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坐在主位，顾首云落座于太子右侧，对面而坐的正是于晋中，方秋白和沈辰陪于末座。
只是太子时不时的打量右侧的屏风，眼里闪过几道不自然。
雅间外传来说话声。过后，房门轻开，还不等护卫询问，太子点头说道：“开宴吧！”
“是。”护卫应声，之后两名气质雍容的侍女鱼贯而入，眨眼间，各色珍馐菜品如流水一般被端上来。
从头到尾，这两名侍女一言不发，只是嘴边挂着浅浅的笑。
“诸位，首云斗胆，这第一杯敬殿下。”顾首云意气风发，微笑着起身示意道。
“我等敬殿下。”
太子含笑起身，浅尝辄止。反观其余几人都是一饮而尽。
“诸位，不必拘束。”太子客气道。
只是虽然太子如此说，倒没人真敢放开手脚。
太子无奈，苦笑一声，拍手。
“铮——”
众人眼里闪过一道惊异，从屏风后传来清澈的琴鸣，还伴着清脆的女声：“雨晴大家果然是琴艺高绝。”
琴音低沉婉转，如泣如诉，转而高亢雄浑，气势磅礴。
一首曲子下来，众人无不面露陶醉之色。
“好琴，好曲，好意境！”太子击掌赞道，顾首云和沈辰跟着附和。
忽然，顾首云一眯眼，突兀的说道：“方公子无动于衷，难道是不屑晴柔大家的琴艺？”
顾首云话罢，太子皱眉，面露不悦之色。
一来是方秋白的无动于衷让他恼怒。二是这顾首云的咄咄逼人让太子面上也不太好看，不管如何，方秋白总是客。
方秋白心头也升起一股火气，面沉似水，实在想不通这人为何总和自己过不去。
“这位贵人多虑了，秋白是个糙人，虽然能听出这琴音的美妙，却不知道妙在哪里。”
他此举，已经有低头之意。
太子皱起的眉团渐渐化开，打断道：“诸位，饮酒。”
顾首云只好作罢，悻悻一笑。
不料，一旁的沈辰像是得了什么倚仗，玩味的问道：“小师弟莫非是不屑与我等凡夫俗子沟通？”
“够了，还不住嘴。”于晋中沉声呵斥道，也顾不得此举是不是对太子不敬。
更让人惊讶的是，屏风后又响起那道清脆的女声：“皇兄，首云公子是京城翘楚，沈公子和方公子是河间俊才，何不叫他们切磋一番，以文会友？彩头嘛，就叫晴柔大家为得胜者抚琴一曲如何？”
皇兄？方秋白心思急转，难道屏风后竟有一位帝姬？是了，师姐于曼也在邀请之列，恐怕就是和这位帝姬同席。
“几位不说话，我就当几位同意喽？”清河帝姬声音依旧清脆，却透着不容置疑。
太子笑骂一声胡闹，但却没有一丝制止的意思。
顾首云和沈辰跃跃欲试，二人交换了个眼神，朝方秋白看去。
“既如此，秋白斗胆，请帝姬出题。”方秋白眼看不能制止，干脆破罐子破摔。
“既然彩头是晴柔大家所出，一事不劳二主，还请晴柔大家出题。”
屏风那头沉默一会，传来女子妩媚妖娆的声音：“晴柔才疏学浅，就不献丑了，不如就让几位公子相互考校。”
这下就连太子和于晋中都来了兴致，虽说文无第一，但到了他们这样的境界，自然不会作无耻文人的行径。
顾首云再次和沈辰交换了个眼神，这才轻蔑的说道：“既如此还请方公子先发问吧。”
“首云公子果然度量非凡，辰佩服。”沈辰附和道。
只有于晋中暗暗叫苦，这顾首云果然狡猾。其实相比破题，出题才更有难度。题目太过简单，就会容易被破题。但如果题目太过刁钻，自然破题就困难，而出题者要先能破题才能服众。
不然连出题者都不能破题，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方秋白沉吟一会，说道：“既如此，秋白就抛砖引玉了。秋白是个俗人，俗人自然和钱脱不开关系。我的题目是：上月家中米铺进项一百两，支出三十两。酒肆进项八十两，支出二十四两。当铺进项二百两，支出一百七十两。布行进项九十两，支出三百两......肉铺进项六十两，支出三十两。”
说到这，方秋白停住，问道：“两位可记清了？”
顾首云冷哼一声，轻蔑的看了方秋白一眼。
“既然两位都记清题目，秋白可要提问了。”
“嘿嘿。”沈辰嘴角露出笑意，没想到方秋白会出这样弱智的问题，如此真叫他有一种杀鸡用牛刀的感觉。
“秋白的问题是，我一共......”
“哼，共获利七百九十二两，不过如此。”还不等方秋白说完，顾首云打断道。
方秋白摇头，神秘一笑，说道：“秋白的问题是，我一共有多少铺子？”
“你——”顾首云脸色大变，怒不可遏。
“殿下，秋白这个问题可浅显的很，恐怕刚开蒙的学童都能答得上来。”
顾首云脸色铁青，黑的能滴出水来。他不是笨人，到现在自然能明白过来，对方故意提及每间铺子的经营情况，无非是想将他引到无关重要的点上，自然而然就让自己忽略了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东西。
“咯咯，这道题有意思。”屏风后传来哄笑声，让顾首云脸色更加难看。
“小师弟你耍诈。”
方秋白摊手，嗤笑道：“沈师兄冤枉秋白了，秋白吐字还算清楚吧，语速不是太快吧，更何况最后也向这位贵人确认过了，要不秋白再将题目读一次？”
“咯咯咯，方公子真是个妙人。”清河帝姬笑着说道。
“哼，哗众取宠，第一轮且算你赢了。”顾首云沉声说道。
“不，是秋白确确实实赢了，虽然仅仅是二十以内的累加算术。现在还请贵人出题，秋白洗耳恭听。”
顾首云眯着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蓦地眼里闪过一道精光。
“首云这道题目是一副对联，上联是月照朱阁人照楼。”
方秋白想也不想回道：“我的下联是早有蜻蜓立上头。”
顾首云不假思索，说道：“我的上联是樱红柳绿长条瘦。”
“我的下联是早有蜻蜓立上头。”
“我上联是青花独自开。”
“我下联是早有蜻蜓立上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