒馆的时候，表情明显拉了下来。
赤静修低垂眼帘，犹豫了几秒钟，老老实实开口：“我就是去找枯枝公会的。”
溪姐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为什么？”
“报仇。”赤静修继续说，平淡的语气下，仿佛有风暴在酝酿，“我表妹被人杀了，我要给她报仇。”
听到又有红灵丧生，溪姐的语气也紧张起来，一连串的问题像机关枪似的抛出：
“你表妹什么时候死的？我怎么不知道？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通知紧急事务处理办？你要报仇为什么不直接跟我们商——”
抛到最后，溪姐的话语声戛然而止。
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像是勾起了什么非常不好的回忆。
“你其实是知道的。”赤静修抬眼看着溪姐，笑容凄然。
“你的表妹叫什么名字？”溪姐喝了口茶，平复了一下心境。
“赤珊珊。”
溪姐喉头一紧，一道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