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还没有结束。
灰依旧漂浮在那一片宇宙之中,只不过现在比较奇怪的是他面前突然多了一株树苗。
这株树苗很奇怪,因为它的根茎正缠绕在那颗地球上,要不是地球没有再受到损伤,灰都想把这树苗给拔了。
当然,灰还是没这么做,因为灰突然想起了他爷爷给他讲的东西——进化树,一个存在于进化者精神世界的东西。
不过这株树苗和老休米讲的还进化树是有一些区别的,而区别便是那颗树苗上缠绕着的一根黑色树藤。
这颗黑色树藤并非像树苗一样是扎根在地球上的,它居然是长在进化树上的!
灰现在知道那个黑色树藤是什么,那是黑色天灾……
是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刚才在这片宇宙发生的一切就是因为黑色天灾的缘故了。
而之前灰如臂指使般的黑色物质就是黑色天灾。
有了进化树,现在的灰就已经是一名突破者,现在的灰已经可以靠自身的锻炼,战斗,进食等等各种方式为那颗长着进化树的地球补充生命力了。
至于那颗进化树苗,它的成长还有成长后的样貌则决定了会赋予突破者什么样的能力,当然,这是人为可控的,不过也不排除某些人的独特天赋。
灰再次看了一眼进化树和它下面光芒有些暗淡的地球后,便暗示着自己该醒来了,而这次他也一样可以如愿以偿。
之前的确是梦,但是当灰的进化树出现之后,那这场梦也已经消失了,现在这片宇宙则是灰脑海里的私人空间。
…………………………
灰又睁开了双眼,这一次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天花板的中央还点着一盏明亮的白炽灯。
“这是……那里?”
强烈的灯光晃得灰有些眼花,他下意识的伸出了手挡在眼前。
“小小小……小少爷你醒了!”
就在灰还有些茫然的时候,一个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结巴的声音从灰耳旁响起。
灰愣了愣,然后转头看了过去,现在的他正躺在病床上,而发出声音的正是一个坐在床边的英俊褐发少年。
“你是?”
看着少年脸上的兴奋和关怀之意,还有那声莫名其妙的称呼,灰现在反而更加懵了。
然后有些不知所措的灰便想坐起来好好想想到底啥情况,然而用力还好,一用力灰就感觉从头到脚一阵剧痛。
“别动!小少爷别动!你现在伤的很重!”
看到灰的动作,那名褐发少年立马便伸手想要扶一下灰。
“嘶!”
结果是不扶还好,而这一扶却是刚好“扶”到了灰的肋骨……
或许自己身上其他地方的伤势如何灰不知道,但这块被巨熊撞断的地方灰还是很清楚的……
“噢噢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褐发少年见扶错了地方,也是急忙地道歉,然后便是一咬牙,索性直接将灰给“摁”在了床上,但这也让灰彻底清醒了过来……
而经历了这个小插曲之后,灰也是面无表情地看回了天花板,他需要冷静一下,然后再好好想想到底发生了什么。
见着灰没在说话,也没在试图起来,褐发少年也只得干笑一声,然后打了声招呼后便迅速离开了病房,他觉得还是去找他的主人,罗伯特过来比较好。
而灰也是继续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是一小会儿,病房的门就打开了,然后便是六个人鱼贯而入,好在这个病房很大,而且只有灰一个病人,即使一次进来了六个人也并不显得拥挤。
“儿子!儿子!爸爸在这!”
六人中,为首的便是罗伯特,而罗伯特在进来的一瞬间便闪到了灰的床边急切地叫着。
此时的灰也没再看着天花板,转头看向了这个自称是他父亲的男人。
“还痛吗!儿子!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不舒服你给爸爸说!爸爸听着!”
面对着男人连珠炮似的询问,就算傻子也能看得出来罗伯特的激动和关怀之情。
不过灰却并没有太大反应,而是一脸疑惑地问到:
“爸爸?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听到灰的声音,罗伯特则是表现的更加激动了,当时便握住了灰的一只手,开口便想要回答。
然而,罗伯特刚张开嘴便愣住了。
是啊,我儿子叫什么啊?
罗伯特愣住了,而灰也是一言不发,至于后面那五个随从也是不敢吱声……
尴尬的气氛持续了很久,罗伯特一直在思考着灰叫什么。
十二年前灰被老休米带走时灰也才刚出生一天,而那一天喜得贵子的罗伯特则正冥思苦想,想着该给灰取个什么名字。
不过,知道他得知灰被带走的时候他也没想出来,而谁都没想到父子俩再一次相见已经是十二年以后了,罗伯特都曾经以为灰已经死了……
“爷爷说,我的名字是按我母亲的名字取的。”
突然,灰看着罗伯特的脸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而这次则换罗伯特愣住了。
“春草……”
罗伯特情不自禁的喃喃道,他再一次想起了那个他愿意为之付出一声的女人。
不过念叨了一会儿妻子的名字后,罗伯特却再一次沉默了,灰的名字是他父亲取的……那个他不愿意提起的男人。
…………………………
“这就是你找的妻子?”
“对……对的……”
“好!好姑娘!你没给你爸丢脸!”
那一年罗伯特二十二岁,他和春草陷入了热恋,但是他却没来由地怕费尔根反对……
………………
“哈哈哈!我的儿媳妇这么漂亮,以后一定会给我生个更漂亮的孙子!”
“嘿嘿嘿,是啊!”
“是什么是!还不是你个小混蛋长得太难看了!万一我孙子也和你一样,我打断你的腿!”
“……可是……我长得随你啊……”
“还敢狡辩!给我滚去给我儿媳妇买吃的!多买肉!”
“……”
这是罗伯特和费尔根的一次酒后对话,尽管费尔根尽说胡话,但罗伯特还是很开心,他的父亲不讨厌春草这种“病恹恹”地科研人员。
………………
“你一定要给我活着回来!不然我就给我孙子取名‘萝卜酱’!”
“不是……父亲为什么这么取啊?”
“哦,春草给我说你的名字用古炎黄语念起来像‘萝卜头’!”
“那为啥我儿子要叫‘萝卜酱’,那不应该是‘萝卜叶’吗?”
“哼!你是我的儿子,如果你这次没打过,那你肯定会被剁成肉酱!”
“这……这个样子的吗……”
“哼!你爹我是个粗人!不会那些文绉绉的!记住,不只是你,你和春草两个人,如果谁先走了,那我孙子的名字就是你们死前的下场!”
“这个不好吧……感觉不太好吧……”
“那我不管!你们俩要不想的话就好好活着,白头偕老,不然我就只有让你们儿子代替逝者来陪着生者了!”
“……”
“总而言之,你们两口子他妈给我好好活着!”
“是!将军!”
那是第一次,罗伯特马上要去参加一场十分危险的战争!而那个时候的费尔根还是将军,春草也已经确定怀孕了,不过,倔强的费尔根强行剥夺了罗伯特为自己孩子取名的权利……
………………
“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春草吗?”
夜空下,喝了点酒的费尔根对着罗伯特说到。
罗伯特摇了摇头,而费尔根也是爽朗一笑,继续开口到。
“其实你和春草刚好上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但是你也知道,我不喜欢那些科研人员,他们看起来总是病恹恹的,好像下一秒就会死去一样,就像你妈!”
说到这,费尔根狠狠地灌了一口酒,而罗伯特也不敢开口,他知道费尔根的禁忌就是他的母亲,那个已经逝去的女人也是一个科研人员。
“你也知道,你妈也是个搞研究的,但是那个老婆娘从来没让我省过心!她明明已经不行了!但她还是要生下你这个小兔崽子!”
说到这,费尔根再次仰头猛喝,而罗伯特也是一阵默然,这些事情他是知道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没来由的害怕自己的父亲。
“呼!你母亲生下你后便去世了,她留下了一封信,她说,你是她留给我的最后礼物,她已经活不了多久了,这是没办法的事……”
“我当然知道你母亲其实已经没救了,但是我他妈就是不甘心啊!这个死女人!她居然天真地以为一个小混蛋就能弥补我的痛苦!”
“……”
良久无言,罗伯特不敢说话,只是自己埋着头,而一次性说太多话的费尔根此时也喘着气,他已经老了……
突然,费尔根讲手里的酒壶塞给了罗伯特,然后在罗伯特有些疑惑的目光下继续讲到。
“是春草找上我的,而她说话的语气像极了你妈!当时的她和我说了一席话,然后就让我认可了她这个儿媳……”
………………
“我知道您不喜欢我们这些生命力脆弱的科研人员,但是我和您的妻子一样,我们不仅仅是科研人员,我们也是一个妻子和母亲……”
“或许我不能陪他走到最后,但是孩子可以,那是一份礼物……是最后的再见,也是开始的你好!”
…………………………
想着想着,罗伯特突然看向了灰的眼睛,不知为何他的眼眶又红了起来。
“你的名字……叫灰对吗!”
看着罗伯特的已经泛着光的眼睛,灰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灰感觉鼻子有些发酸,他能感觉到面前这个男人的悲伤。
罗伯特紧紧拥着灰,他的眼里闪烁着泪光,这一次他的声音并不哽咽。
“你母亲叫春草!所以你的名字叫灰!你是她留给我的,最后的礼物!”
灰也抱着罗伯特,他不知道该如何言语,这个男人说出了他的名字,也说出了名字的含义。
而且,灰能感觉到,这个男人身上那股温暖的气息,一如梦里那颗蔚蓝色的星球……
“你好,爸爸!爷爷说……让我代妈妈向你告别……”
感受着背后那一点点温热湿润,灰终于卸下了心防。
“你好,儿子!我会想念你的妈妈的……”
罗伯特如是回答道。
…………………………
“碧草终成灰,那是毁灭,亦是新生。”
“亲爱的,我觉得这句哲学和你的名字不太搭……”
“没事……哎呦!宝宝在踢我!”
“是吗!让我看看!这个小混蛋……”